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等洛醺找到祝子雄说明自己的想法,他当即拒绝:“胡闹,我是什么人你应该知道,怎么能做出那样的事。”
他口中的“我是什么人”当然是指他隐蔽的身份。
洛醺还振振有词:“你就算帮我,总之你不会久留在此,干完就走。”
啥叫干完就走?祝子雄听这话刺耳,摊牌:“我马上就要走了。”
洛醺愣住:“怎么快?”
祝子雄道:“先生着急,这次来就是为了看你,他本打算陪你一段日子,现在看你情绪好了,沈稼轩给你针灸治疗眼疾也见效,所以他准备明天早晨就走,我得随行。”
洛醺突然间好不失落,舍不得父亲,于是让贴身侍候的小桃搀扶自己去看父亲。
洛秀才正在那个小花园里和外孙女追逐嬉戏,他假装噔噔的跑,其实大多在原地踏步,若萱咯咯笑着在后边追,然后轻松捉住他,爷孙俩的笑声四处回荡。
才针灸了一次,洛醺已经能模糊视物,看不清什么是什么,但假如面前有人出现或是有物体出现,她能发现一团黑,这已经让她非常高兴。
“萱萱!”唤了声宝贝女儿。
“醺醺!”女儿竟然这样喊她,乐颠颠跑过来抱住她的大腿。
洛醺慢慢蹲下身子,搂过女儿笑问:“醺醺是谁?”
若萱拍着她的脸呵呵笑着:“醺醺。”意思就是你。
洛秀才过来扶着洛醺往石凳上坐下,又抱起外孙女放在腿上,道:“我喊你醺儿,这丫头听见了,从此跟我说话提及你,她就叫你醺醺,你说啊你说。我孙女该有多么聪明。”
洛醺辨别着,寻找着,半晌终于拉住父亲的手,说起正事:“爹,子雄说你要走了。”
洛秀才俯视女儿握着自己的手,没回答洛醺的话,而是讶然道:“醺儿,你能看见了?”
洛醺点头:“虽然模糊,比以前好多了。”
洛秀才搂过她亲了下额头:“谢天谢地,爹也可以走的安心。事情太多。爹不能留下陪你。”
洛醺应着:“我懂。把那些财宝都带走吧,你用得着。”
洛秀才犹豫着:“那毕竟是高天运的东西,爹不经过他的点头这样拿走不太合适,另外。你之前跟爹说过,那白鹿把你引去一个地方,你不是怀疑那里是皇太极的宝藏吗,爹等不及了,你眼睛好了之后过去看看,到时再通知爹。”
洛醺嗯了声,还是极力要洛秀才把高天运的财宝带走。
洛秀才仍旧是:“再说吧。”
他明天一早就走了,还犹豫,洛醺着急。也知道父亲做事有原则,所以没逼迫,回去住处找到沈稼轩商量该怎么办。
沈稼轩沉思片刻“我老早就有个想法,高天运身怀绝技。你爹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我想说服高天运跟先生走,这样,他的财富权当是捐献给了自己的组织,先生他应该能坦然收下。”
自从那次高天运从老黄家菜馆救出自己后,再没出现,洛醺犯愁:“去哪里找他?”
沈稼轩道:“交给我。”
洛醺还担心:“可是我爹明天一早就要离开半拉山。”
沈稼轩抚摸她的头发安慰:“如果有缘,我今天就能找到高天运。”
夫妻俩正商量呢,门子来报:“老爷,奶奶,门口有个叫高天运的登门拜访。”
沈稼轩看看洛醺,洛醺模模糊糊的也面向他,彼此都笑了,沈稼轩道:“快请。”
为了避嫌,不想因为其他男人让自己和沈稼轩再发生误会和矛盾,洛醺推说眼睛不舒服要歇息一下,没有同沈稼轩去厅堂见高天运。
沈稼轩心里已经了然她的目的,否则刚刚还好好的,突然就不舒服,也不强求,一个人往前面的厅堂而来,到了门口发现衣衫破烂形容憔悴的高天运,猜测他这几天过的一定不好,当时大腿被贺青松的手下打了一枪,他能够保全自己已经不错。
高天运也听见他的脚步声,转身来看,随即拱手见礼,开口就是:“洛醺的眼睛怎么样?”
