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默将刚才水里的啜泣一笔勾销,当作不存在。
将聂朝栖说的话在脑子里回忆了一遍,他一一解释道:“聂如稷不会像你这样对我,我也不会允他这么做,只允了你,我也没有讨厌你,你看你这么好看,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比你好看的,怎么会讨厌你呢?”
“跟你在一起怎么了,不要用那种语气说自己,和你在一起又不委屈我,我高兴呢,你且自得些说这话吧,莫要拿话暗自贬低自己,惹我心疼。”
他拿鼻尖轻轻碰着聂朝栖的鼻子。
以前他哄他家猫就这么哄,就习惯的拿出了这样的动作。
聂朝栖只感觉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
他对他简直不能更温柔了。
他坐在聂朝栖的怀里,浮在水面的肩上带着红痕,确如他所说地,被聂朝栖里里外外逮着欺负了好久;他眼神那么软和,亲昵又无奈地看着他,说着各种哄他开心的话,说什么只允他不允聂如稷,还说会心疼他……
聂朝心中的高墙在这字字句句里土崩瓦解。
他感觉自己驮着对方的尾巴,拥着对方的双手全都酸软无力,要滑进水里了。
他真的往下沉了沉。
在姜偃惊慌扑通搂紧中,又及时止住了下沉的动作,重新浮了起来。
姜偃感觉自己要对水产生阴影了。聂朝栖就着姜偃抚脸的动作,抬起下巴拿嘴唇碰了碰对方微红略肿的唇,“真好。”
看来是解释清楚了。姜偃正要松口气。
然后他就眼睁睁看着面前这个男人,短短一瞬更加阴暗疯狂心酸地流起了眼泪。
“千梦的诱饵,果然通晓猎物心意,知道该如何引诱猎物上钩。这些话,你是从我的情引中窥见我的心声,通晓我的念想学来的么?倒是比我在脑中想得,说得还要动人些。”
“......”
“............”
姜偃好悬没给他来个头槌让他看看他这个‘千梦诱饵’的脑袋到底是不是花做的。
想了想到底忍住了。他上回还是鲛人,谁知道这身体什么情况。
要是真撞出一脑袋花瓣泥土,他自己也要留下阴影,还是作罢。
姜偃觉得有个问题要先说清楚。
“我真是姜偃本人,你能不能信我一回?”
他也没骗过他啊!
怎么信誉低成这样了?
聂朝栖不答。提起另一个问题:“你之前在花田里,看着我的时候,在想哪个人?刚刚你站在岸边时,又在想谁?”
花田?
姜偃回忆了一下。
哦,那会他好像怀念了一下当初刚认识聂朝栖的时候对方的样子,感慨了下岁月蹉跎,熟人再相见都有几分陌生,至于岸边......
啊。
他一直在意这个?
这人也太敏感了吧……只要一秒注意力不在当前的他身上,他就受不了了,心里就要开始难受闹别扭了么?
姜偃咕哝一句。
聂朝栖没听清,附耳过来:“什么?”
姜偃趴到他耳朵上,憋着气喊:“我想想以前温柔可爱的小栖弟弟不行吗!”
意想不到的答案让聂朝栖愣住,“谁?”
“你啊。”
“笨。”
这个笨姜偃说得那叫一个真心实意。
他到底怎么想的,觉得他在他身上找聂如稷的影子?
聂朝栖和聂如稷一点也不像啊,虽然别人都说聂如稷心怀慈悲,可实际上冷漠不通人情。
聂朝栖以前不像他,以后也不会像。
硬要说的话......倒是姜偃初见时,对他施以援手的那个悲悯仙尊,有些像是年少时喜欢救猫救狗的聂朝栖......
人们嘴里所说的那个受万千爱戴的善良仙尊,也像是当初的聂朝栖......
姜偃忽然有些愣住。
他总觉得聂如稷对他时冷时热,有时很温柔,有时又疏离得像是一尊遥远没有悲喜的神像。
若是......聂如稷温柔时,包括初见识救下他的样子,其实都是在按照他所知道、熟悉的某个人的样子,扮演更附和人们期待的仙尊形象的话......
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姜偃睁大了眼睛。
聂如稷心中无情,他、他一直在某些固定的时刻演‘聂朝栖’!
心中震动,一时没回过神。
好在聂朝栖并没再因为他短暂的走神而苦涩流泪,他被他的话惊到了。
有些无措:“你叫我什么?”
姜偃重新将注意力放到他身上:“小栖弟弟,你可能不信,但你还在聂家时我就认识你了。只是你没有那些记忆罢了。”
不只是他为国师,他为鲛人时。那可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聂家......”聂朝栖呢喃,“我又魔怔了吗?”
他又开始为千梦动摇了。
人偶总说些让他情不自禁相信对方是真正的姜偃的话。
他表现得也像是个真正的活人。
这有可能吗?
动摇成这样,是不是说明,他很快就要送命了?
聂朝栖死死盯着面前的姜偃,尾巴焦躁甩了甩,小腹下方一枚特殊的软鳞悄无声息支起。
他竟然也没那么抗拒。
姜偃还在认真等他说话,却被对方捏住了脸。
感受到驮着自己尾巴出现异动,他立马意识到他要做什么,顿时有些崩溃,受不了地想从他怀里退出去,“你……别又……我要休息了……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