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万两,二百万两那是什么概念,大易朝刚建国那会儿,百废待兴,第一年的税收才不到三百万两。
满京城有一个算一个,无论是文官还是武将,无论是皇亲还是国戚,他们有产业是有产业,但要说拿出二百万现银,没有一个能拿出来的。
缓了好一会儿,缓到露微都算出来应该缴四万七千五百两税银,白主簿才彻底冷静镇定下来:“交易超过了百万两,需要上报寺丞,诸位稍等。”
露微:“白大人,请。”
白主簿站起身,迈着软软的步子,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了自己顶头上司所在的屋子。
白主簿:“付大人,下官这边有桩买卖,交易超过了百万两,还请大人移步核实。”
“哦?”付寺丞放下手中的笔:“超过百万?我记得最近刚有胡商过来,这么大宗的生意这么快就谈完了?”
白主簿:“大人,您猜是哪一宗生意?”
付寺丞站起的动作一顿,站直身体后才道:“你这么问,这桩买卖可是很有名。”
白主簿:“有,大大的有名,满京城皆知。”
付寺丞愣了愣,仔细回忆了一下:“罗家的乳香?”
白主簿摇摇头。
“刘家的龙涎香?还是西门家的海珠?”
白主簿再次摇摇头,也不卖关子了:“都不是,是勇毅侯府二奶奶的那批海鱼。”
付寺丞目瞪口呆:“我记得那批海鱼花十万两买的?这,这怎么又成了百万生意?”
“岂止。”白主簿实在是憋得慌:“如今侯府里的那位把海鱼卖给了两个胡商,二百万两成交的。”
“嘶……多少?”
白主簿:“二百万,千真万确。”
付寺丞一句卧槽横亘在胸部,差点儿没把自己给憋死。
白主簿偷偷看了一眼对方的表情,舒坦了,真不是他没见识,主要是这事儿太离奇。
好一会儿,付寺丞才压低了声音:“那俩胡商脑子不好使?”
白主簿:“那俩胡商我都认识,塔木我不太熟悉,李特尔您也认识,绝对的奸商。”
付寺丞:“李特尔买的?”
“对,他和塔木合买的。”白主簿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付寺丞:“你说,他们这是图什么?当初侯府那位花多少银子买的,满京城皆知,他们就没点想法?”
白主簿:“下官也纳闷儿,看那架势,倒不是侯府那位二奶奶急着卖,反而是塔木和李特尔急着买。”
付寺丞连连摇头叹息:“怪哉,怪哉。”
两位大人一边说着八卦,一边走到隔壁。
“寺丞大人。”
付寺丞摆摆手:“不用多礼,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
露微:“回大人,奴婢这边已经算好了应该缴纳的税银,是先交税还是先去庄子验货,全凭大人做主。”
付寺丞想了想:“先缴纳税银吧,两名录事同石主簿出去了,等他们回来再去验货。”
“是。”露微冲着大门那边摆摆手。
荣掌柜在衙门外面候着呢,一看露微的手势,立马带着人抬着银子进来了。
四万多两银子,那就是四千多斤。
白主簿将鸿胪寺中清点银子的小吏都喊了过来,大家一齐清点银子,这个倒也容易,这些银子都是五十两一锭。
清点完毕,荣掌柜指挥着伙计,跟随白主簿将银子抬入鸿胪寺库房。付寺丞这边则提笔写了一份缴税单,盖好了印信交给露微。
露微双手接过,同类盐税税单一起小心翼翼的放入怀中。
刚刚清点银子的时候,两名录事已经回来了,这会儿正好,刚喘了一口气,又跟着付寺丞白主簿一起出公差。
来到庄子,付寺丞一口气都没歇,直接同白主簿开始验货。
海商和胡商带着商品到达大易朝之后,第一时间就要到鸿胪寺接受验货,缴纳税收,等他们卖货的时候,验货基本就是走个过场,比如说露微从赵大总管买货的时候。
当胡商和和海商从大易朝买货的时候,那需要重点验货的,要仔细看看货物中有没有夹带违禁物品,比如说大易朝严控的茶叶和铁器。
这一次付寺丞和白主簿他们验货就验的非常详细,每一箱子的海鱼都需要拆开查验,封箱盖上印信,塔木和李特尔的人则将箱子搬到他们的马车上。
两千五百斤的海鱼,一直忙到日上三竿都没忙完。。
露微:“几位大人,这个时辰了,不如就在奴婢这边先用口饭吧。”
付寺丞抬头看了看大太阳,只觉得眼晕,眼前都出现了金星:“也好。”
露微立刻为几位大人安排了一间清雅干净的房间,又命人准备了简单的洗漱用具,等几位大人简单洗漱过后,这才命人上菜。
庄子这边没有同几位大人身份一样的男子,故此也没安排人陪客。塔木和李特尔就由王庄头陪着用饭。
用了午饭,又休息了一会儿,恢复了一定精神后,付寺丞又带着下属继续忙活,这一忙就忙到了下午未时末。
塔木和李特尔着急回国,他们这次不但把手里的现银都砸进去了,还抵押了一些东西,又借了不少钱才吃下这批货物,故此这边验看完事,那边立刻就同王庄头和露微辞行。
露微嘱咐道:“二位,海鱼虽是好物,好了之后也不能常吃,隔个三两日吃一顿也就是了。”
“多谢露微姑娘提醒。”两人谢过,各自带着人直接从庄子这边离开了京都,踏上了回乡的路。
王庄头安排车架送几位大人回去,露微又送了几位大人一人一个小荷包。
付寺丞看着荷包:“这是何意?”
