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大门后,徐云主动走到了接待处:
“你好,访问码ustcxxxx……”
今天是周末,接待处值班的是个勤工部的小学妹,个子不高但长相很甜美,带着一副眼镜,看起来就是一个很文静腼腆的姑娘。
只见她熟练的在键盘上噼里啪啦了几下,接着对徐云来了个人脸识别:
“身份通过了,学长麻烦简单提一下来访意图,我这边得做个报备。”
“四楼的免疫学研究实验室,找田院长有些事。”
“o寄……咳咳,ok,学长您可以上去了。”
“……谢谢。”
报备完相关信息,徐云走到电梯口,按了个4。
电梯缓缓上升,没多久就停到了四楼。
离开电梯后,徐云朝左边行进了十来米,来到了一间办公室前,抬起手。
咚咚咚——
片刻不到,内中便传来了一道男声:
“请进。”
徐云顺势推门而入。
这是一间不算很大的办公室,面积只有二十平米左右。
正对入口处摆着一张办公桌,边上是一排书架,入口的左手处摆着一条l型的小沙发和一套茶几,组成了小型的会客区域。
办公桌上此时正坐着一位看上去五十多岁的小老头,圆脸短发,看上去很和善。
此人便是科大生命科学学院院长,百人计划之一的田良伟院士,也是徐云的博士生导师。
物理潘帅,生物田男神,这便是徐云前后花费了大量心血攻读学位才组成的完美导师配置。
有能力、愿意扶持后辈、又不贪功,这种导师实在是不怎么好找。
当然了。
导师和学生的关系很多时候也是双向的,学生渴求一位好导师,导师同样也希望能收到好学生。
而徐云显然便是符合条件的后者,因此见到徐云入内,田良伟本就和善的圆脸愈发的柔和了起来:
“小徐啊,不去好好搞你的博士答辩,跑我这儿来干啥?该不会是准备找我打听外校评委是谁,打算走后门吧?”
参加过博士毕业答辩的同学应该都知道,博士答辩的评阅人一般是5-6人,其中最少有两位是校外单位的专家,也是答辩比较难过的一道关卡。
因此很多博士生在答辩前都会去了解评阅成员的身份,从而准备好一定倾向的答辩方案,这点在国外倒是更常见一些。
不过田良伟的这番话显然只是玩笑话,以徐云的能力来说,博士答辩完全没必要搞这种盘外招。
徐云走到书桌边,很是熟稔的给田良伟和自己各倒了杯水,咕噜噜的一饮而尽:
“老师说笑了,就不能是我这学生关心老师身体,放弃周末裹被窝的时间来看看您?”
听到这番话,田良伟很是夸张的双手供起,抬到额前跟拜神似的晃啊晃的:
“哦哟哟,拜托拜托,徐神开口了,我这凡人哪儿能不信啊?”
接着用下巴朝窗外努了努,摆出了一副过来人的姿态:
“另外为师给你个建议,下次你上门前可以去楼下的水果店买盒四块钱的火龙果果切,说这话的时候保不齐就更有说服力了,对了,要白火龙果哈,红火龙果是异端。”
徐云想都没想,一句话脱口而出:
“能当实验经费报销吗?可以的话我下次多买两盒。”
田良伟:“……”
随后他轻咳一声,不再与徐云说笑,问道:
“好了,说正经的吧,今天跑来找我干啥?”
眼见田良伟逐渐开始认真,徐云也表情一肃,提起了正事儿:
“老师,我昨天在写论文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儿,花了一晚上简单计算推导了一下,感觉似乎有些可行性,所以今天就找您来求援了。”
“嗯?什么事?”
“吡虫啉您了解吗?”
“吡虫啉?”
田良伟点点头,虽然他的主攻方向是免疫与慢性疾病,但能成为华夏工程院院士之一,他对于吡虫啉这种诞生了三十余年的神经性杀虫药自然也是不怎么陌生的:
“第一代烟碱类杀虫剂嘛,现在独属优化到了第三代,这些年广谱性逐渐在减弱,甚至有些掉队了,怎么,你有想法?”
徐云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问道:
“老师,你觉得吡虫啉还有研究前景吗?”
