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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闪过了对方这一箭,他就赢得了时间,可以选择更好的闪避策略,到达更安全的位置——甚至是反击!
    射雕手没有移动。
    他的身法有了不应该出现的僵滞。
    这不是他出了错,而是第二支箭,已经在千钧一发之际到了。
    碧蓝箭矢钻进了他的胸膛!
    这是连珠箭!
    连珠箭不算什么,问题是,对方这一箭是怎么射中的?
    出现短暂僵滞的,不仅是射雕手的身体,还有他的思维。
    他很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很清楚他为何会中箭。
    解释只有一个:对方预判了他的预判!
    对方知道他面对第一箭,会用急停的动作来规避,所以紧随其后的第二箭,就事先射在了他急停的位置,这让他根本没有办法闪躲,看着还像是他自己撞上了符矢!
    所以,他中箭了。
    这不再是简单的射术,还需要恐怖的判断力,与极为丰富的战斗经验!
    射雕手饶是经历许多生死之险,此刻也不禁惊骇万分。
    他想起对方在面对他和同伴的冷箭时,及时的察觉,早了瞬息的果断停步,及时的拉弓,在被射中之前,发出让同伴丧命的一箭。
    他想起对方入了盾阵,却没有丝毫停留,旋即从另一侧出于意料的现身,向转移位置的他开弓就射。
    他跟同伴的每一步,都在对方意料之中。
    而对方的每一步,都在他们的判断之外!
    射雕手心跳有刹那的停顿,这个雁门军中的弓手,到底是谁?为何会拥有这样恐怖的实力?
    在百年未有大战的雁门军中,本不应该出现这样的存在!
    射雕手没有时间再想其它。
    在他被第二箭射中,身体僵滞的刹那,第三箭已经临面!
    他知道一定会有第三箭。三箭连珠,这是最标准的连珠箭法。
    作为现今草原上,数量比王极境修行者,还要稀少的顶级射雕手,他的甲胄与符弓都是一品。
    胸膛要害因为目标比咽喉大,且防御更加方便,故而甲胄也更厚实,加上元神境中期的修为,他并没有被第二箭直接射杀。
    但这第三箭,却是奔着他的咽喉来的。
    他知道,以项圈的防御力,根本没法挡住这一箭,对方的符弓品阶太高了!
    身体已经没有时间闪避,在最后时刻,他拼命扭转脖子。
    碧蓝符矢从他脖颈处划过,带飞大抹血肉!
    他也摔倒在地。
    借助女墙的掩护,他现在不必担心赵宁的第四箭了。
    赵宁见目标已经倒下,知道这名射雕手再也没有威胁,遂又开始跑动,进入下一个位置,继续他射杀城头重要目标的事业。
    ......
    站在高处的察拉罕,将白风口的战斗情形纳在眼底,在看到第二名射雕手倒下时,他的脸不禁又黑了几分。
    先锋一战时,察拉罕就见过赵宁纵横战阵,以射雕屡屡射杀天元军的高手,并配合王柔花击杀阿古拉的举动。
    赵宁于白风口关城前大展拳脚时,他很清楚这名匪夷所思的弓手,就是赵宁。
    他本以为这是斩杀赵宁的良机,直接就派了两名射雕手过去,却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
    他麾下的射雕手,一共就只有三个。
    现在射雕手折损大半,而赵宁还安然无恙,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能承受元神境中期射雕手的一箭,而行动不见有明显影响,以此子元神境初期的境界,身上必然有极品内甲。”
    白音摸着下巴寻思着,“不愧是大齐第一将门,赵氏还真是财大气粗啊!如果没有这件天下奇珍般的内甲,他应该已经死了才对。”
    相比于富庶的中原,贫瘠的草原没有那么多极品符兵。要不是天元可汗以他神鬼莫测的才能,改良了天狼弓,天元军的符兵劣势就是全方面的。
    对白音这种没什么意义的感概,察拉罕完全没有发表评论的兴致,他冷冷道:
    “他那柄符弓同样不俗,否则怎么能越级杀人?王极境之下,就没人能解决此子了不成?再让他这样继续狙杀下去,关城上的精锐修行者能剩几个?”
