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沂三天两头的伤,不过也是他活该,谁让他去握剑。
芙潼给他清洗伤口,伤得很深,只怕近两日手都不能大幅度活动了,也是啊,剑都被他折断了。
司沂一直看着芙潼,瞧着她的侧脸,怎么都看不够一样。
“...姐姐。”
芙潼低低懒嗯一声。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芙潼愣了一下,没有应声,司沂见她不吭气,连忙拽住她的手,“姐姐,你答应过我,不会丢下我。”
刚擦好的手,又出血了。
“你动什么呀?”
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芙潼一点都不怕他,也不像之前为了哄他,博取他的信任,殿下长殿下短。
何况现在他身边的人都死光了。
“姐姐,你还没有回答我。”
执拗得很,回答什么,等回了满江,也用不了多久了。
司沂不肯上药了,孩子气地背过身。
明明是被生气,另一方面他的余光一直撇着芙潼,头和肩是转过来了,大部分身子和腿脚都是向着芙潼的。
芙潼噎了一噎,本来不想说话的。
既然他爱听的话,那就哄哄他好了。
芙潼小脸蛋上扬起甜美的笑,“殿下多虑了,我当然会一直在殿下身边陪着你。”
听到殿下两个字,司沂的耳窝子一动,薄唇明明拉了弧度,可还想芙潼再哄哄他。
小姑娘半天没有动静,害怕把她的耐心给弄没了,反而把她推远。
司沂也不拘了,扭过头,两只手抱住芙潼,更用力的。
“你不要骗我啊,姐姐。”
这很重要。
芙潼点头,违心说着好听的话,“不会骗殿下。”
当时他说出这样,欺骗人的话,心里就这样爽快吧。
芙潼心里畅快的同时,又忍不住恨他。
纵然心软,也不能对着他。
思及此,小姑娘的心肠就硬了。
“我不喜欢姐姐叫我殿下。”
“你叫我司沂吧。”闻言,芙潼冷笑着,司沂,也好啊。
反正她也不想叫殿下。
“司沂。”
司沂蹭着小姑娘的耳侧,又怕压累了她,“姐姐,刚刚是不是攥疼你了,对不起。”
他的声音有点瓮声瓮气,“我只是不喜欢别人碰你。”
司沂还想问,那个男人跟她是什么关系?
问了又怕芙潼生气。
因为他看得出来孟璟淮对芙潼的重要性,芙潼很在乎他,刚刚下手的时候,他明明可以致孟璟淮于死地。
碍于芙潼的面,他不敢下重手,反而身上被孟璟淮打了很多下,肋骨都在疼。
司沂只能暗暗吃醋生闷气。
一直抱着芙潼不撒手,想要以此抚平他内心和身上的病痛。
苏暮命大,居然活着回满江了,不过伤得够重。
正因为他把消息带了回去,皇帝因此震怒,孟璟淮一直以来都是跟在谢家身边的,如果他再冒领了救司沂的功劳,只恐怕惹人注目,说到底,归到了谢家的功劳里,谢家得了大批的赏赐。
功高震主,谢侯爷洋洋自得,也不避讳。
皇帝给赏赐的同时,也落了个旨意到谢家,让他寻找此次刺杀太子的凶手。
谢侯爷没得意两天,开始愁容满面了。
刺杀的凶手....
借此机会,司沂以养病的由头,得了皇帝的宽待,在永延殿养病,也不用在皇帝跟前侍疾了。
芙潼没有想到的是,她跟司沂没走多久,走之前皇后还好好的,现在居然一副病弱游丝的样子。
来之前芙潼已经跟司沂交代过了。
他记不得皇后,也没有露出破绽,叫了,“母后。”
皇后看了看司沂在他身上停留片刻。眼睛慢慢转回芙潼。
“是你。”
第67章
◎“你想要她,这件事不得不做。”◎
皇后眼睛并无震惊, 只是语气听着就来者不善。
芙潼还没回话,司沂已经拦在她前头, 冷睥着皇后。
见自家儿子把自己当仇人一样看待, 皇后气得咳喘连连,揪着衣襟口喘不上来气,脸色苍白, 看起来不像是装的。
身边的人都去扶她顺背想让她好受些,皇后冷脸让人滚开,“全都滚出去!”
