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叶惊玄的自行车铺子也正式开张了,叶惊玄和顾至臻并排站在门口,顾至臻笑得脸上直抽搐:“惊玄,非要把门口摆满花做什么?”
要知道徽城的花都开得早谢得早,这五月的天气,大都已经凋谢,这些花是从百里之外的川海运来的,一路上小心用泥土护着,还得加快运。单只这些花篮的开销,就抵得上半个铺子了。
“你看这红的绿的,多喜庆。”叶惊玄如是回答,在她的印象里,哪家店开张不摆花篮,那就不能叫开张。
顾至臻继续抽搐:“摆花篮就算了,干什么还非拉着我来剪红绸带。
红绸带是顾至臻比较通俗的叫法,那是出云楼的天丝纱,不过叶三姑娘对布料没啥知觉,见永徽王府库存着大把的,就跟周通说了拿来用。拿走之后,把周通心疼的嘴都起泡了,她一点也没看着。
“这叫剪彩,取个红红火火的好兆头。“叶惊玄心说好歹是皇子和叶家的嫡姑娘的产业,咋说也要剪彩庆贺。
顾至臻这会儿倒是不抽搐了,已经抽麻了:“好吧,剪彩是为了讨个好彩头,那为什么还要让我去放这么大个的鞭炮”
顾至臻不得不承认这才是重点,一个和小桌面子一般大的鞭炮状东西堆在门口,好大一根引信,叶惊玄还把燃好的香交到他手里,意思就是让他去点。
四下的邻居们也闪得远远的,等着看这儿的好戏,纷纷认为,这新店开张也就是关张了,大吉啊。
这会儿轮到叶惊玄笑抽了。捂着嘴倚着门边。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了:“这不是鞭炮。是焰火。你要是不点那就让我来。这么好玩又出风头地事。你还不爱干了。那就让我来。”
顾至臻却抬高了手。避开叶惊玄来抢线香地手。睁着眼睛一副勇敢就义地样子:“那还是我去吧”
顾至臻说话就要去把引信点着。却被叶惊玄拉住了:“等会儿。等天再黑点。咱们既然要开张。就得赢得满城喝彩。你等着瞧吧。明儿咱地铺子准得被人挤破门槛。”
“今天已经快被挤破了。那些个来瞧热闹地。真当这是灯会了。”顾至臻颇有微辞地原因是。叶惊玄今天把皇子当成店小二使了一回。所以顾至臻现在心里还有点别扭。
叶惊玄迎着顾至臻地目光灿然一笑:“这叫与民同乐。这样地乐趣在京城。你就是想找也找不着。在京城里高处不胜寒。在这里在人群之中。他们不像庙里地神佛一样贡着你。却亲近你。子夜。你不觉得这样地生活很好么。”
顾至臻心中一动道:“是啊。你这么一说。我倒真觉出好来了。”
再看着站在街市一片星星点点灯火中的叶惊玄,脸上镀着一层晕黄的光辉,暖暖的让人心里那根最弦,不经意地拨响了。
顾至臻微低着头,心思不由得百转千回,低声喃道:“一切究竟是对是错,如果是对,为何胸口不时的酸疼着,如果是错,却始终回不了头。”
叶惊玄侧过脸一看,似乎听到了顾至臻说地话,于是问了句:“你说些什么,我没听清楚,太吵了。”
“没什么,天黑下来了,你也该把谜底揭晓了,他们都等不急了。”顾至臻指着人群看向叶惊玄。
叶惊玄也不疑有他,顺着顾至臻的手指看过去,人越聚越多了,都知道今天这有热闹可看。天色这时也已经差不多了,于是点头道:“好了,去点吧。别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我保你没事了。”
顾至臻摇头无奈地走下台阶,点燃了长长的引信,然后迅速转身跳开,人群也挤压着向后,生怕被这大“鞭炮”给炸着。
引信燃尽后,一声巨响从中响起,发出如凤鸣一般的声音,叶惊玄抽空赞叹了声老工匠好手艺,然后再看向天空,一阵灿烂炫目的七彩火光如流星一般绽放,遮去了天上诸星辰地光芒。
人群中一阵如海的惊呼,叶惊玄抿嘴笑着,再看顾至臻也仰头看得入迷,用手肘轻轻碰了碰他:“怎么样,好看吧。”
顾至臻的眼神里有深深的惊艳,看着叶惊玄惊喜地道:“这究竟是怎么做出来的,我闻到了火药味儿,这究竟怎么想的?”
