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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嬷嬷抽出了被徐缈握住的手,轻轻柔柔地替她按压额头。
    “您就是一时之间、思虑太重了。”
    “起冲突?能起什么冲突呢?奴婢思前想后,可能也只有朝堂上的矛盾吧。”
    “那只能说,政见不同,各有各的想法而已。”
    “辅国公也好、老爷也罢,政见上的分歧呢,无需说服对方,谁能说服圣上就按谁的来。”
    “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儿,您为此太操心,若是病倒了就不值当了。”
    “等下睡个回笼觉,您心里能舒坦许多。”
    徐缈又是一声叹息。
    她想与夏嬷嬷说她那些光怪陆离的梦,话到嘴边,又觉得那都是梦。
    拿着一场梦当令箭,太惹人笑话了。
    犹豫着,徐缈才道:“这家里一个个的,好些事情都瞒着我们。
    我想都是老爷吩咐的,老爷不想我为了那些事情烦恼。
    我也不想为难人,没得让他们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还是辛苦妈妈多听多看。
    若外头有什么状况,妈妈早些告诉我。
    我心里有个准备,好过措手不及。”
    夏嬷嬷自是应了她。
    两人正低声说着话,外头禀了一声,说是刘娉来了。
    “我早想过来请安,她们说您、父亲叫了哥哥在训话,”刘娉在徐缈身边坐下,“哥哥是做了什么事情,让您大早上就不高兴了。我看您气色,夜里都没有睡好?”
    徐缈原不想让女儿听外头那些乌七八糟的事。
    可想到被瞒在鼓里的滋味,她还是说了。
    刘娉惊得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养外室?
    舞弊?
    这是能发生在他们刘家的事情?
    可这明明白白就发生了。
    最可怕的是,她没有听见一点风声,母亲亦是昨儿才知。
    这……
    “他们怎么能这样?”
    说不清是委屈还是不甘,刘娉的视线模糊了。
    见状,徐缈忙搂着刘娉安慰起来。
    母女两人说了不少话。
    刘娉情绪平复很多,见母亲疲惫,便让她先躺下休息,自己坐在榻子边出神。
    许是真就太累了,徐缈闭目养神间,呼吸渐渐绵长。
    刘娉轻手轻脚起身,与夏嬷嬷说了一声,先行离开了。
    夏嬷嬷见刘娉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也梗着痛。
    原想叮嘱几句,转念一想,娉姑娘性情柔和内向,不是个会生岔子的人,也就作罢了。
    刘娉确实是个腼腆的。
    她走到刘迅书房外头,想来想去,到底没有迈进去。
    叫了顶轿子出门去,到了水仙胡同外头又进退两难了。
    去敲门,似是不好。
    打道回府,又不甘愿。
    正是犹豫间,透过轿帘,刘娉刚巧就看到了一年轻女子。
    她从未见过玥娘,但几乎是一瞬间,她就能认定那就是“玥娘”。
    那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柔媚样子,是刘娉心中“外室”的形象。
    她就这么定定看了好几眼,直到玥娘离开她的视野。
    轿帘落下来,脑海中一个念头忽然闪过。
    似曾相识。
    尤其是那颗泪痣……
    刘娉一下子想起来了。
    午前。
    徐缈醒了。
    回笼觉没有让她精神好转,反倒是脑壳胀痛欲裂。
    刘娉正好回来,小声与她说着自己的发现。
    “和我们有一次在法安寺遇见的姐姐有些像,我记得她姓晋。”
    徐缈半垂着眼帘,努力去回忆那日法安寺里偶遇的姑娘。
    她对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印象都不太深,好在有刘娉帮着一块想,才隐约记起来了些。
    为什么要那么努力地去回忆呢?
    徐缈其实说不清缘由。
    只是下意识觉得,此事要紧。
    她得先记一记,牢牢记在心里。
    刘迅在家当了两天乖儿子。
    上元夜里,到底耐不住,他去了水仙胡同。
    在玥娘跟前,刘迅倒是没讲那套“与考生打架”的鬼话,而是如实讲了“太子那一脚真狠”。
    玥娘听得后脖颈直冒冷汗。
    那位太子当真是不讲理又蛮横,一位官家公子,也是说踢就踢。
    “公子,太子为何为难你?”玥娘问道。
    刘迅不由语塞。
    这让他怎么说?
    说他想给太子绑一个与玥娘你相似的人,结果动手的侍卫出了岔子?
    他不敢说,只含糊道:“有些矛盾……”
    玥娘心中一沉。
    公子在太子殿下跟前,只有点头的份。
    点头是不可能会有矛盾的,除非摇头了。
    公子到底推拒了什么?
    倏地,玥娘想起了那日太子落在她身上的眼神。
    她曾告诉刘迅,也是在告诉自己,太子看不上自己这样的。
    她都跟了公子这么久了,太子殿下何至于……
    可若是殿下就是那么个混不吝呢?
    公子为此拒绝殿下、于是挨了一脚?
    那她岂不是害了公子?
    圆月悬空,直至天明。
    时辰到,朝臣们迈上金銮殿。
    圣上听官员们说了大小事务,退朝之后,把李邵与徐简叫到了御书房。
    “今日起往礼部观政,多想多看,”圣上沉声道,“想好了从哪里入手了吗?”
    李邵心里一虚。
    徐简越过他,答了两句:“礼部年后忙恩科,也要配合鸿胪寺准备古月使节的接待,其余事务按部就班。臣陪殿下到礼部,不与官员们添乱,他们做到哪儿,便看到哪儿。”
    “对,就是辅国公说的这个意思,”李邵一听,忙接了话过去,“儿臣头一次去观政,自己是个愣头青,肯定不能给底下衙门添乱。”
    圣上看了他们两人两眼,没有指正什么。
    又说了几句,他让徐简先退出去,留李邵再多叮嘱。
    “朕听说,你身边的侍卫换了一个?”圣上问。
    李邵抿了下唇。
    这一点上,他倒是有备而来。
    什么“欠了一屁股赌债跑了”,那是钱浒和刘迅来他跟前交差的,真实状况八成是绑人失手反被绑,不晓得被人埋哪个山沟里去了。
    埋了也活该,有贼心,没能耐,光给他添事。
    李邵肯定不会大张旗鼓再去找耿保元,让钱浒拿这由头和一些银钱把耿家老爹打发出京,这事儿就算了了。
    至于明面上的……
    李邵道:“他老爹身体不好,想回老家养老了,他便递了辞表,儿臣准了。”
    这个理由很充分,也很自然。
    圣上听过了,心思还是在观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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