    白音沉吟下来,仔细观察战场。
    在赵宁的策应下,守关军中的高手修行者,遭受了巨大损失不说,存活的御气境后期以上修行者,行动都变得畏首畏尾,生怕什么时候就被赵宁点名。
    反观雁门军,在察觉到赵宁的帮助后,知道进攻时不必太忌惮对方的高手,顿时士气大涨,攻势愈发凶猛,越来越多人攀上了城头力战。
    此消彼长,守关军竟然跟一群初上战场的新兵,打成了平手!
    “我实在是好奇,赵宁这小子的射术,怎么就能比射雕手还强?他只有十七啊!这哪里是赵氏百年一遇的奇才,这样的家伙,整个天下,五百年也出了几个。”
    白音啧啧有声。
    见察拉罕面色不虞,他知道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事实就在面前,再怎么不解都没用,关键是如何应对,遂连忙道:
    “赵宁放不了几箭了。他的真气应该已经所剩不多,就算有珍贵丹药补充,也无法承受他这么剧烈的消耗。等他不再放箭,白风口战斗就会回归本来面貌。”
    这话很合理,但在察拉罕听来,却是无比刺耳,“他今天真气耗尽了,明天就会恢复,难道我们每天,都要让他射杀数十名御气境精锐,乃至元神境?”
    白音为难道:“可他一直游离在激战区域之外,靠着手中那柄非凡符弓的卓越射程杀人,如果我们派遣一群强者去杀他,他肯定能够早早逃走。”
    察拉罕一挥衣袖,冷哼一声:“他会跑我们就不出手了吗?哪怕只是为了让他不能接近战场,让一群元神境中后期去盯着他,也是值得的!”
    白音张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天元军中,一个万人队里,才有一名元神境后期,元神境中期也不到只手之数。而要击杀被赵氏高手重点保护的赵宁,哪怕只是威胁他让他不能出手,都需要大量高手。
    好在眼下有很多部曲没有参战,抽调一些元神境中后期,也不至于影响大局。
    但如果这些高手强者,出战不利,遭受巨大损失,那这对整个战局,都会产生极大妨害。毕竟,哪怕是元神境中期,赵宁都有射杀的能力。
    “区区一个元神境初期的小子,怎么就这么能给大军制造麻烦?”白音想到这里,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赵宁给他们制造的麻烦,早在此战开始之前就很大了,这真是应了他们之前的推测,赵宁只要活着,就一定会不断带来麻烦。
    “这小子还真是个惹祸精啊!”
    ......
    白风口是佯攻方向,要让察拉罕相信雁门军打算从这里取得突破,自然需要投入相当大的力量,而赵北望跟王柔花都在这里坐镇指挥。
    赵宁以无与伦比的综合射术,使两名元神境中期神雕手一死一重伤之后,一直在关心赵宁处境的王柔花,敏锐的察觉到形势将会发生变化。
    “给弓弩阵传令,立即调集所有四品以上符弓符弩,在两侧山坡前布阵!再令乙字营、丁字营掩护新结弩阵!”王柔花面容肃穆,言语中杀气毕现。
    她忽然的军令让赵北望深感错愕,但接触到自己夫人非同寻常的眼神,在传令兵看向他寻求许可的时候,他没有迟疑的挥了挥手,示意将军令传递下去。
    “夫人是担心宁儿的安危?”赵北望若有所思的问王柔花。
    四品以上的符兵,数量稀少,放在哪里都价值不菲,是修行者们争相想拥有的利器。
    雁门军作为镇守国门的大齐精锐之师,拥有最顶尖的军备配置,四品以上的符弓符弩加起来,也只有数百。而在白风口前,这个数量还不到三百。
    论杀伤力,四品符兵已经可以威胁元神境初期,若是十多件符弓符弩齐射,在准头有保证的前提下,迎面的元神境初期就必死无疑。
    王柔花陡然抽调所有四品以上符弓符弩,目标绝对不会只是几个元神境初期、中期。
    而在眼下关城战局胶着,胜负还没有明显区分的情况下,北胡军也不会特意抽调好些个元神境后期,让他们脱离部曲去城头参战。
    但如果王柔花的推断没有错,北胡军真的出动了这些高手,那么如今战场上价值足够的目标,就只有赵宁!
