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
终于梳洗好了,婢女们请礼,芙潼看着铜镜中自己的装扮。
和婢女们的衣衫首饰并没有多大的区别,都是同等的样式。
簪子别住头发太紧了,疼。
芙潼抬手想要摘下来,却只碰了碰簪尾,又缩回了她的手。
虽然芙潼不喜欢这样的簪发,觉得不怎么好看,但是芙潼不会辫头发,披头散发的话,不好。
又在心里对自己说。
再忍一忍,或许,一会习惯就好了。
眼前的妆奁台上的篦子模糊了,小姑娘用力吸鼻子,仰着头,大口呼气。
扇着眼尾,右手的缠绕打了结的带子穗跟着晃动,她终于泪稳稳憋回去。
嘴角抿出一抹笑,显出一个圆圆的梨涡。
“属下恭贺殿下,一切果然如殿下所料。”
林简送走了太医,跪地恭喜司沂找到药材,答成心愿,唐小姐的寒毒终于有救了。
殿下终于能够了结一桩心病,成就与唐小姐的良缘美事。
司沂兴致缺缺。
“有什么好恭贺,兜了这么大的圈子,也不是孤一早算透的结果。”
“真要如你所说,是孤从早就算透,我贞景此番还会在邺襄小国折损不少良兵将士?”
意料之中,又出了意料之外。
不等前面搜身的婢女也来传信,并没有搜到任何东西,太医已经禀明得足够清楚。
那味奇珍药材果然被邺襄的国君给她的女儿吃了。
他以为这样就能够物尽其用吗?
若是他泉下有知,听到太医说的,会不会气得活过来,处心积虑的最后,还不是为贞景做嫁衣,最终到他的手上。
邺襄小公主百毒不侵,血又能医治百病。
消息主要一流传出去,她就会成为众矢之的,遭人掠夺,或许那些为求长生之人,丧心病狂,会将她整个人蒸煮了吃也说不定。
邺襄自以为聪明的国君,会不会悔得肠子都青了。
后悔他当日所做的决定,不如自觉上交药材,他也能给她女儿一个痛快,好叫他们一家团聚。
虽不知殿下在想什么,林简看出司沂唇边噙着笑意,便知道他心情转而变得不错。
拍马屁说道,“上苍庇佑殿下,见殿下劳碌奔波,特地将药材奉上,说到底也是殿下洪福齐天。”
“行了。”
司沂阖上眸子,骨节分明的手指一下一下点着太阳穴。
林简再不敢多言,起身站立在一旁。
司沂讲道,“天下岂有容易之事,别高兴太过,忘了刚刚太医说了什么话?”
林简当然没有忘记,他不正是怕殿下心里烦郁太医所说,祸及旁人。
“好在药材的良效不少,也携了不可逆转的霸道,给她重塑身体血肉,脱胎换骨之时,也让她忘却了前尘往事。”
这样,于他的计谋,也能少一重麻烦了。
“是。”林简附和道。
“如此,就能省殿下许多事。”
司沂抬眼,似笑非笑,“省事,你觉得省事?”
“若不是她心甘情愿,自愿放血给中毒之人食用,旁人强取血液,她的血也只会是害死人的毒药。”
反倒棘手了。
林简冷汗浮起,又跪下,“殿下英明神武,属下觉得.....
“殿下最终.....必然能够达成心愿...”
“对,必然心想事成。”
司沂看向熏炉里腾升而起的缕缕烟丝,眸光薄凉透底,一点都不带笑意。
是,哄骗一个人,为他死心塌地,自愿奉血。
这很难吗?
何况那邺襄女,单纯如白纸。
司沂端着滋补的药到时,芙潼在铜镜面前坐着弄她的头发。
不能让她饿死,司沂命人备了吃食送来,食物搁在台子上她并没有吃。
太子殿下看见没动的食物,危险眯起眼,她又搞什么幺蛾子?
故意不用膳,折腾自己给他搞罪来受?
司沂脚步轻,在门边站了一会,小姑娘太专心了,并没有发现。
她手里拿着篦子和头发较劲。
头发被拆了一半,她是要自己梳理?会也不会。
事真多啊,婢女们不是已经帮她挽好了?
有发丝垂落绕到发端上,打了死结,再难脱离,想必她挣扯,有几缕断了,甚至掉到了地上。
疼的吧,小姑娘眼尾红,哭过了。
司沂不悦皱眉,倚着门框冷眼旁观,看着芙潼作茧自缚一般,怎么都理不明白头发。
她真的很蠢呐。
作者有话说:
前·司狗狂拽·期:嘁,难?
后·司卑微真狗&真作茧自缚·期:啪啪打脸
第4章
◎“乖。”◎
一点小事都做不好,竟然还哭上了。
她真是有脸。
益气补身的汤药搁到小几上,药勺碰着碗沿发出发出清脆的声音。
芙潼才发觉司沂进来了。
眼角已经没有泪,怕被看见,芙潼抬手擦往脸上抹两把,随后局促地想要站起来。
膝盖骨快要磕到了案几,还是太子殿下眼疾手快,将她及时地掺住。
压眉嘱咐芙潼,“慢一些。”才能叫芙潼幸免于难,恐遭一劫。
司沂沉声,“站好。”
男人声音具有安抚力,他搀扶芙潼的大掌,修长温热,赋力宽稳。
让芙潼的惊吓被一瞬间给顺平。
眼也顾不上眨巴了,只呆呆看着他精致立体的侧脸。
司沂被她直白的目光冒犯到,压下心里的厌恶,还是细心问。
“没有磕到吧?”
芙潼回神,摇摇头说,红着脸小声,“没有。”
要不是看在她有药用的份上,司沂绝对不会这般有耐心,护着她,还要装模样嘱咐。
“太医说你身子还没好,少动,不必行礼,日后也不用。”
她有特殊用处,自然应该特殊对待,司沂进入角色很快。
加之,他本身就是工于心计之人。
也是贞景有史以来,最出色的储君,演戏而已,不费一兵一卒,当然不在话下。
感受到了殊荣,芙潼惶恐到心里没底,觉得不合礼,她小声叫出了尊称。
“太子殿下.....”
听到小姑娘的嘟喃,司沂没什么反应。
对于她自己的身份和位置,她倒是拎得清楚明白。
他赏赐给芙潼一份殊荣,“你可以叫我司沂。”
司沂?是他的名字。
小姑娘瞪大眼,直呼太子殿下的名讳。
“会不会不好....”
是没有人这样叫过他。
司沂思忖片刻,淡淡道,“名字而已,没有什么好不好。”
太子殿下?
邺襄女又不是贞景的人,真论上,还不配格唤。
果真比起太子,司沂这两个字更让芙潼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