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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甚微眼眸一动,做了一个磨刀霍霍的手势。
    韩时宴嘴角翘得压不住,“不必心急,现在不是动手的好时机,待和谈之后再看……”
    坐在马车前头的长观听着这谈话,背后生出了一层汗。
    好家伙!谁敢说他们家公子是不会武功的弱鸡,诸葛孔明在这里都要夸上一句:谈笑中樯橹飞飞湮灭,说话间情敌人头纷纷落地。
    第223章 汴京来信
    他先前惹恼了公子那么多回,该不会来年坟头草都要长得比人高!
    一辆马车三个人,各有各的心思。
    长观在暗怕,韩时宴在暗喜,顾甚微则是在暗思。
    虽然韩时宴关于萧禹的身份说得头头是道,但他从前并未入枢密院,也不似那齐王第三子赵槿一般,在国信所任职,他应该同她一样并没有见过萧禹。
    那么眼前的萧禹究竟是真长得急,还是有人化名,就值得商榷了。
    车队在天黑之前,终于下了松毛岭,在那山脚下便有一处村庄名叫石矶村。
    韩时宴跳下马车,朝着已经在安营扎寨的北朝使团,微微勾了勾嘴角,他看了顾甚微一眼,“看来松毛岭一事很有效果,我们的客人都不再挑三拣四,吵吵嚷嚷了。”
    顾甚微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点了点头,“都怪西夏人动手太晚,不然咱们这一路要轻松许多。”
    顾甚微说着,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阵轻笑声,她回过头去一眼就瞧见了正朝着二人走过来的齐王第三子赵槿。
    “我们同北朝人打过很多回交道,还是头一回瞧见他们这般有涵养。韩御史同顾亲事若是能来我们国信所便好了”,赵槿说话很温和,同他这个人给人的感觉一样。
    自从傅老大人离开之后,护卫队的事情都是孙思武在安排,而后勤之事则是赵槿全权负责。
    他虽然平日里闷不做声很没有存在感,但是办事能力却是令人刮目相看。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顾甚微都瞧着他亲切了许多。
    “韩御史喜欢吃甜食,这石矶村里进村朝前第三户有一位姓蒋的阿婆,她做的松子糖是最地道的。”
    他说着,又抬手指了指村中最高的建筑,那是一座两层的小塔楼,“这里虽然没有大的驿站,但是却是有一个信塔。过往的信使可以在这里留宿传书。”
    “我们要带辎重前行,跑得不如信使单枪匹马来得快。几乎是每一回我们下了松毛岭,就差不离可以收到汴京递来的新消息了。那守塔人名叫国叔。”
    “他还养了信鸽,两位若是有什么想要传信的,可以直接去那里。”
    赵槿说着笑了笑,走近了一些。
    “方才吴江兄说想要去取信,便上前走了一步,这会儿怕不是已经快要回来了。”
    “最近路途枯燥,我也整理了一些同北朝人打交道的经验之谈,比不得傅大人厉害,更是没有两位的本事,就当是抛砖引玉了……”
    赵槿的话说了一半,却是直接被韩时宴打断了。
    “赵三郎你还打算文绉绉的扯多久?我已经见过你小时候哭唧唧的样子,又瞧见你被人从茅厕里打晕了装进箱笼里了,已经没有什么客气的余地了。”
    赵槿眼神一慌,差点儿维持不住的自己的表情。
    他看了看韩时宴,又看了看顾甚微,脸一下子爆红起来,“我小时候哪里有哭唧唧?还有茅……”
    茅厕那两个字赵槿实在是说不出口,他双手一摊,索性破罐子破摔起来。
    光是想着之前的遭遇,赵槿简直就是悲愤欲绝。
    那驱蛇人在哪里打晕他不好,偏生要在茅厕里,这事儿若是传回汴京去,旁人指不定要怎么笑话他!他若是不端着点,眼前这群人还不知要怎样不客气的打趣他!
    没有想到他都提心吊胆一路了,韩时宴还是没有放过他!
    赵槿想着,没好气的看向了韩时宴,“韩御史自己说话不也引进据典,文绉绉的,怎地还说我?我若是不这般,怎么在国信所混口饭吃!你又不是不知,我是庶出的,在家中举步维艰。”
    顾甚微听得有趣。
    她这会儿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赵槿是齐王第三子,韩时宴是长公主的独儿子,若论亲戚关系,他们是表兄弟。
    韩时宴听着却是摇了摇头,“做官难不成还分嫡庶?时至今日你怎么还用裹脚布裹着脑子?”
    赵槿闻言气了个倒仰!
    说起裹脚布,他又想到自己口中被塞臭布团的情景了,他简直怀疑韩时宴这是在故意说他。
    他想着,举起了双手,“我说不过你,甘拜下风!”
    赵槿想着,从自己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册子来,递给了韩时宴。这小册子还带着浓重的墨香味儿,簇新簇新的,一看就是赵槿方才才做好的。
    “都是我默写出来的,许有遗漏之处,不过我已经尽力了。你们拿着看,有什么不明白之处直接问我。此去任务艰巨,眼看着就要到边关,下一段路程便要进入北朝境内了。”
    “我对此行心中忐忑不安。这种对于危险的直觉,从前救过我许多回。”
    赵槿说到这里,偷偷的看了韩时宴同顾甚微一眼,见二人都神色镇定,并无鄙夷之色微微松了一口气。
    “我这般说,够直接了吧?我想过了,等入了北朝,你们使劲儿的怼,那圆滑周旋的事情我来说……”
    赵槿说着,压低了声音,“北朝也并非是铁板一块……”
    顾甚微听得认真,却是听见树上响起了布谷鸟的叫声。
    她心头一动,冲着二人抱了抱拳,“我且先去巡视一番,不耽误你们议事了。”
    顾甚微说着,朝着这村子的方向走去,待走不多远,来到了一处荒屋前。
    这屋子不知是何年岁,瞧着像是曾经起了火,被烧成了断壁残垣,久而久之便荒废了。
    顾甚微吹了一声口哨,安慧的小脑瓜子便从那屋子的断口处冒了出来。
    “我先前听到布谷鸟叫,知晓你寻我有事。可是汴京有消息来了?十里他们没事吧?”
