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着见到观庭樾心情应该能好些,绿灯一亮,他就开车驶向医院的方向。
隆冬的天本来就暗得特别快,由于雾霾的缘故,低垂的夜幕寻不见一点光亮,压抑的浓墨铺天盖地,路上的灯光也被压暗了。
从谢羽家小区到医院不过十五分钟的车程,沈黎清有个同学是这家医院的精神科医生,他到了医院楼下先给对面打了个电话。
对面接的倒挺痛快,“沈黎清稀客啊。”
这人是他上学时候的哥们,叫谷啸,小时候俩人不懂事,偏偏性格都是不好惹的,谷啸看上了自己班级上的一个姑娘,结果这姑娘却给沈黎清写了情书,沈黎清婉拒对方说自己得了癌症活不久了,不能耽误人家姑娘的大好青春,还给对方买了奶茶聊表歉意。
可惜那会正是伤感言情小说在女生间盛行的阶段,姑娘把沈黎清的拒绝理解出了另一层意思,以为沈黎清心里有她,但癌症是横跨在两人之间无法弥补的天堑,是命运要拆散他们这对苦命鸳鸯。
谷啸听说了这件事,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上人整日为了别的男生忧郁落泪,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心里的气那就别提了。
更别说当他得知沈黎清居然用“癌症”这种借口骗取他心上人的心,当即面红耳赤地冲到篮球场,揪着沈黎清的衣领就打了一拳。
沈黎清哪里是那么好惹的,平白无故挨了陌生人一拳,愣了三秒后立刻招呼了回去,俩人你一拳我一脚,拳拳到肉。沈黎清把谷啸按在地上骂道:“你他妈敢打我!从来没人敢打过我的脸!”
谷啸也不甘示弱,一膝盖顶在沈黎清的胯骨上,“你这个傻逼,你不是得癌了吗?老子现在就送你上路!”
两个帅哥打架的画面不单单是血腥的,他们在篮球场打起来的消息迅速传开,好多女生面色潮红地站在不远处围观,握紧彼此的手,眼神颤抖又兴奋。
俩人厮打在一起,校服敞怀,t恤蜷起,露出少年精壮有力的腹肌,打架难免肢体触碰,他俩又被对方激得格外冲动,一会儿你把我压在地上,一会我骑在你身上,一时间不分伯仲。
最后还是给沈黎清写情书的那个姑娘出门,大声冲他们喊“你们不要再打啦”,俩人才忽然意识到周围有这么多人看热闹。
后来过了半学期,在一个生日会上,谷啸找了个机会跟沈黎清道歉,说自己当时不知道原委,还以为沈黎清拿绝症骗人感情。沈黎清不是记仇的人,何况那一架打得也挺酣畅淋漓的,也就翻篇了。
后来俩人的关系渐渐好起来,谷啸才知道原来沈黎清是个gay,当初他们之间的那点龃龉就显得更可笑了。
沈黎清面不改色地边找车位停车边跟谷啸打趣道:“谷医生,叫了你多少回了都请不动你这尊佛,你这么不给面子,我只好亲自来看你了。”
“少来。”谷啸哼笑一声,“老子都他妈把排班表发给你看了,你那么能耐,倒是给我挑个空闲的时间来。”
“谁让你妙手仁心呢,枫城数一数二的精神科副主任谷医生,我要是病人肯定也挂你的号。”
“来来来,不用你挂号,我义务给你出诊,先去拍个脑ct吧,我看你这病情挺严重。”
沈黎清把车停下,走到医院大门口,“我在你们医院楼下呢,你下来接我一下。”
谷啸一愣,“卧槽你还真来了啊?不是忽悠我呢吧,难道让我说中了,你真得病了”
沈黎清呸了一声,“你少咒我,先下来接我。”
过了一会儿,谷啸穿着白褂下来了,他身高187,戴着银丝眼镜,眉眼生得极为好看。他环臂看着沈黎清,一脸匪夷所思:“你到底干什么来了有亲戚朋友住院”
沈黎清含糊地嗯了一声,“差不多吧,我老婆的外公住院了,我来探望一下。”
谷啸的神情呆滞了几秒,惊得连嘴都忘了合上,过了好长一会儿,他依然怀疑自己听错了,“你什么?你老伯,还是你外公不对啊你外公不是早就……”
沈黎清二话没说直接踹了他一脚,在他后头的白褂上留下一个鞋印,骂他狗嘴吐不出象牙。
“等等……”谷啸被巨大的刺激冲昏了头,来不及计较工作服被沈黎清踩了个印子,仍是满眼的难以置信,“你老婆操你大爷的你不是gay吗,你小子骗婚”
沈黎清险些被他气的背过气去,恶狠狠地照着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你脑子让门夹了是吧,我老婆就是男的,男的!我结婚了!”
谷啸作为一个钢铁直男,不懂得这些弯弯绕绕,他头一回知道原来男人之间也可以称呼对方为老公老婆。
等谷啸回过神来,沈黎清白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毕竟有求于人,他说道:“我不知道他外公在哪间病房,你帮我查查。”
谷啸皱眉道:“那你直接打电话给你老婆不就成了,这点屁事还他妈用得着我出面。”
沈黎清不打算告诉他原因,于是有些心虚地吸了口气道:“我这不是怕他担心吗,他怕医院病毒多,把我传染了,回头我再传染给他,多不好。”
谷啸听着,脑海里已经对沈黎清的伴侣有了初步的形象——这怎么听着都像是身娇体弱,心细如发,一阵风就能吹跑的林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