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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好几位年长老夫人围着婆母,她也就能抽身赶紧整理头冠。
    云阳伯老夫人还有一肚子的话憋着,偏又说不了什么了。
    一想到刚才,她就气闷不已。
    她一个人说东说西的,那两祖孙却装腔作势,反倒她像极了个傻子。
    是了。
    那两道温柔目光,分明就是在看傻子。
    这么一想,直到依次到慈宁宫,云阳伯老夫人的肩膀依旧抖着。
    皇太后发现了,只当她身体不适,关心了两句:“你是昨夜贪杯了、没歇好?可不能这样!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了,要注意多休息,时不时请大夫诊脉。身体康健才是最要紧的。”
    云阳伯老夫人紧紧咬着后槽牙。
    她能说“我是叫您那心肝儿给气的”吗?
    她不能,她连提一嘴都不行。
    只能憋屈着、隐忍着,恭恭谨谨谢了娘娘关心。
    等从正殿里退出来,云阳伯老夫人的脸拉得黑长,也顾不得与别人再说几句,大步往外头走。
    西偏殿里,林云嫣欢欢喜喜地,与平日打扫偏殿、照顾起居的宫女嬷嬷们分了红封。
    等她们都退出去后,林云嫣才在小段氏身边坐下。
    “我说得没错吧?”她小声道,“您冲她笑,什么也不用说,她自己就丢人了。”
    小段氏颔首:“还是云嫣的办法好。”
    好实施、不出错、适合她,这就是好办法了。
    尤其是第三点,对小段氏来说最重要。
    她的脾气与应对,几十年如一日的,其他人都了解。
    她若是说些重话,别人在背后会说道她“装不住了、露出本性了”。
    可她的本性分明就不是那样的。
    虽然云嫣劝解过,不用在意别人说什么,小段氏听进去了些,但是,能不被人说道、谁又会喜欢被指指点点?
    微笑多好啊。
    合性子,也没人会来说她不是。
    以后遇着那些不讲理的,就这么对付她们!
    待外命妇们请安后陆续离开,林云嫣才去寻了王嬷嬷,向她打听皇太后的身体。
    “娘娘挺好的,太医前几天才来过,”王嬷嬷道,“那日太子送了烤鹿腿来,娘娘吃得可香了。”
    这么听着,林云嫣放心许多。
    另一厢,南宫门外,与圣上行完大礼的朝臣们亦陆续出宫。
    徐简走到半途,遇着了刘靖。
    “昨晚上,你母亲等了你许久。往年,你要陪老国公爷,情理之中的,前年又说去城郊寺里替你祖父点灯祈福守夜,要等天明才回京,这也应该,可昨儿……”说到这里,刘靖长叹了一口气,“昨儿就在京里,家家都摆团圆宴,你一个人……”
    徐简没有接这话。
    先前圣旨赐婚后,徐缈回国公府来、祝贺他把人生大事定下来了。
    那天她就提过一句,除夕夜要不要过来刘府。
    徐简没有答应。
    徐缈自是失望,到昨儿又使人来问了,叫徐简给回了。
    他确实没有与刘家人一道用什么团圆饭的念头。
    正想着把刘靖的嘴堵上,却听见有人唤他。
    徐简循声看去,就见林玙冲他微微颔首。
    如此,他也就应承了林玙的好意,名正言顺地留下一句“我有些事”后,就走到了林玙那一侧。
    “刚才我去了御书房,听圣上说起,年后你要跟着太子往千步廊观政,”林玙有不少话想说,左右看了看,还是先收了,只道,“你过几天来府里,我们再说这事。”
    徐简应下。
    见刘靖观望着这儿,林玙回以目光,微微一笑,而后低声与徐简道:“一个人过除夕,确实冷清了些。”
    徐简闻言,不由笑了起来。
    这话,那天徐缈也与他说过。
    这一点上,徐简与徐缈、诚意伯都达成了共识。
    只是,徐缈的另一句话,伯爷大抵就不爱听了。
    她说,等郡主嫁过来了也就不是一个人了,早些娶进门就好了。