    安慧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十里没事。我收到了一封信,是楼主的好友寄来的。姜太师府上的那位。”
    顾甚微一愣,一个名字脱口而出,“李铭方?”
    自从那日在王家喜宴上遇见李铭方,她便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李铭方能嫁给青梅竹马的恋人,婆家又是高门大户,她要做的事情太过凶险,并不想将她卷入进来,让她在姜家难做。便这么多日一直都没有再去寻她。
    李铭方在这个档口费了这么大功夫给她传信,一定是有要事发生。
    顾甚微想着,从安慧手中接过了信。
    第224章 皇城司突变
    顾甚微展开信,并没有着急来看,却是在那信中寻得那个“汝”字,只见那字的最后一笔卷了个弯儿,这才放心下来,确认了是李铭方亲笔所书。
    不怪她小心谨慎。实在是如今瞧着风平浪静,但整个大雍却是已经危机四伏。
    她已经被暗杀了不止一回,谁知这封莫名其妙的来信,不是有心之人冒充李铭方送来的催命符。
    这三年她就是靠着胆大心细才存活下来的。
    她想着拿着那书信看了一眼,瞳孔猛地一缩,冲着安慧比了一个手势,脚步轻点即刻朝着营地飞驰而去。
    使团的人手脚很快,这一下子的功夫营帐已经搭了起来,那伙夫背起了大铁锅子,到处都弥漫着肉香味儿。
    顾甚微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直接闯进了韩时宴的营帐当中。
    营帐中不见人影,桌案上点着灯盏,先前赵槿给韩时宴的那本小册子就摊在桌面上,已经摊开了一半。
    突然之间,那屏风后头像是有什么落在地上,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顾甚微循声看了过去,只见那绣着山水图的屏风上映照出了一个手忙脚乱的人影子。
    韩时宴应该是弯腰去捡东西,可是不知道撞到了什么,又是一阵噼里啪啦。
    “顾甚微,你等会再进来。”
    顾甚微听着韩时宴急促地声音,啧啧了两声,“放心吧,我不爱看皮影子戏,是不会看你的。”
    她这话音刚落,便瞧见屏风后头的灯光一下子灭了去,变成了一个黑漆漆的角落。
    那后头的韩时宴穿着中衣披着外袍,腰带都来不及系上,他的发丝有些湿漉漉,整个人带着平日没有的人间烟火气。
    顾甚微瞧着一愣,想起方才的话,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若是韩时宴方才在屏风后头沐浴更衣,那她岂不是像个孟浪的登徒子欺负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媳妇儿?
    她想着,朝着营帐上方的一个角落看了过去,“魏长命,且过来,皇城司变天了。”
    韩时宴瞬间瞳孔地震,他猛地扭头,顺着顾甚微的视线看了过去,只见先前还平平无奇的四方营帐一角突然扭曲的抽动了了几下。
    韩时宴眨了眨眼睛,就瞧见魏长命的脑袋突然“飘”在了半空中,那厮嘟囔了几句,抖了抖手中那同营帐一模一样的包袱皮,从上头一跃而下。
    “所以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我的,你一直在我的营帐里?”
    魏长命挠了挠头,他被韩时宴的激动吓了一跳,“顾甚微离开,我就跟了上来啊!我的任务就是保证你不被人大卸八块,万一……还得负责收尸!我们两个人至少得有一人在!
    “你同赵槿说话,那不就是一对筷子站门口么?我担心风大一点就把你给吹折了,还特意站在风口给你挡着……”
    他说着,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道,“你担心我瞧见你更衣?哈哈,官家翻牌子那都不避讳我们……”
    魏长命说话宛若跑马,一溜烟儿全甩了出来。
    待说到这里,他后知后觉的捂住了嘴,小心翼翼地看向了韩时宴,“这是能说的吧?”
    韩时宴深深吸了一口气,能不能说你不也说了么?
    他懒得看魏长命,直接看向了顾甚微,“皇城司怎么变天了?可是张春庭出事了?”
    “啊呸!我们张大人怎么会出事!若是张大人出了事,我怎么会没有收到李三思的传信?”
    魏长命说着,收起了先前嬉皮笑脸的样子,他眼睛死死地盯着顾甚微,一脸的询问。
    顾甚微却是摇了摇头,“张春庭同李三思一同被下了大狱。徐逸死后鲁国公夫人发了癫,那个疯女人敢在山庙外头乱来,远比我们想得要疯狂得多。”
    “傅老大人血溅金銮殿,想要翻废太子旧案。却是被人借机当成了刺向张春庭的枪。”
    “我在汴京城中闹了个天翻地覆,便是在官家面前都挂了名号,那些酒囊饭袋惧怕我手中长剑连个屁都不敢放。这回我们离了京城,他们反倒是揪住女子不能为官来攻讦张大人了。”
    顾甚微说着,深深地看了一眼韩时宴。
    李铭方半分不懂朝堂,这封信与其说是他写的,不如说是她的公爹姜太师借着她的手写的。
    韩时宴还没有来得及发表意见,魏长命却是已经亮出了匕首,他一脸着急的看向了顾甚微,“狗皇帝欺人太甚,需要我们的时候,便拿我们做刀。现在狡兔死走狗烹……就拿我哥哥们开刀!”
    “难怪李三思劝春庭哥急流勇退……这回叫他说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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