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收购站的常客吗?”
“原来是这么回事,东街上的房子是我的,那是意外,你不用在意。
我说闺女,你还在收购站上班啊,我有阵子没见你了?”
“我还在那上班。”
“那行,谢谢你关心了,等我收着好东西,还找你卖去。”秦老太太说完,冲元妮友善一笑,拎着个炉钩子,佝偻着腰又走了。
看着老太太悠哉悠哉的背影,元妮陷入了沉思之中。
草帽男刚被赶走,老太太就出现了,说明老太太一直躲着草帽男。她之前住的房子被烧了,既然能躲着,肯定还有一套房子。
老太太到处捡破烂,肯定是经济条件不宽裕,既然不宽裕,怎么会有那么多房子?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疑问,可惜秦老太太不跟她说。
双方也没有多熟,每次见面就是买卖关系,啥也不说实属正常,要说了才奇怪呢。
元妮遗憾的叹了口气,没事就好。
两天以后,就是夜校考试的时间,元妮前世好歹上过大学,最终没去张老师家补课,只是在考试前正常上了几节课。
张老师每次看见元妮,都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似乎是在嫌弃她,既不来上课又不来补课。
看着张老师的眼神,元妮几乎以为自己无法通过考试了,直到卷子发下的那一瞬间,她提起的心才放下来。
考试题并不难,就是高中水平没有超纲。
元妮拿笔刷刷刷的写着,考试题不难,这才像夜校。
过了几天太平无事的日子,二舅舅四舅舅想回去了。
其他人都没啥事,主要是二舅母顶了元妮娘的活,还得去兽医站支应着。
元妮想起一件事,就问四舅舅,想不想留在城里。
“想啊,你知道哪个厂招工了?”四舅就立刻来精神了,他是个闲不住的性格,从省城回来以后还去过县医院,想继续当护工挣钱呢。
然而县医院小人也少,再加上病人们祖祖辈辈就生活在这地方,最不缺的就是七大姑八大姨,住院根本不愁没人照顾。
没当上护工挣外快,四舅舅还有些失望呢。
元妮就把看自行车收管理费的想法说了一遍,“这不算做买卖,就是个辛苦活。”
四舅舅一听看自行车,立刻就摇头了,“这活儿不适合我干,我坐不住啊。”
这下子轮到元妮目瞪口呆了,她原本以为,坐着就把钱挣了,是轻省活,没想到还有人坐不住。
姥爷笑道,“这活儿不适合男人干,是给我这种老头准备的。”
元妮仔细回忆一下,还别说,那些看自行车的,多半都是老大爷。
“妮儿,我看不了自行车,不过我可以修自行车,我能不能在城里摆个摊修自行车?”元妮儿起了个头,四舅舅就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了。
现在农民进城,只有招工这一条路,想进城摆摊做生意,容易被当成盲流抓起来。
元妮还没有说话,姥爷就点头了,“可以,其实妮儿说的这个活,我早就想干了。
我连地方都看好了,就在百货商店旁边,要是把那块地方承包下来,我在那看自行车,你在那修自行车。咱爷俩还可以搭个伴,互相照应着。”
四舅舅一听老爹这么说,欢喜的抓耳挠腮,“好主意啊,那就这么办吧。”
姥爷脸垮下来,双手一摊,“哪有那么容易,你知道承包费多少钱吗?”
“多少钱?”
“一年五百,一口气收三年的。”
大家伙立刻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就是一千五百块钱,这可真是一笔大钱。
元妮想了想,刚想说我把钱垫上,就被姥爷给制止了,“妮儿,你别吱声,要干这件事,就得我和老四合伙,出钱也得是我俩,你要掺合进来,以后都不好分账了。”
元妮笑了笑,“好,我不掺合。”
四舅舅顿时泄了气,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这段时间,四舅母倒换破烂,也挣了不少钱,好几百呢,可跟承包费比起来,还差的太远。
至于二舅舅和二舅母,他们才刚刚脱贫,每月能拿十几块现钱,就已经心满意足,哪有余钱呢?
元妮琢磨着,这件事还得她出力,不过,不是她给钱,这笔钱要着落在四舅母身上。
当天晚上,元妮下了一次地窖,把四舅给她装咸菜的坛子给找出来了。
这个坛子平平无奇,但底座摸着会发烫,说明里边藏有东西。
她抱着坛子,敲开了四舅舅四舅母住的屋。
“妮儿,有事吗?快进屋。”四舅母赶紧把她往屋里让。
猫蛋狗蛋儿正在床上跳,亏的这床是实木板的,结实,要不然早劈两半了。
“你带俩孩子去洗洗脚吧,这屋里酸臭酸臭的,都没法待人了。”四舅母是个精明人,一看元妮儿有话要说,就赶紧把四舅舅和孩子们都给支出去了。
元妮这才打开包坛子的花布,把坛子放在了桌上。
四舅母一脸惊讶,抱着坛子看了看,“这是上回我给你装咸菜的坛子,你还带到城里来了呀?”
