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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能等时机成熟,这茧自行破开。
    天机道人盯着那茧,眉头皱得很紧。
    这老疯子,竟然用这样的方式,把自己和外界彻底隔绝,对这片大陆此刻发生的一切,不闻不问。
    这样的行为,和将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有何区别?
    正腹诽着,就见那蚕茧外壳上,浮现出一排字——
    [信,则不疑]。
    没有人比天机道人更懂这老疯子,同样的,也没有人比这老疯子更懂天机道人。
    老疯子知道天机道人一定会来逍遥峰找他,所以,茧上的这一排字,是写给天机道人看的。
    寥寥四个字,天机道人一瞬间便明白了老疯子的意思——
    老疯子决定放手,将一切,全部交给灵泽那孩子。
    天机道人盯着那一排字,陷入沉思。
    他记得,很久之前,老疯子告诉他:
    “老头子我,时日无多了,是我不济,让北斗大陆,走入末路。
    “我为这片大陆,算了一万次未来。
    “其中,九千九百九十九次,都预示着一个结局——天道陨落,那小书生,赢得天下。
    “唯剩一次,有所不同。
    “医者不自医,老头子我救不了自己,只有一个孩子,或许能救这天下。”
    那时候,天机道人问疯老头,那孩子是谁,疯老头给了他一张卦爻。
    卦爻破出来,是一句话——
    [九非九,八非八,汝之徒,博天下。]
    疯老头告诉天机道人:
    “若是凌霄峰上那臭小子,有一天也对我这老头子生了怨念,他会来找你,叩响问天台,那时候,你便将这卦爻交给他。
    “我会助他收那孩子为徒。
    “待到时机成熟,我会将整个北斗大陆的未来、还有老头子我的生死存亡,都交给那孩子。
    “若他赢,则天道归位,若他输,则满盘皆输。”
    如今,再看着这茧壳上的字,天机道人只觉得刺眼。
    将天道的未来,交由一介凡人,这本身,便是十分可笑的一件事。
    天机道人从来也不认可老疯子的做法,他觉得,那孩子不过一届凡人之躯。
    凡人,变数,实在太大。
    而事到如今,回头看来,天机道人想,自己才是对的。
    他冷笑两声,摇头,
    “老疯子,你终究是算错,也信错了人。
    “你要做鸵鸟,要在沉睡中走向覆灭,我可不会陪你一错再错。
    “老夫,要亲手,为自己博一个未来。”
    天机道人说罢,白色衣袖一挥,转身离去。
    .........
    一个时辰之后。
    摘星台,北斗莲花阵,子阵上空,国师袖袍轻轻摆动,玉笔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画出一个巨大的金字——[取]。
    那[取]字,被他送入子阵中央,正端坐于阵眼之上的那年轻修士的眉心。
    金字融入玄液的皮肤之下,汇入他神识之内,勾起他一世又一世的怨念,怨念幻化成魔气,在他周身,蒸腾起团团黑雾。
    国师收起手中玉笔,缓缓站起身,脚尖轻点,身姿轻盈一跃,本体亲自落入阵眼之上,站在玄液面前。
    “吾徒,醒来吧,与为师,共同取代这不公的天道。”
    和他之前用分|身蛊惑那七个阵基上的宗主时,那置身事外的淡然超脱不同,此时的国师,看向面前被黑色魔气笼罩的年轻修士,眼底,带着很深的情绪——
    那是师者对徒弟的爱,但又好像,已然超越了师徒之情。
    国师抬起手,掌心托着一颗悬浮的晶莹液滴。
    那是混沌初开,盘古开天地之后,这片北斗大陆上,落下的第一滴雨水。
    金、木、水、火、土,无形之中,水最是无形、无性。
    既无性,可塑性便极强。国师利用这一点,亲手打造了最重要的一枚棋子——
    一百年前,国师将自己的灵力,注入这第一滴雨水中,助其生出神识,转世为人。
    自此,七世怨童的孕育,便开始了。
    如今,时机成熟,国师召唤他亲手打造的徒子,醒过来。
    .........
    玄液坐于阵眼之上,浑身肌肉紧绷着,双目紧闭。
    感受到对面国师的召唤,眼珠在眼皮下不断快速转动着,却难以苏醒过来。
    恍恍惚惚,他陷入过去的记忆中——
    他身处一处老旧破财的屋棚中,仰面躺在冷硬的泥土夯实的土炕上,冷得瑟瑟发抖。
    身侧,一个和他一样,又瘦又小的身躯,朝他靠近过来,将他紧紧拥入怀中。
    “没事的,玄液,再等等,很快就会有好人家来接我们离开了……”
    玄液听到他哥的声音,回抱住对方,互相取暖。
    他们在慈幼局,是一对从小被遗弃的孤儿。
    在这里吃不饱穿不暖的每一个日夜,他们都在盼望着,能有人家愿意将他们收养。
    然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们都没能等到那样一户好人家。
    直到一个漫天飞雪的腊月,慈幼局局长将他们兄弟二人领去厅堂,见到两个衣着朴素的中年夫妻。
    夫妻看着很和善,目光在兄弟二人之间逡巡,最后落在玄液身上,弯下腰,笑着问他:
    “会什么?”
    玄液没理对方,转过头,怯生生地看向他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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