“这个不好说,国内外大多数机构都在鼓捣这玩意,但进展都非常缓慢。”
田良伟摇了摇头,食指朝地板指了指:
“比如咱们三层的创智实验室就一直在研究这类问题,不过目前几乎没什么声音,除非吡虫啉能独属优化到第四代,否则现在的市场只会越来越小。”
说道这儿,对徐云也算了解的田良伟隐约察觉到了什么,问道:
“小徐,难道你对吡虫啉的新方向有了什么思路?”
徐云点了点头,从身上取出了一份自己抄写归纳的纸张:
“是有点浅薄的想法,老师,您看看这个。”
田良伟接过纸,摊平后轻轻一抖,右手从桌上拿起了一副老花镜,认真看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瞳孔微微一缩,猛然抬起头看向徐云:
“信息素?”
第45章 把蟑螂消灭成保护动物吧!
“信息素?”
办公室内。
看着一脸诧异的田良伟,徐云肯定的点了点头:
“没错,我认为第四代吡虫啉的切入点,就是信息素。”
田良伟轻轻推了推眼镜,表情有些凝重与迷惑:
“详细说说?小徐,你可别告诉我,你说的方法就是简单的把信息素和吡虫啉在成分上杂糅起来——淘宝上衣蛾信息素的粘板十块钱我能给你买二十片回来。”
信息素,也称做外激素。
指的是由一个个体分泌到体外,被同物种的其他个体通过嗅觉器官察觉,使后者表现出某种行为,情绪,心理或生理机制改变的物质。
比如人类成体便会散发信息素,甚至还有一种叫做费洛蒙的香水售卖。
目前对于人具体的信息素组成科学界还有争议,不过接受度比较高的物质分别是男性的素雄二烯酮,以及女性的雌四烯醇。
信息素最丰富的地方在腋下和胯部,诸位可以闻一下这两个地方的味道,是不是和身体其他位置的味道不太一样。
徐云高中的时候,有个朋友老是说班里有个女生身上的味道好好闻,好奇之下,徐云在课间操排队的时候试着吸了口气。
好家伙,淡淡的狐臭味。
这就是信息素反馈的不同,喜欢的人特喜欢,无感的人特厌恶。
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你胳肢窝的味道好好闻”其实是一句情话……
而在虫害领域,昆虫信息素的使用范围就很广了。
信息素的优点就是靶标性强,不伤害天敌,无农残风险,缺点也是靶标性强,对其他害虫无效,并且只对成虫有效,对幼虫无效。
因此信息素目前相对来说存在比较高的局限性,算是一种辅助手段。
也就是用这玩意儿把虫子吸引过来,然后用粘板或者盒子之类的东西困住再进行下一步处理。
再先进的就是把信息素和生物毒剂杂糅在一起,和面似的搅成一团,然后把目标吸引过来啃毒药……
面对田良伟的顾虑,徐云先给他倒了杯茶,随后说道:
“老师,我理解您的意思,您放心吧,我钻的不是那种概念上的空子。”
随后他从身上掏出纸笔,边写边解释了起来:
“我的想法是能不能通过某种合成技术,将信息素与吡虫啉结合成一种新的强效毒药?
比如它既具备信息素的吸引功能,又具备吡虫啉的多代传播效果?也就是信息素会随着吡虫啉的扩散而扩散?”
看着徐云在纸上洋洋洒洒写的几行字,田良伟隐约有些懂了:
“合成新型毒药?我好像有些明白你的意思了。
普通的杂糅药物是通过信息素吸引目标,让它吞食毒药后进行扩散传染,但由于没有携带信息素的缘故,多轮传播的效果曲线一般不会很理想。
而小徐你的想法就是让毒药也具备信息素的效果,等目标离开了诱饵处后,自身就成为了一个散发信息素的新诱饵,甚至可以传递多代?”
徐云点点头,肯定道:
“没错,这就是我认为的第四代甚至第五代吡虫啉的方向。”
田良伟抿着嘴仔细思索了一番,脸上的表情依旧有些不乐观:
“理论上似乎可行,但技术上却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
首先是目标单一,一种昆虫的信息素只能对本物种的成虫有效,比如我之前提到的飞蛾粘板,它只能捕捉到飞蛾,其他的苍蝇蚊子根本没法捕捉到。
二就是合成起来需要突破对应的信息壁垒,这点实在是太困难了,否则那些知名公司或者实验室早就把它搞出来了。”
说着说着,田良伟便不禁摇起了头。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目前几乎所有的信息素毒药,都是通过物理杂糅的方式制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