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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周雨道今日府里家宴,少不得公子要去,周云周明也得闲了,几人要一起聚聚,宋令自然得掺和一脚。
    这次私聚,几人已经十分熟络了,宋令忍不住问周月:“月兄,我在上庠书院时,室友曾言你当书童伴读,为何在房中仅住了两日就走了?”
    周月似是不想回忆这段般答道:“别提了,这些人恁地像娘们,别扭死我了。”
    宋令哈哈大笑:“月兄请你说话注意言辞,我也是娘们。”
    周雨嗤笑:“我们五个坐一起,就属你最爷们,来,敬你爷们!”
    周云和周明但笑不语。
    宋令白了周雨一眼道:“你少编排我了。”
    周云也搭腔:“周雨,嘴干就喝口酒,别总损宋姑娘。”
    宋令感激的看一眼周云:“最护着我的还是周大哥啊,大哥,您跟我亲哥一样。”
    周雨抚额道:“完了完了,马屁精又附体了。”
    宋令不服气了:“拍马屁怎么了,拍马屁也是本事,拍的人有水平被拍的人也高兴,这就叫利人利己。”
    周雨道:“你倒是利人利己了,可污了我们看客的眼,你看看平日里你对公子狗腿的样子,啧啧。”
    宋令一听不乐意了,腾的站了起来:“你我同是为公子办事儿,我们各凭本事,你们功夫好自是凭身手得到公子青睐,我凭这一张嘴哄的公子高兴了,谁能说不叫本事?换句话讲,我若也与你们一样身手不凡,那我何须像现在这般点头哈腰,我这不是也没别的长处吗?我若挺胸做人,心口合一,把内心真实想法跟公子说出来,那我早死八百回了。”
    周云忽然急道:“宋姑娘!”
    宋令挥手一指周云:“别说话!听我说!”
    “说吧,听着呢!”
    此言一出,在座的四人都站了起来,恭敬道:“公子!”
    宋令用眼神谴责周云为何不提示她一下,周云低声解释:“公子让我噤声。”
    完了完了,看来不是刚来……
    魏鸾坐在了周雨坐的位置上,正巧在宋令旁边,他转头问侍立一旁的周雨:“怎么?宋令在我跟前摇尾乞怜碍着你眼了?”
    周雨低声道:“不敢!”
    宋令听完内心略感不忿,摇尾乞怜,说的她像条狗一样。就算她是,也不愿意听到他直白的说出来,就像一个人知道自己丑也不想听到别人讲她丑一样。
    魏鸾又道:“无事你们就都散了吧。”
    得令后,宋令脚底抹油,准备开溜。
    魏鸾又道:“宋令留下。”
    宋令复又低眉顺眼起来,跟个受气小媳妇一样。
    待他四人走后,魏鸾对她道:“说吧,今日无论你说了什么,我都饶你无罪,你内心如何想我?”
    宋令又不傻,秋后算账的人可多了去了,她忙道:“公子说笑了,我当然是非常想公子的好,这几日都未见着公子,那可真是一刻不见如隔三秋,半天不见,终身抱憾啊。”
    魏鸾在宋令用过的杯中斟了一杯:“我没瞧出抱憾,倒瞧得你今日挺高兴的。”
    “哪里,一想到公子这几日辛苦繁忙,我也堪堪苦中作乐罢了。”
    “刚刚我听到的可不是此言。”
    “酒后戏言尔,那是为了人群中逞能显摆,公子岂能当真。”没想到魏鸾竟亲自为她斟酒,她正要抬手去接。
    魏鸾却端起来一饮而尽:“我只知酒后吐真言。”
    这?主仆有别,主怎么能用仆的杯子呢,实在有违身份,也罢,她这杯子一定是不能洗了,需得高高供起来。
    因为这杯酒她态度更恭敬了:“那是别人,我跟别人不一样。”
    魏鸾看来今日心情确实不佳,重重的放下了酒杯,“咚!”一声,吓得宋令一哆嗦,刚找回来的机灵劲儿又抖没了。
    “宋令啊宋令,为何你的脸皮如此之厚?我真不知你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你每日对我说的那些忠君之言,可有一句真心实意?”
    宋令心想这厮真是难伺候的紧啊,她如此用心奉承他,把他夸的天上有地上没得,竟又嫌弃她真心不够,真心是什么,不也都是虚的吗?
    内心无限腹诽,面上一片惶恐:“自然都是真的,我只是想把对公子的钦佩敬仰爱戴之情时时挂在嘴边,公子若是不喜欢,我以后少说便是了。”
    魏鸾又去拿酒壶,宋令赶紧伸手去帮,结果一下子握在了他的手上,四目相对,魏鸾盯看她的眼神渐渐变得幽深起来,宋令一下子缩回手,反被魏鸾眼疾手快反握住,启唇斥责道:“宋令,你竟敢摸我?”
    宋令冷汗直冒:“没,没,是不小心碰到的。”
    魏鸾十分不讲理道:“我观你就是故意为之,定是存了勾引我之意,竟还找借口!”
    冤枉呀!