“我只提供想法,并不提供制作工艺,都是老师傅自己琢磨出来地,我可只是个看客。”叶惊玄一推六二五,这些惊世的东西,她可不愿意留在自己身上。要知道,树大招砍,名大易残。
顾至臻抬头一边看着一边道:“你脑子里的稀奇想法真多,却是样样不会,真有趣。”
人群这时也已经反应过来,发出一浪一浪的欢呼声,还有不少人鼓掌
间焰火的巨响和人群中涌来地如潮喝彩声交杂在一了觉得真是喜庆至极。
这一夜的焰火注定要被徽城地人传说很久很久,以至于最后,这成了一场九天玄女下凡带来的七彩光雨,在焰火已经普及之后,依旧让徽城人津津乐道。
第二天一早春徽堂开了门,隔壁地车行也一同开门,叶惊玄和顾至臻坐在对面茶楼上,早早的点好了茶等着看今天地火爆场面。昨天只让看不让买,今天肯定会有不少早已经心痒痒的客户来尝鲜。
可不,门才开不久,就有人三三两两结群上车行买自行车,车行里卖的以三轮车为主,毕竟两个轮子的车,还是没那么好骑乘。
三轮车的定价也不贵,主要是那弹子轮工艺比较复杂,其他的木制构件都好办,一个熟练工匠一天就能做出两辆来,加上弹子轮成本也不足一两银子,买二两银子。普通人家,两个月的少吃点、少喝点也就能攒出钱来买一辆了。
叶惊玄本来也没想过要买贵,这一两银子的盈利,虽然叶惊玄只说要一成,但四名工匠却也不是两眼不看事儿的主,四名工匠各拿一钱五,叶惊玄出了铺子出了点子,得四钱。
过不了多会儿,一个个买好了三轮车的人从里边出来,喜气洋洋的骑着往家赶,活像现代社会买了奔驰、宝马似的,那得意劲儿就甭提了。
还没买着的用羡慕的眼神看着,还没见过的则是一脸惊奇地看着,然后四处打听。
整个一上午,叶惊玄和顾至臻在楼上喝了多久茶,车行就买了多久车,从来没断过,人像流水一样进去,又像流水一样出来。
叶惊玄早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初略算了算,至少也买出去百辆上下,相对来说春徽堂的生意要淡些,但春徽堂的生意也只是相对淡,要知道春徽堂才是真正赚钱的地方。
一张纸,就因为印了花、撒了香粉或金粉那身价就水涨船高,原本一钱银子十张的纸,生生涨到了一两银子十张。
“惊玄,你真是叶家的女儿啊,跟你爹一样,在生意上有天赋。你爹虽不说富可敌国,却至少拥有相当于半个江山的金银了。”顾至臻喝着茶,一句话不经意地从嘴里说出来。
叶惊玄却怔了怔,叶家有那么多钱吗,她不觉得,叶家也不比得京里的世家那么金碧辉煌,叶霜城治家节俭,家里的孩子也就有样学样,从来不大手花钱,也从不觉得家里有富可敌国的财富。
“有那么多吗,我们家比起京城一些世家,还是要逊色很多吧。”
顾至臻淡淡一笑:“权利比不得,盘根错节的人脉比不得,财富却远在诸世家之上。”
叶惊玄一拍桌子:“那我小时候打破一瓷盘,爹还罚我,还三个月没发月例银子给我,真是没天理了,下回我跟爹评理,不带这么苛责孩子的。”
顾至臻听了这话差点把嘴里的茶水全喷出来,顺嘴问了句:“什么样儿的瓷盘?”
叶惊玄还真是认真地想了想:“描着梅花的,盘子是天青色,偏暗一些,梅花是白的,好像还有月亮啥的吧,不太记得了。”
“是不是盘子上有点点白,像雪一样。”顾至臻忽然凑过来问道。
“对啊,你怎么知道,看来那盘子到处都有,很不值钱。”叶惊玄想当然的说道。
顾至臻那表情看起来就差没吐血了:“青影暗香,世上只有两个青影暗香大盘,一个在宫里,另一个赐给了姚府,看来是你娘的陪嫁。”
“很贵?”
“很贵!”
“多贵?”
“千两。”
“呃银子?”
“金子!”
叶惊玄听了金子两个子瞪大眼睛,然后迅速无视掉,安慰自己不过一个盘子而已,宫里不是还有一个吗。
晚上的时候,叶惊玄和顾至臻才从茶楼里下来,今天一天的人来人往,叶惊玄和顾至臻都没啥真实感,估计是没见着钱的原因。
两人到了铺子里,先上车行看了一天的销售记录,叶惊玄想着能有个二百辆就不错了,没想到卖出了三百余辆,近四百辆。
顾至臻摇着头,几乎不太相信,就这么个东西,一天盈利了:“一百五十两。”
“确实有点多”
再到纸铺一看,两人都傻了眼了:“你确定有这么多”
“爷,小姐,过几天城东方家要嫁女儿,买回去制喜帖,也不是天天有这么多。”
叶惊玄最终发出一句感慨:“不是我不明白,而是今天太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