宫娥们迅速退了出去, 走过旁的时候,芙潼扫了一眼, 垣庆殿的宫人全都被换了,极其面生。
皇后仿佛受人挟制, 只是这人究竟是谁?居然能够挟制到皇后的头上, 在临桑之时, 璟淮哥哥只说过皇后比从前还要深居简出养病,芙潼原以为是推脱之词,现在看来竟然是真的。
皇帝不知情吗?为何没有太医前来医治?
垣庆殿内只剩下三人。
皇后吐得胆汁儿横飞,黏连在脸上, 头发散乱, 狼狈不堪, 她的症状和当时芙潼给皇帝看的病, 还有些相似。
只不过她这个更不像是中毒, 芙潼心里疑问, 人能够在一夕之间病倒吗?皇后之前看起来身体康健。
司沂始终护着芙潼, 并不上前帮衬一把, 反而用憎恶的眼神冷盯着她。
皇后眼里的伤痛转化为泪水, 滑落脸颊,强拧过头,看着司沂的脸。
最终又来质问芙潼。
“你满意了。”
小姑娘可不是从前卑躬屈膝的小姑娘了,司沂掌控在她的手里,她知道皇后在乎司沂,想戳她的心窝子,就得用司沂这把刀。
往后缩着,害怕握住司沂的手,反问,“娘娘在说什么?奴婢不明白。”
司沂将她护住,“姐姐不怕。”
乍听姐姐,皇后眼睛都瞪圆了,“姐姐?”
“司沂,你叫她姐姐?她算你那门子的姐姐?!啊?”
皇后的声音无比尖锐刺耳。
“当初本宫就说,你迟早要毁在她的手上!”
司沂不懂,皇后亲手找人配置的药,专门为了对付芙潼百毒不侵的体质,是没有解药,不能够回头的痴傻药。
眼前的人是她最出色的儿子啊,她唯一的依仗,穷尽一生的心血。
临了临老了,为了一个女人跟她反目成仇,还是她的女儿。
“姐姐....”
“你叫她姐姐,哈哈哈哈哈哈...”
皇后反复念着,又癫狂地笑。
上好的云丝蚕被褥遭她捏扯到变形,她眼里的泪水扑簌而下,像是被病痛折磨,又像是被过往折磨。
芙潼看不懂,面无表情看了一会,觉得无趣得紧,想走,皇后忽而松开了死攥着被褥的手,掌心俱是血。
她不会心疼的,如果她要是手软,今儿个所有发生的一切都会变转,说不定,司沂会为了给皇后治病,又叫她放血,而她痴傻懵愣,什么都不知道。
她才不会心软呢。
“司沂,我饿了,我们去用些膳好不好?”
一听两人要走,皇后急忙从榻上下来,可是她体虚太厉害了,完全不能自主,囫囵摔下来,更狼狈了。
皇后顾不上擦伤的手,抬眼看向芙潼,喘着气,撕扯着嗓虚道,“你和司沂去临桑查盐税,不就是想知道当年的事情吗?”
“不重要了。”芙潼说。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芙潼不止握紧拳,“邺襄已经亡了。”
“我儿子被你折腾得人不人鬼不鬼,心里解恨了吧。”
“娘娘言重了,这都是因果报应。”
“好一个因果报应...”,皇后的脸色变得迷茫,又呕出一口黑血,上好的地垫都脏了。
“司沂,我想吃酥糕,能不能帮我做一份?”
芙潼很少跟司沂求什么,此时此刻她还两只小手捏着他的臂腕,小女儿般的姿态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