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舞时常不怎么理她,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玩草斗蛐蛐,这个高高在上的二小姐实在怪异的很--每每跑来总好奇地盯着诺舞,无论做了些什么,她都觉得无比新鲜。
诺舞从小在偏院里长大,身边没有任何丫鬟伺候,更别说有人陪着玩儿,小小年纪,就习惯了自己和自己做伴,姬诺嫣的出现,反倒显得有些突兀。
只不过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不多久,看不见的厄运,便悄悄地降临在诺舞身上。
犹记得那天是初冬,诺舞穿上薄薄的棉袄跟着厨娘出门采买,自从与姬夫人大闹后,姬夫人就派厨娘带着诺舞出去帮忙提食材,当作对她的惩罚。厨娘当然不会放过欺辱诺舞的机会,不仅时常打骂,还总让她扛着最重的东西回府。
倔强的小女孩,被重物压的脸都憋地通红,却总是不发一言地走在最前面,从不理会厨娘的骂骂咧咧。
每到晚上,姬诺嫣又会时不时地跑来找她,让她连连休息不好,清减了许多,看上去,活活像是村里做粗活的农家女孩,面黄饥瘦。恰逢这段时日朝中政事繁忙,姬灏几乎抽不出时间去探望诺舞,给了姬夫人一个大好的良机。
大清早的,集市上就挤满了人,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
在热闹的人群里,诺舞跟着厨娘,手里还提着一个与她身形格格不入的大箩筐。
京城的早市是极热闹的,只是诺舞无心欣赏这样的场面,在她的世界里,早已习惯了孤寂而冷清的生活。
天空中下起小雪来,诺舞穿的衣物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再一抬头,眼前的厨娘竟没了踪迹。
诺舞心里一慌,怀抱着箩筐四处张望。
集市上人来人往,将这小小的女孩挤到了一边,诺舞只好踮起脚,可望了许久,也不没见到厨娘的影子,以往日常去的几家小铺,统统走了一遭,都没见到厨娘。
天色渐亮,可诺舞的处境,却变得越来越糟。
人潮一涌,诺舞脚力不稳,硬生生地跌倒在地,在诺舞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一脸凶相的大汉,直直地将诺舞给拧了起来。
诺舞心里虽然害怕,手脚却不停地朝那大汉的身上踢来踢去,张嘴刚要大喊,就被那大汉给捂住了嘴“臭丫头,给老子安分点,不然就把你剁了!”
诺舞睁大双眼死死地盯着那大汉,不再动弹,心里偷偷地记下那人的模样,尽管她也知道,能得救的机会是那般渺茫她在姬府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根本不会有人出来寻她。
尚且年幼的心里,就生出一种对人世厌恶的感觉,活着或死去,能有多大的区别?
大汉见她识趣地不再挣扎,甚是满意,将她抗在肩头,朝城郊走去。
在城郊的树林里,有一个瘦小的男子守在马车旁,大汉将诺舞丢在马车上,便说道:“事儿办好了,咱走吧!”
“且慢。”那男子似乎看到了什么,身子探进马车,将诺舞给拽了出来。
刚刚那一摔,就让诺舞疼的眼泪都快流了出来,再被这人一拉,白皙的手腕上顿时红肿的一片,诺舞咬着牙,恨恨地盯着那男子。
“你看那是什么?”那男子指了指诺舞的脖子,对大汉说道。
大汉眯起眼,定睛一看,粗黑的双手一击掌,发出脆生生的响声“那可是个宝贝啊”“还是我眼神好使。”男子拿起诺舞脖子上的璇玑锁,啧啧道:“这玉,定是上好的古玉。咱们拿去卖了,能换不少钱。”
“那倒是!”大汉附和道:“还是你有眼光,这黄毛丫头不值几两银子,倒看不出她身上还有些货色。”大汉上前将璇玑锁握在手中,使劲一拉,不料那玉锁竟纹丝不动--
“好家伙,看老子今儿不把它拿下来不可!”大汉动了真怒,势必要将璇玑锁给拿下来。
刚才那一拉扯,诺舞只觉得脖子像是被人用绳子勒着一般,差点窒息,眼见这大汉还要来取,诺舞连忙护住脖子,连连往后退。
好在那瘦弱男子看出端倪,劝道:“你再一拉,怕是这丫头性命都给丢了。这玉锁,恐怕是她家人自小给她锁上的,要拿下来,除非把她给剁了。”
大汉眼一红,喝道:“有什么难的,老子又不是第一次杀人。”一个健步上去,将诺舞给拧了起来,一旁的男子叫道:“不可,之前主子交代过,不能让她死了,死了会惹上大麻烦的!咱们还是将她送出京得了。”
大汉不依,到手的肥肉怎能就这么丢了,眼珠一转,说道:“拿不了这玉,咱们也应当捞点好处。干脆把她拿去卖了,换点小钱喝喝酒!”
“卖了也成,反正送没送出京,也没人知道。”两人相视一笑,诺舞跌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像是刚从鬼门关走了一趟,颤抖的小手紧紧地捂住脖子上的玉锁,心里浮现出一个无比清晰的名字--云慕辰。
因为这璇玑锁,原本应该被丢到乡村荒野活活饿死的诺舞,却因为两个歹人的贪念改变了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