“大人。”露微一笑:“这可不是奴婢行贿,荷包里面是香皂,就是我们胭脂铺子卖的那款香皂。”
“海鱼味儿大,诸位大人长时间验看,莫说手上,就是官袍上都沾染了一些。这款香皂别的作用没有,味道很不错,能压下海鱼的味道。”
一名录事下意识的抬起胳膊放到鼻间,那脸瞬间就绿了,他这绝对不是沾染了一些,他已经腌入味儿了。
付寺丞沉默了一下向味道屈服。
等他们回去,他们又被同僚笑了一回,不过那几个荷包的存在倒是越发光明正大,也令更多的人知道,那家胭脂铺子出售的香皂,去异味儿效果极佳。一时间香皂卖的又快了一些。
露微办妥事情后,到了范嬷嬷家里,也仔仔细细洗了一通,又换了一身衣服,这才回侯府。
杏黄:“露微姐姐,露微姐姐,怎么样怎么样?顺利吗?”
露微将手中的小匣子交给杏黄,又掐了一把杏黄还带着婴儿肥的脸:“不怪范嬷嬷说你脾气急。”
杏黄:“好姐姐,你快告诉我,事情办的顺不顺利。”
露微:“放心吧,顺利着呢。”
杏黄:“哎呀!那可太好了。”
同杏黄说说笑笑一块儿进屋,露微立刻立刻从怀中将缴税单子拿出来:“二奶奶,这是税单。”
孟蝶接过单子看了看:“净利润四十取一?”
“对,是这个税率。”露微说着从杏黄手中拿过小匣子打开:“二奶奶,这是这次卖海鱼的银票,按照奶奶的吩咐,范二管事(范有良)、王庄头还有荣掌柜那边都留下五千两的银票,以备他们不时之需,这是剩下的一百九十八万五千两银票。”
孟蝶:“都收起来吧。”
“诶!”
杏黄:“露微姐姐,那些人听闻我们二奶奶把海鱼卖到二百万两,他们都什么反应?”
“什么反应?”露微收好银票后就笑了:“普通人自是不必说,就是那穿官袍的大人,初闻这个消息,声音都劈叉了。”
“哈哈哈哈……”杏黄大笑:“二奶奶还嫌我们没出息呢?看看吧!”
“这消息瞒不住,说不得今天晚上整个京城就得炸开。”露微觉得自己十分有先见之明。
然而,露微只料对了一半儿,京城确实炸开了,只不过不是今晚,在她在范嬷嬷家洗漱的时候,这个消息以秋风扫落叶般的速度传遍了京城,然后直接就炸了。
多少人被茶水呛到,多少人又平地摔了一跤,又有多少人失了手中的玩物……尤其是将海鱼卖给孟蝶的海爷,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久久无言。
多少人家的主人,得到消息的第一件事就是骂报事的人:“这么离谱的事儿你也信?脑子被狗吃了?”
“爷,这是真真的,鸿胪寺那边传出来的消息,只税钱就上了四万七千五百两,这还能有假?”
所有人第二个反应就是:“这胡商该不会是被下蛊了吧?还是被下了迷魂汤?”
第三个反应就是立刻派人去打听,胡商到底为什么购买。
这一打听才知道,胡商买完了海鱼,立刻就离开京城启程回乡了;孟蝶这边露微办的事儿,如今在侯府之内,庄子上所有的奴仆全都是听命行事,根本不清楚具体事情。
唯一在外的知情人可能就是范嬷嬷,但那是孟蝶的奶嬷嬷,忠心耿耿,不可能露出半点口风。
一时间侯府内的管事们再次红火起来,不少人家都命自家下人,同侯府的管事们联络联络感情,顺便探探口风啥的。
这些孟蝶都不知道,她也懒得知道,她现在只庆幸,今天的晚安请完了,能睡个安稳觉,明天侯夫人和宁夫人会不会问,那是明天的事儿。
安安稳稳的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孟蝶没事儿人一样同温氏汇合,一同前往东跨院。
温氏同往日无二致,孟蝶自然也不会故意提起,两人同平日一样,随便闲聊几句就到了东跨院,宁夫人这边梳洗停当,带着她们去正房,期间也没问什么,只肉眼可见的有些疲态。
到了正房这边,请安完毕,最先开口的不是吴氏而是周氏:“蝶丫头,我听说你上次在海商手中买的海鱼昨儿都卖了?”
“是,都卖了。”孟蝶大大方方承认。
周氏一顿:“底下人都说卖了好些银子,足有二百万两,真假?”
孟蝶:“底下人没骗三婶子,是真的。”
万万没想到孟蝶承认的这么迅速干脆,一时间倒是给周氏整不会了。
侯夫人接过话茬:“蝶丫头,税都缴纳齐全了么?”
孟蝶:“齐全了?海鱼其味若盐,还额外交了类盐税。”
侯夫人满意的点点头:“你做事一贯周全。”说完转头看向温氏:“我记得你家里有姐妹在今天出门子?”
温氏:“是我堂妹,一会儿吃了早饭我就回去。”
侯夫人:“那你先回去吧,早点儿回去,家里有什么地方能帮上忙,也帮一把。”
“诶。”温氏起身,行礼告退。
待温氏离开,侯夫人看着宁夫人:“你这是昨晚没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