    王柔花压低眼帘沉声道:“若是北胡没有对宁儿起杀心也就罢了,若是他们果真愿意付出巨大代价,派遣高手特意杀出来——谁敢露头老娘就灭了谁!”
    赵北望被王柔花浑身冒出的,浓如实质的煞气给震得张嘴无言,末了讪笑道:
    “大军之中,元神境中后期的强者,都是冲锋陷阵、斩将夺旗的真正猛将,肩负着破阵败敌的关键使命,怎么会轻易被抽调出来当杀手用?”
    将军跟杀手,那两个完全不同的存在,份量不可同日而语。
    王柔花瞥了他一眼,语气复杂又不乏恼火之意:
    “赵北望啊赵北望,时至今日,你对你自己的儿子还没有个清晰认知?就他眼下的价值,对战争的影响力,已经不是几个元神境中后期可比!”
    赵北望心头一震,初时觉得王柔花此言未免过于夸大,几个元神境中后期的作用都没赵宁大,那岂不是说他这个元神境后期,都比不上赵宁了?
    但冷静下来仔细一想,他忽然发现,王柔花说得其实没错!
    战争开始前,赵宁就去说服了达旦部备战,并听从雁门军指挥;战争一开始,他带领乙字营、丁字营,在杨佳妮和陌刀阵的配合下,将必败的战局扭转过来。
    就眼下白风口之战而言,先前攻城时队列混乱不堪,根本无法在城头站稳脚跟的雁门军,也在赵宁的弓箭策应下,成群结队攀上城头。
    且不说失去赵宁强有力的支援后,雁门军各部战况会如何,至少眼下,他们已经跟守军战得平分秋色。
    这就更不必说,到了现在,死在他手下的北胡元神境初期、中期修行者有多少了。
    认真一比较,赵北望发现自己这个雁门军主将,到目前为止,在此战中立下的功劳,还真没有赵宁大。
    这样的目标,值得察拉罕调集重兵袭杀!
    意识到这点,赵北望心中一时间五味杂陈,既为赵宁骄傲,又大感颜面无存。心绪激荡之下,原本就已经松动的王极境屏障,立时就有了要完全破裂的迹象。
    ......
    作为大军中最后一名射雕手,图图邦原本是右贤王近卫,现在被察拉罕派到白风口来,配合即将出动的高手狙杀赵宁。
    在进入战场前,他找到伤重的第二名射雕手,想要问问对方跟赵宁交手的经验,寻求一些有用的建议。
    第二名射雕手此时已经卸下甲胄,虽然服用了丹药,摆脱了气若游丝的状态,但脸色依然白得吓人。
    胸口衣衫猩红一片,脖颈处的伤口更是狰狞可怖,血肉翻卷,可见那一箭只差一点就穿透了他的咽喉。
    “建议?”重伤的射雕手惨淡一笑,“我的建议很简单:不要去跟他交手。”
    “他有这么强?”图图邦皱了下眉,深表怀疑。作为射雕手,他是极自信极骄傲的。
    重伤的射雕手闻言摆摆手,偏过头去,表示自己不想多言。
    图图邦没有得到有用的经验,失望的起身离开,走出没两步,他听到同袍不无颤抖的声音:
    “在战场外看我们交手,跟亲自上阵有多大差别,不用我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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