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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等邰谙窈到了坤宁宫时,只见殿内妃嫔都来得差不多了。
    冯妃和良妃惯例没来,殿内唯一的空位就是云贵嫔。
    邰谙窈看都没看一眼,她冲着高位请安后,就坐了下来,她今日穿了一身雪青色云织锦缎裙,腰带绣着百花,一只青玉簪简单地挽起青丝,她靠在位置上,黛眉轻蹙间拢着一抹疲倦,无端地勾人心怜。
    昨日是她侍寝,但她一点欢愉都没有,眉眼间甚至是有点恹恹地。
    叫人看得不是很明白,不由得撇了撇嘴,觉得她是装模作样。
    云贵嫔终于姗姗来迟,她脸色今日有点不好,众人一点也不意外,邰谙窈也顺着众人看向她,云贵嫔和她视线相对,眸底更冷了一些,待坐下后,就听云贵嫔冷冷的一声:
    “仪美人真是好手段。”
    邰谙窈一手抵着额头,她昨日没睡好,额间不断泛疼,也懒得应付什么人,她垂着眼:“嫔妾听不懂云贵嫔的话。”
    殿内安静了下来,皇后还没有出来,众人都隐晦地朝这边看来。
    云贵嫔见她这幅病色,心底越发堵得慌,她嘲讽地扯唇:
    “能叫皇上赏赐白毫银针,仪美人应当是费尽了心思吧。”
    邰谙窈仿若不解地看了她一眼,她按了按额间,话音轻飘飘的却格外刺人:“只是提了一嘴,没什么难的。”
    云贵嫔眼神凝滞了一刻,她脸色难堪下来。
    四周人咽了下口水,觉得仪美人真够扎心的。
    颖婕妤没忍住地掩唇笑,云贵嫔整日拿白毫银针当宝,来坤宁宫请安都矫情地说只喝得惯白毫银针,她倒要看看,这下子,云贵嫔还能不能喝的惯。
    皇后适时地走了出来,给这场闹剧打下句号,云贵嫔全程安静,她低垂着眼,让人看不清她在想什么。
    邰谙窈也一言不发。
    皇后不着痕迹地扫了两人一眼,没多久就散了请安。
    颖婕妤和云贵嫔不对付良久,在退出坤宁宫时,两人就是前后顺序,颖婕妤抬手扶额,笑着对怡念道:“有些人真是笑话,别人不当回事的东西,她倒是当成宝,还要整日炫耀,真是笑死个人了。”
    怡念不会在外拆主子的台,也捂住唇笑道:
    “谁说不是呢。”
    云贵嫔脸色越发冷了些,忽然出声:“不论是不是宝贝,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只能看着言酸。”
    颖婕妤话音骤然一顿,她转过头,看向云贵嫔,许久,她冷哼了一声:
    “云贵嫔和我得意什么,我可喝不惯白毫银针。”
    云贵嫔被臊得难堪。
    颖婕妤笑着上了仪仗离开,云贵嫔僵持在原地,她没有拦住颖婕妤,她很清楚,今日耻辱都是仪美人带来的!
    邰谙窈置若罔闻地走上仪仗,四周妃嫔看见她,都让了让路,笑话,能叫皇上替她给云贵嫔没脸,谁还敢小瞧她。
    等邰谙窈回到闻乐苑时,李太医已经在等着了。
    待诊脉后,李太医依旧开了补药,然后简短道:
    “仪美人还请好好休息。”
    邰谙窈额间的疼痛仿佛针刺一般,她点了点头,让秋鸣送走了李太医,绥锦替她按着额头:“主子再休息会儿?”
    邰谙窈没有拒绝,她脱去外衣上床榻,一点点焐暖被窝,她想起今日云贵嫔望向她的眼神,她很清楚,今日一事,云贵嫔不会善罢甘休。
    她翻了个身,面对着墙壁,半点都没有在意。
    她从不信什么退一步海阔天空的话,她只知晓人善被人欺,她若真的忍气吞声,别人不会见好就收,只会得寸进尺。
    殿内渐渐安静下来,床榻上的女子沉沉睡去,只是细眉间仍是轻蹙着。
    颉芳苑,殿内气氛格外压抑。
    云贵嫔入宫一年有余,从未有过这种难堪,心底对邰谙窈的恨意甚至一度超过了颖婕妤。
    云贵嫔闭眼许久,她才陡然睁开眼,冷声道:
    “叫人去中省殿一趟。”
    雅杏皱眉:“主子,您别冲动。”
    云贵嫔猛然看向她,声音略微有些拔高:
    “不要冲动?难道我要任由她折辱我么?!”
