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野话不停,带着重重的鼻音说:“桥哥,你在非礼我。”
晏桦把裤子甩他脸上,“安静点。”
江野把裤子放在一旁说:“桥哥你不应该这么说。”
晏桦不解,“那我要说什么?”
江野提醒说:“你要说,你叫吧,就算叫破喉咙都没人来救你。”
晏桦忍无可忍,把围巾丢在江野脖子上,缠了两圈,堵住他的嘴。
“老实点。”
但是他说出这话后,自己都觉得不对劲。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对话。
果然一抬眼就看见江野眼中带笑地盯着自己。
晏桦不想和江野在这玩些奇奇怪怪的play,朝外走去,“自己穿吧,一天天的,发烧了话还这么多。”
江野这次是真的病了,在家里时还有心思和晏桦开玩笑,在医院再次量体温时已经烧到39c了。
这个季节正是流感爆发季,医院门诊挤满了人,别说床位了,连个坐得地方都快没了。
晏桦给江野找了把椅子坐在走廊角落处,旁边还挂着吊瓶,嗓子沙哑,就算这样还非要和晏桦说话。
晏桦站在他面前,心疼地抚了抚他发顶。
“桥哥,我头疼。”江野将额头抵在晏桦腰腹处,看着真的有几分可怜。
晏桦将指腹贴着他的侧脸安慰说:“等打完针就好了。”
“打针也难受。”江野声调都低了不少,晏桦声音也轻了不少,“那怎么办?”
“你哄哄我啊。”江野蹭了蹭晏桦掌心,微凉的触感让他十分舒服。
晏桦拍着江野后背想了下说:“那给你讲故事吧。”
江野还没听都知道晏桦要讲什么故事。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和小和尚。”
从小到大,晏桦就会这一个故事。
江野都听几百遍了。
“今天不想听这个故事。”江野把晏桦手放在自己额头上给自己降温。
晏桦停顿了下,望了望天花板说:“从前有座森林。”
山改森林了。
江野抬起头看着晏桦问,“桥哥,森林里也有庙吗?”
“不是庙。”
“那你继续。”江野以为晏桦要讲新故事了。
思绪刚现,就听见晏桦说:“从前有座森林,森林里有座道观。”
“道观里有个老道士和小道士。”
江野皱了皱眉头,“桥哥,你在糊弄小孩。”
晏桦眉眼弯弯笑道:“你不就是小孩嘛。”
“还要哥哥讲故事的小孩。”
江野轻哼一声,“那我也不想听这个。”
“行,再给少爷换一个。”
“不听和尚,也不听道士了。”
晏桦保证道:“都不讲。”
“嗯!”江野这才心满意足。
晏桦语调悠悠道:“从前有个家属院。”
江野眨了眨眼问,“是机械厂家属院吗?”
“是。”
“那你继续。”江野对这个故事感兴趣。
晏桦抚了抚江野的碎发,温柔道:“从前有个家属院,家属院有个哥哥,还有个弟弟。”
“哥哥是你吗?”江野打断问。
“嗯。”晏桦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江野又问:“那弟弟是我吗?”
“不是你还是谁?我还有别的弟弟吗?”
江野用着沙哑的声音得意道:“只能有我一个弟弟。”
“少说点话,喝点水。”晏桦拿出保温杯的水递给江野,本来就发烧了,还不停说话。
“那我不说了,你讲。”
晏桦继续刚才的故事,“从前有个家属院,家属院里有个哥哥,还有个弟弟。”
江野捧着保温杯,期待着晏桦的故事。
“哥哥在车行当学徒,弟弟在上小学。”
“有天晚上弟弟给哥哥打电话说自己不舒服。”
“于是哥哥回家带弟弟去医院。”
这个故事是真的,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江野有天发烧不舒服,晏桦带他去医院。
晏桦继续道:“在医院弟弟发烧了,打针后躺在床上不想睡觉。让哥哥给他讲故事。”
当时也确实是这样,江野躺在病床上挂着吊瓶睡不着,想听晏桦讲故事。
“于是哥哥给弟弟讲了个故事。”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
晏桦换汤不换药,绕了一圈又回到了起点。
江野接话说:“然后弟弟问,那座庙叫什么?”
晏桦答:“就叫有座庙,庙的名字就叫有座。”
当时晏桦也是这样回答江野的。
“那老和尚的名字叫什么?”二十一岁的江野重复着十一岁那年的问题。
“老和尚无姓无名,岁数大了别人就叫他老和尚了。”
时隔十年,晏桦依然记得当年回答江野的答案。
有座庙的故事讲了十年,老和尚和小和尚依然待在有座庙相依为命。
讲故事的哥哥和听故事的弟弟却没有困在原地,他们相依为命走过了十年,走到了他们的广阔天地。
日常番外结束。
后续是江野从1999年车祸后的视角,可能偏虐,会在标题写某一章虐不虐,按需购买。
第90章
江野视角
江野第一次见到晏桦是在医院。
那时候他才十岁,妈妈和差一步就成为继父的男人双双车祸去世,他一时之间失去了所有的依靠。
周围人声议论嘈杂不绝于耳,他蹲在医院走廊的角落处,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无助地思考自己的未来。
直到他听到刘主任说了一句话。
“给晏桦打电话了吗?”
晏桦,晏桦。
江野无声地在心底重复这个名字。
他知道晏桦,周叔叔的儿子,他的哥哥。
哥哥会管他吗?
江野心底燃起一丝希望,忐忑地等着晏桦,这个素未谋面的哥哥到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见到了一个陌生的身影,失神地站在医院走廊,眉眼冷淡,长睫低垂,静静地听着周围人谈话。
江野等了许久,终于从厂长嘴里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他抬头的瞬间正好与晏桦目光交汇。
晏桦却对他没有半分好奇,冷漠无情地移开眼。
江野察觉到这个哥哥好像并不喜欢他。
毕竟他的哥哥刚刚得知自己的亲生父亲在车祸发生时护住他后去世。
不喜欢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他不想被送走,不想被送到江成那里去,他只能壮着胆子起身走到晏桦面前,扯了扯他的衣角,央求道:“哥哥,别送我走,好不好。”
晏桦似乎被他这句话吸引了注意力,用手按了按他的擦伤,没有回答他刚才的问题,只是问他,“疼吗?”
“不疼。”
就在江野以为这个关心自己伤口的人,可能会留下他时,下一秒就听到了他这辈子最不想听的话。
“我同意送他走。”
“还有,我不是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