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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韩榆、韩松多年如一日的宣传,缠足的弊端早已深入人心。
    一晃多年,民间缠足的女子十不存一,官家小姐亦然。
    这厢朝廷下令废止缠足,但凡发现有人强行给家中女子缠足,一律徒三年。
    为此,越含玉还鼓励百姓踊跃举报。
    只要发现一人阳奉阴违,点名道姓地举报到官府,便可获得五两银子。
    寻常百姓家,五两银子足够他们吃一年了。
    一时间,举报之风盛行。
    当然也有为了五两银子胡乱举报的,这些人无一例外地体验了牢狱半月游。
    废止缠足的进展非常顺利,贞节牌坊的清除却遇到了难题。
    地方官员接到旨意,即刻安排人前往治下各处推倒贞节牌坊。
    可对于村民来说,贞节牌坊是整个村的荣誉,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倒。
    官兵带着工具赶到,就看到和贞节牌坊严丝合缝,怎么拉都拉不开的村民们。
    有那么
    几次,官兵和百姓发生冲突,以致于多人重伤。
    越含玉对此早有预料,下令强行执行,阻拦者徒一月。
    那些胡搅蛮缠的百姓大多欺软怕硬,听闻自己要蹲大牢,只能忍痛舍弃贞节牌坊。
    ......
    王梦娣抱着女儿,在深山野林里拼命地跑。
    她在进行一场逃亡。
    王梦娣她娘生了四个姑娘,才得了一个儿子。
    最小的女儿刚出生就一钱银子卖出去了,剩下的王梦娣三姐妹被她们的爹娘分别卖给瘸子、瞎子和傻子,得来的钱全留给小弟娶媳妇用。
    大姐王招娣的男人去山里打野味,被熊瞎子吃了。
    王招娣变成寡妇,公婆用她换了一座贞节牌坊,背地里却逼迫王招娣给小叔子生孩子。
    王招娣不堪受辱,在夜里跳河死了。
    二姐王盼娣的男人是个瞎子,被毒蛇钻屋里咬死,婆母也用她赚了一座贞节牌坊。
    王盼娣常年被婆母磋磨,早已不成人样。
    她跟王梦娣说:“我跟大姐命苦,梦娣可不要像我们这样。”
    可王梦娣还是死了男人。
    傻子跑出去玩,被人用石头砸死了,连凶手是谁都找不到。
    事情就发生在几天前。
    昨天傻子下葬,今天公婆就商量拿她换取贞节牌坊。
    “虽说朝廷不许再建贞节牌坊,可杨树村离朝廷十万八千里远,就算立了他们也不知道。”
    “王梦娣不争气,又生了个闺女,上个月孙婶子说县里张员外要刚出生的女娃,我打算
    把她卖去给张员外。”
    王梦娣知道张员外。
    他有着很恶心人的癖好,最喜欢折磨几岁、甚至几个月的小娃娃。
    她的女儿若是落入张员外手里,绝对活不到第二天。
    王梦娣逃了。
    王梦娣不知往哪里逃,但她不想刚出生一个多月的孩子和她之前的几个女儿一样,要么被几钱银子卖掉,要么被溺死在洗脚桶里。
    她厌恶贞节牌坊。
    要不是贞节牌坊,大姐还活着,二姐也能改嫁。
    狗叫声近了。
    是杨树村的村民追来了。
    王梦娣她娘当年为了把她卖个好价钱,给她缠了足。
    畸形的双足成为王梦娣的阻碍,她踉踉跄跄往前跑,眼里闪过绝望。
    她也要重蹈覆辙了吗?
    狼狗吐着舌头,张着獠牙向她的小腿扑上来。
    王梦娣闭上眼,不忘护住怀里的孩子。
    “砰!”
    想象中的剧痛并没有发生,她反而听到了狼狗的嚎叫。
    睁开眼,不知咬死过多少人的狼狗躺在血泊中。
    王梦娣看到跪在地上的婆家人,看到面无人色的村民。
    她还看到官老爷和官兵。
    原来官老爷出现在这里,是来推倒贞节牌坊的。
    听说村民逼迫王招娣,就带着官兵前来营救。
    追她的杨树村人全部关进大牢,一个月后才能出来。
    官兵挥舞铁锤,一下又一下砸着贞节牌坊。
    王招娣的贞节牌坊轰然倒塌,变成一堆废墟。
    紧接着是王盼娣的。
    飞尘四起,王盼娣和王梦娣泣不成声。
    再后来,官老爷
    开恩,让她带着女儿立了女户。
    王盼娣和王梦娣两人合伙开了个豆腐摊,日子过得不算富足,但胜在不必再提心吊胆,生怕稍有不慎又挨打。
    王梦娣听来买豆腐的人说,现在大越越来越多的女子立女户,凭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
    如此又过几年。
    王梦娣的女儿昭昭渐渐长大。
    长到五六岁的时候,一天王梦娣正在干活,昭昭突然问:“娘,我也要缠足吗?”
    王梦娣愣了下,想到隔壁孙婆婆的三寸金莲。
    她放下簸箕,温柔地抱住唯一的小女儿:“不用,昭昭一辈子都不用缠足。”
    不止昭昭,天下所有的女子都不必再受缠足之苦。
    王梦娣想到千里之外的越京,想到越京城里住着的女帝。
    她笑着说:“昭昭不仅不用缠足,等你满七岁,娘就送你去女校读书。”
    读书明理,她的昭昭要做个会读书认字,善解人意的好姑娘。
    昭昭也笑了,笑得眼睛都看不见。
    “好,读书!”
    ......
    越含玉下令废止缠足的同时,从国库拨了一笔银子出来,用来建设女校。
    大越第一所女校位于越京城外,是专为女子成立的院校。
    越含玉请来才华横溢的女子,担任女校的教书先生,教授学生琴棋书画、骑射医术等课程。
    朝中有人不满女校的建立,在早朝上扬言要撞柱明志。
    “哦,撞吧。”
    元熹帝不仅没有丝毫动容,还召来禁军:“你们给他搭把手,免
    得一下没撞死,硬生生把自己疼死。”
    大臣们:“......”
    拗不过越含玉,只能眼睁睁看着女校建成,面向整个大越招生。
    招生不拘身份,只要通过入校考核,上缴一年的学费——二百文,便可成为大越女校的学生。
    威胁撞柱但没撞成的官员冷笑:“我就看能有多少女子去那什么女校读书!”
    实际上,不止他一人不看好。
    官家小姐需要学习琴棋书画和打理庶务,寻常百姓家的女子则需要帮着家里人干活做事,哪有时间在女校长住。
    “打一文钱的赌,顶多五十人报名。”
    “两文钱,最多十人。”
    两人一击掌,赌约成立。
    然后,他们就被狠狠打脸了。
    招生第一天,女校门口人山人海,光报名参加入校考核的女子就足足有数千人之多。
    大臣们:“!!!”
    同年,女帝不知第多少次颁发圣旨,下令女子可参加科举,入朝为官。
    犹如一滴冷水掉进热油锅里,百官炸开了锅。
    然而这还不够。
    越含玉又下令,女子可行军入伍,亦可经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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