    雅杏不是这个意思,但她也知道她劝不了主子,只能低声:“奴婢这就去。”
    这宫中折磨人的办法实在是多。
    傍晚,御前没召人侍寝,但在宫门落锁前,圣驾入了后宫。
    彼时邰谙窈刚沐浴过,小松子犹豫地说:
    “奴才见圣驾是往甘泉宫的方向去的。”
    赵修容和云贵嫔都住在甘泉宫。
    邰谙窈懒得再听,她摆了摆手:“知道了,退下吧。”
    待翌日,邰谙窈得了消息,昨夜皇上留宿赵修容宫中,却是半途被颉芳苑的人叫走了。
    邰谙窈挑了挑眉:
    “她是昏了头?”
    赵修容可是甘泉宫主位,想叫云贵嫔难过,有的是办法,云贵嫔居然敢截赵修容的宠?
    秋鸣也是一脸震惊:“听闻昨日颉芳苑闹的动静很大,说是云贵嫔郁结在心,一时图痛快吹了冷风,夜间就难受得请了太医。”
    邰谙窈瞥过去一眼,不解,皇上能治病不成?
    秋鸣压低了声音:
    “据说,皇上到颉芳苑时,云贵嫔正哭着呢,赵修容是主位娘娘,只好跟着皇上一起过去,那场景可真不好看,最后还是赵修容主动说让皇上陪着云贵嫔。”
    邰谙窈了然,这个难受太医可治不了,而惯来高傲的人一时情难自禁落泪,最是容易叫人动容。
    赵修容能一直得宠,自然是个有眼力见的,不会叫皇上左右为难,会主动退让最是正常不过。
    但不代表赵修容心底不会有疙瘩。
    今日早膳依旧是丰盛,邰谙窈没有再管颉芳苑的事情。
    或许是昨日有了圣上陪伴,今日请安时云贵嫔的脸色好看了不少,至少颖婕妤也不敢明目张胆地笑话云贵嫔了,邰谙窈对这些都视而不见,她依旧恹恹地,仿若病色未褪。
    皇后关心了她一句:
    “仪美人是不是不舒服?”
    邰谙窈抿出一抹笑,她垂眸轻声道:“这两日一直有些头疼,不妨碍。”
    皇后点了点头,想起什么,她抬手掩住唇揶揄道:
    “听闻皇上一直有让太医替你照看身体,本宫就不多事了。”
    邰谙窈脸颊飘红,适当地表现出了些许羞赧。
    片刻,邰谙窈感受着殿内四周隐晦望过来的视线,她不着痕迹地抬头朝皇后娘娘看了一眼,藏住眸底的若有所思。
    娘娘忽然提起这件事,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
    第28章
    宫中暂且是风平浪静,但众人都知道,这都不过是假象罢了。
    又一日请安结束,邰谙窈按了按隐隐刺痛的额角,她上仪仗前,姚美人抬头看了她一眼,不解地问:
    “美人的脸色怎么一日比一日差?”
    她面有疑惑。
    毕竟皇后点出过皇上特意派人替她照看身体,怎么不见好,反而是病色越来越严重?
    邰谙窈眸色倏然一凝,她转头和姚美人对视了一眼,许久,邰谙窈说:
    “也许是没有休息好的缘故。”
    姚美人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
    邰谙窈也上了仪仗回宫,但在踏上仪仗的那一刻,她眸色不易察觉地一冷。
    秋鸣暗含担忧地看了主子一眼,邰谙窈脸色不变,和平日一样回了闻乐苑:
    “请李太医来一趟。”
    小松子觑了眼主子和秋鸣姐姐的脸色,心底咯噔了一声,没敢多问,立即转身朝太医院跑去。
    绥锦也皱眉:“主子怎么了?”
    邰谙窈按在额间的指骨发白,她垂眸低声:
    “我头疼。”
    绥锦一怔,立即意识到主子言下之意,她想起主子头疼了有数日,脸色不由得白了白,哑声难掩自责:“都是奴婢疏忽大意。”
    李太医来得很快,毕竟仪美人是皇上亲自吩咐他照顾的,一旦仪美人出事,他难逃其咎。
    闻乐苑中气氛凝重,众人都忐忑不安,邰谙窈也紧紧盯着李太医,李太医一颗心提了起来,待邰谙窈说清病情,他才伸手替其诊脉。
    李太医不是日日来请平安脉,而是三日一趟,一摸到脉象,他就皱了皱眉:
    “美人近来休息得如何?”
    邰谙窈垂眸淡淡道:“自服了太医开的药,每晚戌时入睡,一觉天明。”
    李太医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不免觉得棘手,不是病情难料,而是仪美人显然是中了别人算计,给宫中主子诊脉,最怕的就是沾上宫中争斗,李太医心底叹了口气,面上低了低头:
    “美人最近可有接触什么不明之物?”
    这话一出,殿内人心底都有所了然,邰谙窈闭了闭眼,几息后,她说:“秋鸣,去请皇后娘娘来一趟。”
    秋鸣犹豫:“不请皇上么?”
    邰谙窈垂下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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