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夏伸出胳膊,露出里侧的刀疤说钢板还在里面呢。
那教练愣了愣,说那祝你早日康复。
一个月后娄夏就又去拆了钢板,这回她倒是没觉得有多疼了,满脑子只想着拆了就能攀岩了,拆完后又过一个月,娄夏走到了攀岩区,只是她去的时间不巧,教练们都忙着在高墙那边belay学员,她在一边显得百无聊赖,于是开始暗中观察,恰好附近的高难度五米抱石上趴了个女人,穿着瑜伽服在靠近顶端的地方快要把自己倒悬过来。
娄夏内心猜着她应该是在故意增加难度以修炼自己,却莫名地对上她的视线,那女人冲她喊:
“快过来搭把手啊,我卡住了!”
“……”原来是菜鸟。
娄夏过去帮她托了一把,却在她翻身下来的时候看见她胸口明晃晃夹着的教练牌,一个金色的v,旁边写了许婕两个大字,跟着个教练头衔,娄夏盯了一眼,开始担心起这边的攀岩课程专业度:“你……是教练啊?”
许婕拍拍手:“嗯啊,看你在这边徘徊好几回了,不如自己上手试试?”
娄夏顾左右而言他:“许教练,你看别的教练都带学生呢,你……”
许婕毫不在意:“嗨,我学生走了都。”
娄夏故作惊讶:“为什么呢?”
许婕:“爬完了啊,爬得都饿了吃饭去了。”
娄夏:“……”真的吗?
“嗨,你那什么眼神——不会觉得我刚是真的下不来了吧?”许婕吃吃笑两下,脚一勾就又上了方才的抱石,她精瘦灵活像只猴子一样很快回到了刚才下不来的地方,把自己拧成麻花状吊着,而后一个摇摆,用很夸张的大跃回到了正常的姿势,许婕瞄准一块空地,轻轻一跳,接了个利落的翻滚,然后重新活灵活现地出现在娄夏面前,“怎么样?”
娄夏心里大起大落的,又仔细看了一遍她的胸牌:“许教练,你何必扮猪吃老虎呢!”
“这年头僧多粥少的,我总得有点儿计策,”许婕靠得更近一点,手放在口鼻旁,眼睛瞟一眼那边正站地上给自家金主鼓掌的大块头教练,“……从那些小白脸手里抢点儿人。”
娄夏也看过去,中肯评价道:“第一,他不小,第二,脸也不白。”
许婕:“小白脸不是一种外表,而是一种状态!”
娄夏:“好的,我意会了。”
许婕:“虽然我内心如刀割,但不得不承认的是我确实在业绩上比不过那些人。”
娄夏:“又扯回来了。”
许婕:“……那你考虑一下?”
娄夏有点好笑,戏瘾上身地压低声音:“小姑娘沉不住气呀,操之过急嘞。”
许婕:“你这什么腔调啊?”
娄夏:“学沿江那块做生意起家的富婆嘛,都这么讲的。”
许婕毕恭毕敬:“好的富婆,要么我还是给你去叫两个男教练来选吧?”
娄夏连忙制止:“欸不要不要,我不喜欢男的。”
许婕一僵:“啊?”
娄夏敏感地嗅到崆峒的气息,她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而又活力满满的女孩竟然如此保守:“咳咳……那个,我不是这个意思。”
两人你来我往这么多回合,许婕今日也算是开门大吉,带着新徒弟娄夏就此走上了攀岩的不归路。不得不说小教练许婕虽然年轻,但教学方式灵活而有效率,由于都是女性,她的带娄夏走路线时,能够敏锐地察觉,她究竟是哪里乏力,带着她专项训练后,总能给她打开崭新的大门。
都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而成就感又是兴趣的引线。娄夏才学了三个多月,已经把初级的抱石全部攀过一遍。
生活里多了一个崭新的项目,娄夏的生活一下子满的几乎要溢出来,体力代替了一部分胡思乱想的脑力劳动,但她偶尔还会在各个论坛刷到她和杜若瑶的cut,粉丝就是这样,再老的物料总能被他们品出新的味道,娄夏倒也不排斥,甚至还能当成生活的佐料来欣赏,看得津津有味。
她也经常回家,总不免与李薇薇交谈,李薇薇不用她主动问就会自顾自向她说李家的事情,娄夏经不住诱惑,总会听着。杜君欠的那笔钱,最后是洪海替他还了,李秀宁是做到了一个平衡不错,可一切总有牺牲,这也就代表她默许了洪海在外沾花惹草的行为。
五月初,杜若瑶回国了。
由于这次不是暂时,而是毕业回国,大喜日子,她料到会有人来机场接她,毕竟她也从美国带了一箱礼物回来,可是却不想会有这么多人。
家人是预料之中的,李薇薇早就问过她飞机降落的时间,李佳音和李佳乐一起买了束花,王浩然和另外几位关系好点的平辈也都来了。让她没想到的是,她带的最后那届高三毕业的学生也来了好几个。
齐逸染了个很出挑的明橙发色冲在前面,和班长一起拉着横幅,说高考完没能和恩师再见一面,实属难受,如今她回了国,说什么都要和她再相约聚餐。
杜若瑶很久没被这么簇拥过,一时间连老师的架子都忘记怎么拿,她一边笑着沉溺其中,一般又禁不住想——是谁告诉这帮学生的呢?
花束抱了满怀,喜气洋洋的话语盈满了耳廓,被人群热热闹闹地包裹着,杜若瑶却开始四周环视着找人,耳边很吵,却也很安静,一切都被她主观地归为背景垫音,脑中烦闷找不到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