“带过来了,四舅母,这坛子底有东西,应该是值钱的,我现在物归原主,把它还给你。”
四舅母万万没想到,一个土坛子竟然别有洞天,“你是说这坛子底儿有宝贝?”
“可能是宝,也可能是金银,不好说,得打碎了才知道,你自己做决定,要不要打碎它?”
第189章 躲不开的缘分
四舅母一听元妮这么说,当即就决定把坛子打碎了取宝。
她真不知道坛子里有东西,要是知道的话,当初也不能把这坛子给了元妮儿。
“妮儿,这里头装的东西是啥?要是打碎了坛子,会不会把里面的东西也打碎?”
“应该是挺结实的东西,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封到坛子里,你想啊,既然封到这里边,那就只有打碎了才能把东西取出来。”
害怕惊动别人,四舅母也没敢去院子里找石头,向元妮要了把小锤子,就直接把坛子给敲破了。
坛子破的那一瞬间,地面上出现了一滩金光闪闪的东西。
四舅母被吓了一跳,把东西捡起来之后,发现是一大块金疙瘩。
这金疙瘩表面凹凸不平,依稀还能看出戒指和项链的痕迹。
她是匠人家出身的闺女,一看这情形就明白了,“我知道了,这是把金首饰藏在了泥胚里头,然后跟着泥胚一起进了窑,高温烧窑的时候把金首饰给烧化了。”
都说真金不怕火炼,虽然烧化了,可金子的重量没减,该值多少钱还是多少钱。
四舅母爹早年打首饰,这东西有可能是他在银楼弄到的,还有可能是祖上传下来的,得回去问问四舅母爹才知道。
元妮很高兴,“这一大块,得有好几两了,把金子卖了,四舅舅就可以把那块地承包下来,摆摊修自行车了。”
陈家就是人多给拖累住了,其实家里并不少挣钱,几个舅舅更是心灵手巧。
大舅舅跟着姥爷学了木匠活,四舅舅则跟着大队部的人,学会了修自行车,他不仅会修自行车,还会攒零件,自己装自行车呢。
“妮儿,谢谢你了,你可是我们家的财神爷。”四舅母笑的合不拢嘴了。
“这东西本来就是你们的,我只是物归原主罢了。”
自从去了一趟省城,四舅舅和四舅母的心思就活泛了许多,两人拿到了金子之后,商量了半夜。
第二天一大清早,就拉上姥爷,一起去储蓄所兑换金子了。
这块金子卖了一千多块钱,四舅舅拿出一千二,姥爷出了三百,父子二人顺利把百货商店旁边的空地给承包下来了。
承包下来的当天,姥爷就请百货商店的经理吃了一顿,经理非常痛快的答应,把单位的临时工指标给四舅舅,当然了,只挂名不领薪水。
这是件双赢的好事,有了临时工身份,四舅舅就可以留在城里,不用担心被当成盲流抓走了。
经理也高兴,四舅舅光要指标不领薪水,他可以吃空饷的实惠,冲着这一点,经理以后还要关照四舅舅呢。
至于姥姥和姥爷,他们是大舅舅的亲生父母,占着投亲靠友这一条。
按照现在的规定,允许血脉至亲探亲滞留。
只要能解决粮食问题,就没人管他们。
做完这件大事,姥爷和四舅舅都紧张的搓手手,这么大一笔钱投出去,挣不回来怎么办?
元妮就给他们出主意,“四舅舅,你去铁匠铺子订几个车筐,再定做几个小孩坐的椅子。
这两样东西都是改装自行车的常用装备,你把它们放在摊子,有了这两样东西,生意一准好。
姥爷,你让姥姥做些芝麻烧饼,看车的时候,你就把装芝麻烧饼的筐放在身边,有人要,你就卖给他。”
“这不是投机倒把吗?”
“这不算,这种小打小闹的,才没人管你们呢,你们去街上看看,是不是多了好些摆摊卖茶水的?”
就跟元妮儿记忆里的一样,现在政策开始松动,街头巷尾出现不少摆摊挣钱的人。
既然能卖茶水,那芝麻烧饼跟茶水价格差不多,应该也能卖。
姥爷和四舅舅一琢磨,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四舅母高兴的说,“就听妮儿的。”
定下来未来的发展计划之后,二舅舅和二舅母就回村里去了,不过,他们把两个儿子留在了城里,说是跟小雯小雨一起念书,要是能跟得上,明年秋天也入学。
在元妮的带领下,一家子都越过越好,二舅舅和二舅母虽然思想顽固,终究还是受到了影响。
四舅舅回村开好了证明手续之后,把四舅母收破烂用的装备都给拿过来了。
一起带过来的,还有大公鸡大花和他的两个老婆。
“二嫂说了,她不会喂鸡,喂啥啥死,还是让大花他们一家子进城下蛋吧。”四舅舅无奈的说。
的确是这样,即便是在家里,二舅母也从来不喂鸡。
通过这件事情,元妮觉得二舅母这个人有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