    第223章 无心插柳(求月票)
    “战事”告捷。
    小段氏的心情很好,到了第二天,林琅带着丈夫、女儿回娘家来拜年时,她都精神奕奕的。
    林琅作为幺女,又是唯一的女儿,闺中时十分受父母和哥哥们宠爱。
    老伯爷临终之前,最放心不下的也就是她。
    虽说早就敲定了姻缘,但一直舍不得嫁,却没想到留到最后、要叫他的病体耽误了。
    幸好,挑的姑爷与夫家都是体面、靠得住的。
    晋家没有爵位,但他们百年书香气,祖上出过大儒,家风特别端正。
    子弟们入仕之后,有留在京里的,也有外放做官的,即便不身居高位,官名都很不错。
    姑爷晋维安没有入朝堂的念头,心思都在做学问上。
    在林琅替父亲守孝的三年里,他跟着晋家长辈游历山川、增长见识。
    待成亲后,两人生活美满平顺,得了女儿晋宁亦是粉雕玉琢、人见人爱。
    可今儿,晋宁却嘟着嘴,一副委屈样子。
    一进屋里,也没有与人问安,直接扑到林云嫣身上。
    林云嫣干脆把她抱在怀里。
    小段氏一看就心疼极了,想伸手来接,晋宁不愿松手,她也就不勉强,只问道:“谁欺负我们宁宁了?说与外祖母听。”
    晋宁大眼睛眨了眨,泪珠子啪嗒就落下来了:“五姐姐不理我。”
    林琅掏出帕子与她擦眼泪:“没有不理宁宁,等回家后你问问她,她肯定跟你玩。”
    说完,她又与众人解释。
    林云嫣一面轻轻拍着晋宁的背,一面听着,倒也听明白了。
    五姐姐指的是晋宁的堂姐晋舒。
    先前回来的路上,晋宁吵着要吃花糕,晋维安就让停下马车、抱着孩子去买了。
    哪知道遇着另一个年轻女子也在买,晋宁张口就喊人家“五姐姐”。
    那女子自然不是晋舒。
    “维安讲,那五官说不得有多么像,但粗粗一眼看去,确实容易看走眼,”林琅道,“更像的反倒是举止的感觉,都是娇娇柔柔的姑娘。
    宁宁一时没有分清楚,以为是阿舒,伸着手就要人家抱。
    那姑娘应是内向的,看了我们一眼就上轿子了。
    宁宁这不就……”
    小段氏听了,好笑不已。
    认错人,太寻常了,别说孩子,大人都会发生。
    只是小孩子认错了、反应不过来,心里就委屈上了。
    小段氏拿了不少新鲜玩意儿来逗趣,才让晋宁松开了林云嫣、由她抱过去哄着,一通东拉西扯地逗,总算让外孙女儿忘了不理她的五姐姐,喜笑颜开了。
    林云嫣看着热热闹闹、其乐融融的样子,脸上带着笑,思绪却落在了晋舒身上。
    她记得,从前晋舒走得很早。
    似乎就是这一年,晋家往伯府递了白事帖子,说晋舒久病不治。
    小段氏拿着帖子颇为感慨,直说养孩子不容易,从襁褓中费心费力地养到能跑能跳,再到要说亲了,眼看着十几年心血花下去,到了要替她操心未来、而不是怕夭折的时候,却……
    因着是闺中病故的少女,晋家伤心之余,白事办得朴素简单,也没有让人上门添香的意思。
    林云嫣倒是去了一趟。
    因为晋宁病了。
    宁宁生来就与她很亲,难受时就想寻她。
    林云嫣把晋宁接回宝安园里住了一旬,有马嬷嬷看顾着,病情能够放心。
    可在当时,晋宁半夜迷迷糊糊的,与林云嫣说过一番话。
    “五姐姐病了好久了,我想去找她,他们都不让我去。”
    “我有一回偷偷去,五姐姐身上都是伤。”
    “五姐姐不肯吃药,被嬷嬷逼着吃,好可怜。”
    再之后,晋宁就睡着了。
    等睡醒后再问她,小孩儿稀里糊涂的,前言不搭后语,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了。
    等林琅来接晋宁时,林云嫣与她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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