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年年显然比田芸开口的速度更快:“所以我要用我爸爸妈妈的房子的租金,买一个新的书桌。”
“也不是很必要啊,桌子不是还能用吗?”田芸真的太疲惫了,现在强撑着连脾气都发不出来,有些懊恼的瞅了一眼在身后安静的站着的文新。
“就是啊,年年,不就是一个书桌吗?实在不行以后把琪琪的给你行不行?”文新道。
丰年年怎么会没听出来文新的语气中那明显要含糊带过的意思呢。
“我在听水公馆可是有一个非常完美的房间的,床很舒服还自带卫生间浴室,如果我愿意还可以有浴缸和盔甲……我可是放弃了舒服的属于自己的房间来和文钰琪挤一个小房间的啊!”丰年年的语气听上去可超级委屈。
“那只是别人家,这里是你家。”田芸又忍不住道。
“如果是我家会一碗水端不平吗?”丰年年暗暗的低头,又悄悄的抬眸去瞥田芸的神色。
田芸的脸色十分苍白,紧紧皱着眉头,看上去像是疲惫到随时都会直接倒下晕厥的模样。
丰年年的眼神微微闪了闪。
文新还是和丰年年用着商量的语气道:“年年啊,不要这么任性好吗?你看天这么晚了,今天你小姨上了一天班也很累了,明天你小姨还要早起去上班呢,有什么事情不能明天再说吗?”
这次,丰年年却没有咄咄逼人。
只是多看了田芸一眼,才道:“那好吧,明天再说吧。”
田芸明显是狠狠的松了口气,她挤出一个疲惫的笑容:“快去睡吧。”
“好。”丰年年绕过几个人的中间,回到了小卧室。
田芸瞪了一眼文钰琪,文钰琪低头也有些心虚,可田芸实在是累得没有任何力气去教育孩子了。
丰年年躺在下铺,看着文钰琪连他的眼睛都不敢看一眼就直接爬到了上铺去。
只是丰年年也注意到了文钰琪似乎有意识的很很的踩了一脚他的床单,故意碾了碾。
一种无关紧要的,毫无意义的小小泄愤。
丰年年躺在床上,在黑漆漆的室内,观察着这小房间。
很小。
两个书桌一个柜子,加上一个高低床基本就已经占满了所有的空间。
大体看来在听水公馆的客房都已经有这整个家庭的面积还要大了。
虽然对比起来确实是有点过于夸张了,可丰年年其实不是很在乎。
什么地方都可以睡,闭上眼睛之后看到的只有黑暗。
只是……
丰年年听到上铺的文钰琪的呼吸声越来越平稳,他拿起了在一旁放着充电的手机,拔掉了充电头。
找到了今天刚刚输入的电话,拨通了出去。
电话响了几声,隔了一段时间之后才被接了起来。
“喂?”
明明只是第一天见面,可这声音对丰年年而言却像是直接刻入了他的脑海中,非常的独特。
“向不武,我的朋友。”丰年年没有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在黑暗之中却好像直接爆发出来一样,瞬间上铺的呼吸声乱了,“晚上好。”
从手机的对面传来了一声长长的叹息:“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知道。”丰年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现在是凌晨零点二十三分。”
“你知道这个时间是睡觉时间了吗?”向不武又问道。
“我知道,我现在正躺在床上给你打电话。”
向不武显然很无奈:“那你觉得你应该打这个电话来吵醒一个即将睡觉的人吗?”
“有什么关系,我们是朋友啊?”丰年年道。
丰年年听到在电话的对面似乎传来了衣物摩擦的声音,感觉应该是做了什么动作。
“我们今天才第一天见面,应该还没有到熟悉的可以半夜打电话的时候。”
“可是我认识你相当久了。”
向不武知道丰年年的意思是认识年轻的时候的他,或者说是看到。
躺在床上,床头亮着昏黄的灯光:“你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多精神?”
“我现在很年轻。”
向不武的眼前立刻就浮现出丰年年十分明亮的,焕发着生机的模样,觉得这个孩子给人的印象实在是太过深刻了。
黑白相间的发丝随意的垂落着,向不武起身坐在床头,一只手拖着手机:“那你知道对一个老年人来说休息时间是多么重要的事吗?”
“嗯……那我挂了?”
向不武无意识的笑了。
“算了,这次原谅你。”
年纪大了,睡眠会不断的减少。
对现在的向不武而言,只是需要睡觉的时间,却不是困倦来临的时间。
在这黑夜和熟睡时间的间隙,偌大的听水公馆安静的只能听到夏夜里的虫鸣,年轻时喜闹,老年时喜静,不喜欢电视的声音,也不喜欢舒缓的睡眠音乐,而很长时间,向不武就会这样坐在床头发着呆。
“我们要什么时候才能熟悉起来?”丰年年在电话那头问着。
“你觉得熟悉是什么程度?”向不武问。
“是我任何时候给你打电话都不会让你觉得讨厌的时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