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婳起身将窗户咔哒一声关住,“那箭上有毒,你现今伤处余毒未清,再多留留几日便可以走了。”
随后她反应过来宣王是病患,得多吹吹风,复把窗户打开。
而沈婳接下来要做的,便是在这几天内让宣王看到她的价值,拿出筹码,利益交换,进而达成协议。
沈栗端着宣王的药碗进来,用手肘碰了碰沈婳,“师姐师姐,这里就交给我吧。熬一晚上了,快去歇息吧。”
沈婳转身出门。
宣王接过药碗,嘴角含笑。沈栗扶他在床上坐好后,然后自己趴在床边看着他。
宣王一看那浓黑、煞人的颜色就知这药定极苦无比,嘴角一抽,两眼一闭一口闷掉。
苦涩瞬间爬满整个舌头,麻麻的,直冲大脑的苦。他好不容易定神下来后,柔声道:“我姓赵名泓渊。”
宣王目光轮转,又问:“你同她,是一母同胞?”
沈栗眼睛滴溜一转,心想不能暴露师父身份便开始胡诹,“对啊,我是小时候意外跑上了长亭山,幸亏后来被师姐捡到了,不然肯定让野兽给叼了。她杀猛兽可有一套了,我心里崇拜就唤她师姐让她教我。”
宣王已经发现沈栗的话有多处破绽,他随口抛出疑问,“我行军至此,还未曾见过野兽。那你们两人生活在此想必不安全,你们于我有恩,不然你们两个跟……”
沈栗见要露馅,急忙打断,说:“欸欸,你先不要着急嘛,最开始这里确实有不少野兽。但是我跟着师姐改换地方住在这山上之后,就再没怎么见过了,也不知道它们都跑哪里去了。”
沈栗悄悄打量宣王的表情,而宣王没再听他的长篇大论。他目光被刺眼的白发所吸引,问:“那你们的头发又是……”
沈栗晃着脚丫子,撩了撩额前碎发,回道:“曾经师姐也带我去山下寻过医,不过他们都看不出什么来。
师姐抱着我回来路上有一个老爷子拦住我们,说我们的发色是天生的,并不是病症所致,不必忧心。”
这时候,外面传出一阵骚乱。两人不约而同往门外看去。沈栗从床上弹起来,扒着窗户往外看。
已进十二月,这天飘起了雪花。
沈婳撑着一把红伞,看着来势汹汹的一群人,缓缓开口,“诸位这是要踏平寒舍吗?”
为首的人四处打量着,后看着沈婳高声喊道:“你有没有见到一个受伤的人。”
“薛恒不得无礼!”宣王由沈栗搀着出门呵斥。
众人齐刷刷地下跪,“参见宣王殿下!”
“平身吧。”
看着跪了满院子的人,沈栗眼睛都亮了,但脚底下也发着颤。
薛恒起身二话不说越开沈婳跨步上前,挤开沈栗,扶住宣王,面带笑容道:“殿下快些回去吧,定南王可着急了。”
宣王闻言一笑,淡淡道:“他可巴不得我死在这里吧?”
薛恒皱眉辩解,“那怎么可能呢!殿下快些回军吧。”
宣王不欲同他过多费口舌,看了一眼盯着这处的沈婳,道:“你们先等一下。”
宣王叫沈婳进了屋,“你,要不要随我一同回去。”
沈婳一脸惊奇,反问说:“我为何要跟你一同回去。”
“姑娘孤身一人还带着个孩子,在长亭山不安全。”
“我带着他在这里已经四年了,无碍。”
“我在姑娘屋里看到许多兵法古籍,沈姑娘既然对行军打仗有兴趣,何不随我一同出山?”
“况且那晚沈姑娘杀那两名戎国士兵所用的兵器……确实不同凡响,比寻常弓箭射速要快,爆发力更高。不知沈姑娘可愿将工图传授于我用于反击戎国。”
沈婳背靠着门,心里暗爽后道:“我可以将工图交给你们,但我有个要求。”
宣王:“有何要求可尽管提出。”
“我要跟你们一同参军作战。”
“沈姑娘既熟读兵法,定有过人之处,自然可以。”
沈婳:“待收复汝川六城后,我还要随你们一同去永安。”
“若姑娘在此处无依无靠,去永安寻找出路亦可。”
沈婳继续,“我志在朝堂。”
宣王犹豫了,沉吟片刻后,无奈劝道:“朝堂之事,即便姑娘有奇才奇志,恐怕亦无出人头地之时。”
沈婳紧跟其后,“所以我需要殿下助我,即便埋骨朝堂也无怨。就用弩的工图作为交换,我现阶段的弩杀伤力和射程均要高于普通弓,殿下思虑几分。”
沈婳见他始终面有难色,便继续道:“若是殿下不同意,小女子也可另寻出路,比如……祁将军祁珩?”
宣王沉默看着沈婳的眼睛,良久后妥协,“可以,倘若日后进了朝堂,沈姑娘行事必要万分谨慎,以免无端惹出事端。”
沈婳勾起嘴角,上钩了,她作揖回道:“这是自然。”
宣王必定会同意他的要求,因为祁将军祁珩虽然没有手握虎符,但军中将领大半对他怀有敬意,他已经是军中最有威望之人。
若是此时自己再带着弩去助祁珩,那么他在军中地位将会更加稳固,到那时在想压制就已经晚了。
沈婳面上依旧沉静,心里却在庆幸自己的计谋第一步已经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