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她如今的妃位而婧修仪位份不如她,但人家背后有皇帝和太后撑腰,还掌握了宫权,是如今这后宫第二实权人物,就算皇帝病重,说不得这权利就掌握不了太久,可前朝后宫都乱,她又没有什么家族能在背后撑腰,人家要真想趁机对付她,还真打不过。
俞贵妃这时候不也被她按住了吗?
更何况曲妃一事太后交给她处理,她因为病重推脱良久,对陆云缨这个苦主名义上就有些亏欠。
思来想去,不见不行。
让自己的大宫女在脸上又扑了一层粉,钟妃这才点头召人进来了。
雪梨等在明华宫门口,也不怕钟妃晾着自己,总归今日不行就明日,她日日都来,钟妃还能日日拒绝不成?
却不想钟妃还没发话呢,另一个人便跳了出来。
骆婕妤算是明华宫中钟妃底下第一人,不管是位份资历都是够的。
在她看来,这宫中唯独明华宫最最清净,主位娘娘人好,各位“邻居姐妹”之间,小矛盾是有的,大的龃龉却是万万没有的,堪称皇宫之中的一方净土。
自然,她对钟妃的观感也极好,甚至觉得钟妃脾气太软和,免不得会吃亏。
瞧瞧,今天不就吃亏了吗?
“嫔妾远远瞧着,正疑惑于哪位娘娘的宫女这般有气势,走进一看,原来是婧修仪的宫女。”
“怎么?在俞贵妃宫中耍了威风不够,还要来钟妃娘娘宫中耍威风?”
遇到骆婕妤出来插手,也是雪梨一开始没想到的。
不过她出来的时候,陆云缨也叮嘱过她了,嚣张无所谓,盛气凌人也不要紧,关键是占着一个理字,态度什么的倒是其次。
因此雪梨在一开始的错愕后,向骆婕妤行了个礼:
“耍威风不敢当,只是我家娘娘派奴婢来向钟妃娘娘询问一件事罢了。”
“什么事?还有什么事是婧修仪解决不了,要躺在病床上的钟妃娘娘解决的?”
她这般咄咄逼人,让雪梨眯了眯眼睛。
“这是两位娘娘之间的事情,骆婕妤你......怕是没资格知道吧。”
被一个奴婢这般说,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了。
“嫔妾如何不能知道?若是光明正大的事情,有什么可不让人知道的?”
“那骆婕妤你能代替钟妃表态。”
“那自然是.....”
雪梨脸上的不屑溢于言表,让骆婕妤一时语塞,随即:
“有什么代替不了的?我与钟妃娘娘的关系,举宫上下皆知,有什么不可说的?”
瞧瞧,这就是脾气太好,太过温柔亲切的坏处了。
雪梨一开始也想着自己有个温柔的主子,后来想想,还是有些锋锐的好,不然即便身居高位,这日子过得怕也不会太舒坦,也不会有人畏惧。
畏惧的确不好,可宫中等级分明,没有畏惧,便能无视规矩,宫妃的尊严形象又如何立的起来?
“好。”
雪梨又行了一礼,姿态做足够。
“太后娘娘将调查罪妃曲氏一事交给钟妃娘娘,如今钟妃重病卧床,案件毫无寸进,身为案件苦主,我们家娘娘来问一句也在情理之中吧。”
她将声音提的很高。
陆云缨如今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
何况如今雪梨站在明华宫外时候已经不久,其他妃嫔的人该到的,都已经到了,因此这一幕该见到的,也都见到了。
曲妃的事情,不知道是何种原因,并没有泄露出去。
其他人即便有个猜测,可没有明确的说法,也不敢妄加议论。
更多的没有背景的妃嫔,都以为曲妃和钟妃是闹着要在陛下重病时候见陛下,被太后申斥了,心中还暗自认为太后脾气不好,如今却.....
罪妃曲氏
案件苦主
在联想到不久前甘泉宫发生了什么
......
有点脑子的人这一刻什么都明白了,骆婕妤虽然不算聪明,脑子却也还在,自然反应过来,她表情一变,正想说什么,就被雪梨打断:
“所以,骆婕妤是从哪里认为我们家娘娘是来这里耍威风的?”
“我们家婧修仪娘娘如今不过来问一句,倒也要被你骆婕妤言语挤兑,这边是明华宫的风气,这边是你骆婕妤的态度吗?”
骆婕妤白了脸,不敢再说。
这事拿到哪里去问,陆云缨都占着一个理字,何况这都多久了。
事关身家性命,还有两位公主,等到现在才来,婧修仪耐心的确算得上极好。
不过为了钟妃,骆婕妤还是嘀咕了句:
“钟妃娘娘如今病重,不能再等一等吗?”
