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这搞的。”陶皱起眉头,有点心痛地摸了摸那两道红印,抬头看向钟明,便见青年白着张小脸,用谨慎的眼神看着自己。
陶的心顿时化成了一滩水。想到小时候父亲言传身教,说失败的男人才会把气发在妻子身上。
他脸上的愤怒消退,拿出手帕细细擦掉钟明脸上的脏污,柔声道:“别担心,我不会惩罚你的。”
闻言,钟明很明显地松了口气,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真的吗?”
“真的。”陶勾起笑容,拉着钟明的手跨过地上的脏乱走到屋外:“你别管了,我会处理的。”
两人走出屋外,陶立刻眼不见心为净地将门关上,隔绝了里面弥漫的灰尘。接着,他轻咳了一声,整理了一下自己微乱的衣服,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方形的东西递给钟明:
“这是我从外面给你带的。”
钟明接过低头一看,发现是只包装精致的礼盒。四方的淡绿色的礼盒上缠着淡粉色的丝带,隐约闻到了一丝清甜中带着点苦涩味道——这是一盒品质颇高的巧克力。
他抬起头,惊讶地看向陶。便见对方略有些不自然地扭过头,收起公文包,状似不经意地随口道:“我偶然路过就买了,奖励你最近工作认真。”末了板起脸说一句:“没什么别的意思,以后要是工作做的不好我还是要罚你的。”
钟明:……
“好的,我知道了。”
钟明也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却见陶的眉心立刻微不可查地皱了皱,钟明耐心地顿了两秒,才垂下眼道:
“谢谢您,我很喜欢。”
陶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朝他摆了摆手,道:“行了行了,你去吃饭吧。”
“是。”钟明点头,拿着礼盒转过身。
他向走廊外走去。里面的文件少说有上千,要全部整理排序,至少需要花费两个星期。期间,任何丢失的文件都不会被发觉。
钟明转过拐角,单手拿着礼盒,另一只手不着痕迹地碰了碰右边的口袋。
·
档案室被毁坏,钟明的助手工作暂停,由此多出了时间拿来陪伴艾伯特。之后的几天,艾伯特依旧会要求他读睡前故事,但是却没再要求他陪床。也许是因为这几天天气比较好的缘故,钟明看着窗外阳光明媚的山谷,感觉心情都开阔了些许。趁着天气好,他带着艾伯特去花园里转悠,还遇到了几个雇佣兵。
那几个雇佣兵看到他们两个就像看到了鬼,立即就躲远了。钟明上前查看,便见好几株玫瑰都被连根拔了起来,歪倒在一旁,四周的泥土上是雇佣兵凌乱的脚印。
钟明皱了皱眉:“……这些人”
他倒是能理解这些玩家只是想要找线索,但是这群人确实像蝗虫一样,所到之处全部被翻得乱七八糟。
钟明看着倒在地上的玫瑰,知道这些花种有多金贵,肉有点痛。
艾伯特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收回停留在花朵上的眼神,遥遥望向远处的山谷。
黑色的森林之外,两匹高山在阳光下闪着翠绿的光泽,其中的山谷仿佛被巨斧劈开,其中有一条河流缓缓流出,水面在阳光下波光粼粼。
艾伯特看着这宁静而美丽的场景,突然说:“迷雾要来了。”
钟明没听清,偏头看向他:“什么?”
艾伯特收回眼神,不再说话。
·
就在这天,钟明领着艾伯特回到大宅之后,天色猛地暗了下来。
钟明眼睁睁看着窗外的天空在瞬息之内被乌云填满,山谷内开始传来飓风呜咽般的响声,气温骤降,刚刚下午三点外面就如同黄昏半黑暗。钟明目睹一切,总觉得和那日艾伯特要他留在房间里的天气相似,都是骤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吃完晚饭,钟明从餐厅中出来,不经意间往外一看,顿时被吓了一跳。
浓雾不知何时笼罩了整个大宅。
屋外的能见度非常低,从山谷到花园都完全消失了,透过窗户只能看见最近的枯树,树枝的阴影像一根根枯瘦的鬼手般在空中挥舞。钟明敏感到一丝不安。
这时,一声清脆的铃声响起。
玛丽夫人的身影出现在楼梯顶端,她放下手里的铃铛,垂眼看向集中在大堂中的玩家:“近几日山谷里的雾气较重。”她轻声道:“为了各位的安全着想,还请各位不要出门。”
她只轻描淡写地说了两句,但是没有任何玩家敢轻视这句话。当日,所有玩家都早早地回了房,毕竟屋外的雾气怎么看怎么渗人。
深夜,大宅内安静下来。
二楼的三个房间内空出一间,死去黄毛的房间外被挂上了个木板,上面用花体写着一个英文字母「closed」。
走廊上寂静无人,片刻后,由拐角处出现了一个人影。他动作轻巧,仿若一只潜伏树丛的猎豹,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一双皮鞋在标注「closed」的门前停顿了一下,接着向前,停在旁边的房门前。
里面住的是三个大学生其中之一,那个穿白色卫衣的学生。
一点衣物摩擦的声音响起,站在房门外的高大的人影俯下身,流畅的脊背弓起,苍白修长的手指触碰到了地毯,似乎往上面撒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