沈稼轩抱拳还礼,洛醺虽然见好转,终究还是没有痊愈,沈稼轩素来言辞谨慎,于是道:“我正在给她治疗。”
高天运叹口气:“她的眼睛是我害的,今天高某登门拜访,那就是负荆请罪,杀剐存留,悉听尊便。”
沈稼轩指指椅子示意他坐下,自己也一甩长衫下摆过去端坐,喊老杜吩咐人看茶,苦笑道:“因为洛醺,我曾经真的恨你,她的一切比我自己的性命还重要,然而那天洛醺是你救的,你害她失明,却救她一命,抵消了。”
高天运轻轻晃了晃脑袋,仍旧深陷自责中:“不,不能抵消,假如洛醺不是因为我而失明,凭她的聪明怎么能深陷菜馆不知道逃跑,所以,还是请沈兄责罚,否则我这心里过意不去。”
沈稼轩忽然想起自己曾经谋划的事,道:“你真想抵罪,我给你个建议,洛醺的父亲九死一生为劳苦大众谋福利,他身边缺少你这样的高人,不如你随着洛先生走,追随他左右,哪怕是保护他的安全也好。”
他起初以为高天运闲云野鹤惯了,还有发财的独门绝技,应该很难说服,不料高天运竟然道:“好,我随洛先生走,我对他早就仰慕。”
沈稼轩喜出望外,又想起高天运的那些财宝,再道:“你的那些宝贝都被我弄了回来,其一是恐别人盗走,其二是想给洛先生作为革命的经费,不知你意下如何?”
高天运想了想:“一半可以么,剩下的一半是我徒弟洛醺来继承,你们初来乍到半拉山,这么一大家子,也需要钱来维持生计。”
财宝是高天运的,沈稼轩也不好故作大方非得要洛秀才全带走,也明白高天运想留给洛醺一半是想消弭一点点心里的愧疚,何不成全他,于是赞同。
既然已经说好,沈稼轩就想带着高天运去见洛秀才,这时高天运再次拱手道:“地穴里,什么都没发生。”
他是想告诉沈稼轩,自己并无玷污洛醺,不想他们夫妻之间有隔膜。
沈稼轩正想拔腿在前引路,听他说起这个,回头意味深长的一笑:“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吗?”
高天运愣住
门口偷听的洛醺也愣住,随即心里一刺
其实沈稼轩的意思是,他知道高天运喜欢洛醺,接着便开解高天运该如何面对感情,洛醺再好,已为人妻,真的爱她就要尊重她,不能搅乱她的生活。
他和高天运交谈了很多,只是除了刚刚的那一句之外,洛醺什么都没听到,她本打算不见高天运的,来门口偷听是担心沈稼轩因为自己眼睛的事责怪高天运,也想来问问高天运白鹿带着他们俩发现的那青石下面的宝藏可有挖掘,意料之外听见沈稼轩的那句话,感觉即使沈稼轩对自己再疼爱,他心里还是有这根刺,那就是自己和其他男人的交往。
喊小桃扶着自己悻悻的回了房间,躺在床上思绪翻飞,假如沈稼轩一辈子都在意这些,自己该如何面对?装傻充愣不揭破?还是,还是离开他?
感情有了嫌隙就像破了的镜子,费心修补,那道道裂痕仍旧触目惊心,再无完美。
高天运随着洛秀才走了,拉走了一半财宝,剩下的一半留给了洛醺,就是这一半,足可以让沈家在半拉山成为首富,大家也苦了好久,且现在是春播时候,伙计们都累,沈稼轩找洛醺商量,杀猪宰羊犒劳大家一下,因为这笔钱是高天运明明白白留给洛醺的,他不能擅自使用。
洛醺突然得意了,感慨万千的:“一夜暴富啦?得养几个小白脸才合适呢?”
沈稼轩拍了下她的脑袋:“和你说正事呢,不许胡闹。”
洛醺呵呵一笑:“你才胡闹,我们是夫妻,我的就是你的,还来问我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无聊。”
沈稼轩想想也是,所以道:“那好,我自己决定了,晚上给你施针。”
洛醺忽然想起魏喜媳妇和满囤还有半路杀出来个破孙猴子的事:“叔,子雄走了,唯有辛苦你。”
沈稼轩把她按在床上:“好好闭目养神,魏喜家的事,我已经找魏喜谈了,希望他自己了解情况后再做定夺,假如我真责罚满囤和孙猴子,势必要闹得沸沸扬扬,于他脸上无光,他答应了。”
事情能够更为轻松的解决,洛醺也高兴,乖乖的躺在床上养神,满怀期冀,沈稼轩给自己针灸一次就能模糊视物,再来几次应该就可以痊愈,失明的日子里领悟了一个道理,不单单是眼睛的重要,还有健康的重要,想想鬼三当初是怎么熬过来的,心里突然酸楚,总算老天开眼给他那么好的一个媳妇,现在他又快当爹了,算是弥补。
噔噔噔!听声音都知道是宝贝闺女,脚下没根似的,走路从来都是跑,扑向她的床铺高喊:“醺醺!”
同来的还有使女小桃,她把小小姐抱上床之后,顺口说道:“奶奶,那个黑寡妇来了。”
洛醺豁然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