“您以为这事什么?是案件,是谋害宫妃皇嗣的大罪,若是钟妃娘娘不行,没这个精力,直接请辞便好,拖到现在.....”
雪梨用骆婕妤刚刚的话还了回去:
“曲妃娘娘与钟妃娘娘的关系,举宫上下皆知,莫不是打算包庇?”
“自然不是!”
但也仅此一句,多的,骆婕妤就不敢多言了。
解决了骆婕妤,正巧钟妃的大宫女也来了,和陆云缨预料的一样,钟妃在这件事上,自然是不敢请辞的,甚至还好端端道了歉,给了赔礼,恭恭敬敬把雪梨送了出来。
至于钟妃为何如此?
陆云缨猜测,这么多年的情谊自然也是有的。
但和曲妃在情谊中夹杂着对钟妃的不屑,认为她同流合污,以至于看不起一样,钟妃对曲妃的感情倒也不是那么纯粹,不然一开始发现蛛丝马迹的时候,为什么不立刻阻止?
要知道若不怕人恨,阻止的办法很多,闹到现在这个地步,只能说钟妃没那么大魄力,对曲妃也没那么深感情。
这么一想,这姐妹二人还真是天生一对。
撇开这边,既然钟妃打算查,又证据确凿,又没有那么深刻的感情,让她能毫不保留的包庇曲妃,所以查下去的过程定然很是曲折离奇,甚至于折磨曲妃钟妃二人,那就让他们相爱相杀,相互折磨去吧。
陆云缨现在要去处理另一件事。
后宫不得干政,说的好像后宫完全影响不到前朝一样,但实际上这句话就是放屁,后宫前朝息息相关。
苟夫人时常入宫,甚至带着儿子在太后面前刷脸,不就是想要给儿子宿隼增添筹码吗?
所以反向操作一番,母亲犯错,自然会影响到儿子在其他人眼中的评价。
既然得罪了,那就不妨得罪的再透彻一点,俞贵妃一人怎么够?她们上位了,陆云缨就算不死也难活,对敌人自然不能手软。
“将卓荣华请过来。”
卓荣华又是喜欢凑热闹,又是喜欢说嘴,还喜欢踩高捧低,若是自己被这样对待了,还会心生不满,的确让人很难喜欢上,却又充满了人性的反复的一个人。
但即便是这种人,也自有自己的用途。
“卓荣华最近可还安好?”
“婧修仪娘,娘娘。”
“坐吧,怕什么?你我二人当初同住一殿,也算有缘分。”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这个,卓荣华可就更加害怕了。
谁不知道当初二人在漪澜殿同住的时候,卓荣华可是狠狠得罪过陆云缨的。
即便陆云缨后面报复回来了,但随着她高升,卓荣华那真是时时刻刻害怕陆云缨会记起她,然后报复回来。
她本身心眼小,得罪了她的,报复一次哪里够,自然要打压的人抬不起头,彻底起不了势,她是这种心态,以己度人,便觉得陆云缨也是这种心态。
后面见陆云缨又因为假孕一事被冷落厌弃,还得意了好一阵,专门送了礼物去嘲讽人家。
结果陆云缨怀孕是真,还生了对公主,那真是再也不敢惹陆云缨了,看到主位娘娘的仪仗都往旁边躲,生怕撞见陆云缨,让人记起她来。
之前在苟夫人的宴会上撞见陆云缨就觉得不好,如今看来,的确不好了。
“是,是,缘分,缘分。”
“既然如此有缘,那么妹妹是不是有话要对本宫说?”
“什么话?”
卓荣华脑子木木的,反应不过来,陆云缨也不介意。
“苟夫人与诸位姐妹交谈之间,就没提过什么人?”
宫中的确神奇,能活到现在,就算你是块朽木,也能把你盘圆润。
卓荣华瞬间反应过来陆云缨的意思,这想要她帮忙打小报告,传递信息了。
既然如此,婧修仪怕也不会对付她了,因此:
“自然,自然是有的。”
瞧瞧在两位公主的满月宴上,苟夫人就能说出如此不着调的话,那么在此刻,众多人吹捧,她儿子说不得便是下任储君,她说不得便是未来皇帝生母的现在,难道还就这能做到谨言慎行,半点不露本色?
自然是不可能的。
不单单是陆云缨,除了皇帝太后,就连皇后都被她隐晦的指责过。
卓荣华这一刻懂得了阴阳怪气,分辨绿茶,查找言不由衷的核心意思,以及扭曲话意......总而言之,怎么说能让陆云缨开心,她自以为,那就怎么说。
反正现在她的小命最重要,而她的小命掌握在陆云缨手中。
误打误撞的,还真让陆云缨满意了。
“啪!”
陆云缨拍了下桌案:
“此等目无尊卑上下之人,如何能做宗室儿媳?又如何能做未来储君生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