    是,他魏鸾出身高贵又风华绝代,只要是个正常女人,天天跟这样一名男子相处岂能不动心,尤其宋令又适龄少女,若是没个邪念上头,确实十分不合常理。
    宋令自然是个合常理之人,也常常觉得公子真是好看,这好看之人必然会让人生出想要亲近之意,此乃人之常情。
    比如鲜花和牛粪,世人自是都爱鲜花胜过牛粪,只是鲜花再美,它若淬了毒,便还不如那牛粪哩。
    自从经历上庠后山事件,宋令再看他,便不再是一个纯粹的美男子,就像淬了毒的鲜花那般,表面再美,内里也是一个复杂难辨又带着十分阴暗面的危险男人。这样的人,心思极难捉摸,躲都来不及,还勾引,保不齐她被卖了还笑呵呵帮他数钱哩,这种引火烧身之事,不如杀了她吧。
    不过若说勾引他,宋令不承认,但说起勾引人,宋令还是颇有些心得体会在身的。
    大略说来,她当初也算是差不离将萧昭文勾引到手了,不过……,唉!应了那句古话,福之祸之所倚,她曾以为傍上萧昭文便能高枕无忧,不成想反而竟因此所累无家可归流落他乡。
    罢了罢了,硬要提起此事她必是又会悔不当初。
    宋令觉得此刻他定是醉了,才会说些奇怪言语,与他辩解无果,不如以进为退,隧伸手轻轻覆住他握她的手的手背:“今夜公子大人的手太白太嫩晃到我的眼,我才忍不住触摸了一下,确实滑溜,实属公子肤白皮美,我才难已自禁,绝非刻意勾引。”
    魏鸾闻言却将她手一把甩开,站了起来,抚额道:“不知捡点,无趣至极!”
    甩甩衣袖走了。
    独留宋令一阵风中凌乱。
    恶人先告状是他,翻脸不认人还是他,莫说今夜她因抢着为他斟酒不小心碰了他一下,就算她就存心摸他,来回摸,使劲摸,也不及他对陈姜所作所为十分之一,他跟她比,到底谁才不知检点!
    第8章
    重逢
    第二日她一推门,小家丁王常就跑来对她道:“令哥哥,孙大娘说公子的读书研墨等一切事宜皆另有安排了。”
    “啊?那我做什么?”
    王常道:“不晓得,孙大娘没说,孙大娘还说这剩下的几日不许你去戏台子那里瞧戏,免得碍着公子眼。”说完又跑远了。
    宋令闻言,深吸一口气,才控制住想骂人的冲动。
    好吧,随遇而安,随遇而安。
    只是,她就这样失业了?
    虽然听起来也算是她求仁得仁吧,但仔细想来好像稍微不是个滋味呢。
    这人吧,就是不知足,左也不对右也不对,让她伺候她嫌烦,不让她伺候她又开始胡思乱想。
    本来都已经迈进权利的中心了,不管魏鸾对她态度如何,反正她一天伺候着魏鸾,她在西院的地位就是一人之下百十人之上,这一下子跌落云端,还有点儿不知如何自处了。
    不用想,今日魏鸾这口令一下来,府里人还不知道怎么编排她是如何失宠的呢?
    她一肚子牢骚亟待发泄,跑去找周云周雨,俩人刚练完剑,周云正在擦剑,周雨还在思考着刚才的失误,对着空气比划。
    她问:“月兄明兄呢?看戏去了吗?”
    周雨见她来了,挽了个剑花收了剑,接过旁边仆役的毛巾擦了擦汗。
    “你就知道看戏,周月陪着周明去下聘礼了,我俩也想陪着,周明说阵仗太大,别吓着女方那边。”
    宋令一下子嗅到八卦的味道,什么心腹排挤早就抛到一边,赶紧搬起板凳往周雨身边凑凑:“快快,讲讲。”
    周雨翻个白眼:“你就听这个来劲。”
    宋令对着周云的仆役说:“有瓜子儿吗?”
    那仆役极有眼力见儿:“小的这就去拿。”
    宋令笑嘻嘻对无奈摇头的周云道:“周大哥,明兄订的哪家姑娘。”
    “跟你说了哪家,你能认识?”周雨道。
    她冲他啧了一声,又转头期待的看着周云。
    周云也收了剑说:“城南金家小姐,今日去下聘选吉时,现在马上入冬了,应该在年后就该办了。”
    “那小姐怎么样?”
    周雨道:“谁知道,我们都没见过。”
    “其他呢?”
    “她祖父官不小,曾任梁泽州尹,就是死的太早,他父亲荫了小官,没甚大出息。”
    话糙理不糙,虽然周明只是魏府侍卫,没有在身的一官半职,但作为魏府公子心腹又一表人才,前途无量,自然是个香饽饽。
    “你听听你的口气,狂的你,怎恁地嫌贫爱富哩?”
    “嘿,我怎么狂了,给周明说的姑娘家比金家家世好的多了去了,别说她就一个前州尹孙女,还有湖里现任州尹女儿过来惦记呢?”
    “那人家怎么选了孙女没选女儿呢?那娶了王孙贵女的有的是,也没见他们快活到哪儿去,这两人和亲,最重要的是感情,其他都次要。”
    周雨嗤一句:“你皆因一无所有,以后不好议亲,自我安慰罢了。而且大男人志在四方,哪里来的这么多情啊爱啊,娶个媳妇本家好,长的耐看又听话,能生养便得了,情情爱爱恁的烦人。”
    周云却面露讶异之色:“宋姑娘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见识。”
    听听,这两人之言真一前一后高低立现,宋令懒得对牛弹琴,对周云笑曰:“哪里哪里,无脑言论罢了,不过想来这金家小姐应该极得明兄之心了。”
    周雨也忍不住道:“可不是,周明连房子都买了,娶媳妇的心已经按耐不住了。”
    宋令也斜瞄他一眼:“你这志在四方的大男儿,看起来比谁都八卦。”
    周雨哼一声,抢过刚端来的瓜子儿盘放自己跟前了。
    宋令伸手去够,被他照手背一巴掌给呼走了。
    周云笑笑,抓了一把递给她。
    宋令边磕边问:“那你们,是不是陆续都得成亲了?”
    周云道:“我还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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