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觉之前,江诗荧还记得吩咐下去:“咱们景阳宫里的人,每人赏三个月的月钱,大家都过个好年。”
宫人们自然都是千恩万谢。
前朝那边儿,陆昭霖还得接着忙。
正午,他要在含元殿设大宴,宴请所有三品以上官员,以及外藩使臣。
宴毕,又得和皇后一起,带着后宫妃嫔们,到寿康宫里去行辞岁礼。
江诗荧心里默默感恩,母后皇太后今年不在宫里了,他们还能少跑一处地方。
辞岁礼之后还不算完,晚上还有一次大宴,是在麟德殿举行。
这一次的大宴,包含了整个后宫,以及前朝四品以上的京官和他们的家眷。
麟德殿虽大,却也坐不下这么多人。
江诗荧她们这些后妃,还有皇室宗亲们倒还好,都能在殿内就坐。
但是朝臣以及外命妇们,只有正三品往上的,才能有幸坐在殿内。从三品及以下的,都被安排在了殿外。
江诗荧一到,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且不说她身上穿着的是九嫔仪制的吉服,就看她的那张脸,也不难猜到,她定然是那位宠冠后宫的纯昭仪。
不远处,尚书令夫人瞥了她一眼,低声道:“怪不得,她能把陛下迷得五迷八道的。”
她的大儿媳没听清,凑过来问:“母亲刚刚说了什么?”
尚书令夫人道:“没什么。”
江诗荧察觉到不少视线落到自己身上,其中有一道尤为不善,是从外命妇那边来的。等她转头看过去时,又消失不见了。
进宫赴宴的这些外命妇们,有不少是后宫妃嫔的娘家人。看她这个宠妃不顺眼,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她的眼神在外命妇那片儿打转儿,看到中间靠后的位置,还有一位着侯府世子夫人吉服的,挺着个大肚子坐在那里。
坐在江诗荧左手边儿的是芳妃,注意到她的视线,低声在她耳边道:“那是云阳侯府的世子夫人。”
江诗荧了然,云阳侯府姓袁,就是顺才人的那个袁。
云阳侯府如今的侯爷,是顺才人的大伯。
江诗荧道:“看她的肚子,似乎和珍美人差不多大?还怀着身孕呢,怎么还非要入宫赴宴?”
入宫赴宴虽说是荣耀,但是这一趟下来,也实在折腾人得很。有孕的或是有病的,尽管报上来就是,也不是非来不可。
芳妃是生育过的,打量了世子夫人片刻后,道:“怕是有六七个月了。”
江诗荧右边儿是秦修容,不尖酸刻薄的时候,也是个爱凑热闹爱说话的。
听到她们说话,秦修容凑过来道:“听说他们府上的侯夫人抱病在床,府里的其他女眷,只有世子夫人有资格进宫。这是想看看大宴上有没有机会能和顺才人说上话呢。”
后宫里,只有一宫主位,才能每个月见一见家里人,顺才人自然是没有这个资格的。
秦修容还在继续道:“以往,顺才人想和家里人见面,只管靠着那位就是了。但是如今那位出了事,就只能找宫中大宴这种机会。”
她口中的那位,就是母后皇太后。
芳妃问:“怎的不见顺才人的母亲或嫂嫂?”
秦修容道:“顺才人的父亲,前不久被陛下一撸到底了。”
既然如此,顺才人家里,不管是她母亲还是她嫂嫂都不能进宫赴宴了,难怪只能靠着她大伯家里。
这事,江诗荧也是一早就知道的。芳妃娘家不在京城,也难怪她对外面的消息所知不多。
芳妃“哦”了一声,江诗荧也装作恍若大悟的样子
秦修容看着她们两个的表情,心里颇有几分得意。
一个坐在妃位,一个宠冠后宫又如何,这些小事,还不是得她告诉她们?
她还要再说什么,就听到有太监高声唱诺:“陛下到,圣母皇太后到,皇后娘娘到。”
刚刚还在闲聊的三人,赶紧和其他人一道起身行礼。
就见陆昭霖和皇后,一左一右地扶了母后皇太后进殿。
等这尊贵的三位都入座之后,宴席就开始了。
先是傩舞开场,以祭鬼神,求安定。
然后就是百戏、乐舞、杂技等等。
这种场合,不会有什么人想着要吸引天子的注意力,搞一出献艺的把戏一鸣惊人的。若真有人这样做了,只会被人腹诽没规矩。
后宫妃嫔们,也不会做什么手脚或说什么酸话。在前朝面前,她们都必须表现得端庄大气,温良和熙,不能让人看了天子后宫里的笑话。
戌时初,宴席就结束了。
陆昭霖没有去凤仪宫,独自回了甘泉宫安寝。
这一次,皇后没有安排人盯着景阳宫的动向。她知道,明日还有贺岁大典呢,陆昭霖根本顾不上召幸谁。
她今日也累得够呛,只想早些安枕。
景阳宫里,江诗荧刚回来,就吩咐人去提膳。
大宴上的东西与家宴不同,都是好看不好吃的。她一开始还尝了两口,后面就再没动过筷子。如今,只觉得饥肠辘辘的。
等她换了家常衣服出来,于成益已经提了膳回来了。
就见他一边摆膳,一边说道:“奴才想着今日除夕,便提了饺子回来,并几样小菜。”
虽然只有饺子和小菜,却也摆了满满一桌,单是饺子就有五种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