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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人之例,就是要让人引以为鉴,否则不过是重蹈覆辙。
    有人还在替她按着额角,指腹被染得些许热,仿佛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他耷下眼,问:
    “好些了么?”
    第30章
    邰谙窈脸颊轻蹭在他的肩膀,软绵地低应了声。
    皇后素来稳重,对眼前一幕置若罔闻,她瞥向尽量将自己藏起来的蒋宝林,问:
    “那蒋宝林该如何处置?”
    不论蒋宝林是主谋还是被人指使,她谋害仪美人一事是铁板钉钉的事实,可不是她现在安静无声就能躲过去的。
    有人握住了他的手指,时瑾初顺势停了手,他抬起眼,淡淡道:
    “你是后宫之主,该怎么处置你看着办即可。”
    皇后点头:“蒋宝林谋害上位,念其不是主犯,即日起变为御女,你可有异议?”
    她问的蒋御女,但蒋御女有异议也不敢说,她心底甚至劫后余生地松了口气,论起处罚来,她比一降就是四个位份的颖宝林要好多了。
    要知道,颖婕妤距一宫主位只有一步之遥,如今却连刚入宫的邰谙窈都不如。
    这么一比较,蒋御女也赶紧忐忑地谢恩。
    邰谙窈见状,她难得无言地呃了一声,她忽然对蒋御女的想法很好奇。
    颖婕妤被贬成宝林,本来和她平起平坐,但如今皇后一道旨意,她就又位低于颖宝林,她今日这么得罪颖宝林,来日颖宝林能放过她?
    在这宫中,恩宠不相上下时,位高一级能压死人。
    再说,蒋御女是否忘了,她还住在合颐宫,邰谙窈挺好奇,日后蒋御女要如何在她面前自处,难道不会觉得提心吊胆?
    这口气未免松得太早了点。
    邰谙窈没有让蒋宝林搬出合颐宫的想法,再有一年左右就要再选秀,到时新妃入宫,这合颐宫总是要住人的,还不如让蒋宝林占着位置。
    一切事宜结束,皇后揉了揉额头,似觉得疲倦,她服了服身:
    “后宫出现这等纰漏,都是臣妾管理不当,请皇上责罚。”
    时瑾初摆了摆手:“她们存心作恶,岂是你能拦得住的,皇后不必自责。”
    皇后抿出一抹笑,她再次心疼地看向邰谙窈,道: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臣妾就先回去了,仪美人好好休息。”
    邰谙窈起身要恭送她,被皇后拦住,她没有过多停留,转身离开,她一走,其余妃嫔再想在皇上跟前露面,也只能三三两两地散了。
    很快殿内恢复安静。
    药效好像终于发挥作用,邰谙窈的头疼缓解了些许,她偏过头,将疑惑问了出来:
    “皇上怎么来了?”
    她确认,她没有让宫人去请他。
    邰谙窈杏眸一错不错地看着他,她轻咬唇,仿佛有些情绪在翻涌,时瑾初对上她的视线,一刹间居然有点哑声。
    他难道要告诉她,他本来是准备去看望赵修容的?
    时瑾初掠过视线,他避重就轻:
    “途中看见了秋鸣。”
    邰谙窈眨了眨眼,她慢半拍地“哦”了一声,杏眸微微耷下来,没有问他是在去哪里的途中。
    问了做什么?自讨苦吃罢了。
    她藏着情绪,那双姣姣黛眉也仿佛黯淡下来,再是若无其事也能叫人察觉到她的失落。
    她一不高兴,就喜欢安静。
    时瑾初掐了掐她的下颌,之前二人置气,他怎么可能主动来寻她?
    她明知如此,还要故作这种姿态。
    矫情。
    偏也勾人怜惜。
    时瑾初俯身,轻描淡写地亲了下她额间,那处还有点热,但他薄唇稍凉,于是,二人都是一怔。
    尤其是邰谙窈,她浑身猝不及防地颤栗了一下,被某人感受得清清楚楚。
    时瑾初垂脸,问她:
    “要不要取绿头牌?”
    邰谙窈心跳砰砰乱响,当然听得懂他的言下之意。
    他在问她,今晚是否侍寝。
    邰谙窈偏过头,她咬了下唇,苍白的唇色立时染上些许嫣红,她声音轻不可察地说:“李太医很厉害。”
    她闷声:
    “今日的药也很苦。”
    良药苦口利于病,李太医那么厉害,开的药自然会很快见效。
    她脸皮薄得厉害,这种应承的话非要拐弯抹角才能说出口。
    时瑾初隐约低笑了声。
    邰谙窈堪堪斜瞪了他一眼,有恼有赧,她现在有点凌乱,埋首蹭在他怀中时,玉簪散落,青丝也披散下来,隐隐绰绰地盖住肩头,如今仰面望他,脸上没什么血色,那点绯红也是因他存在,时瑾初眸底情绪不易察觉地暗了下来。
    似乎是药效见气,她轻轻地打了个哈欠,倦怠从杏眸中一点点流出来。
    时瑾初敛了敛情绪,指腹抚过她的侧脸,他说:“睡吧。”
    待邰谙窈睡下后,时瑾初又坐了良久,才起身回了御前。
    邰谙窈只睡了一个时辰,就醒来了。
    彼时,闻乐苑内安静一片,听见动静,绥锦走了进来,邰谙窈被她扶了起来,她困恹地打了个哈欠,眉眼间懒散,面色却好看了许多。
    绥锦脸色不是很好看,她闷声说:
    “香囊已经处理了。”
    邰谙窈眸底清醒了些许,遂顿,她懒懒地应了声。
    绥锦没有再说话,邰谙窈拉住了她,眼神不安地乱瞥,许久,她低声说:“我知道分寸的。”
    绥锦才不信她:
    “您真的有分寸,就不会以身犯险!”
    绥锦气恼地瞪她,邰谙窈心虚地不敢和她对视。
    邰谙窈年少久病,便也久病成医,她体弱,不论是她还是贴身的绥锦都经常注意她的饮食,御膳房变了菜色一事,当日刚送来,邰谙窈和绥锦就察觉到了有异。
    她一直派人盯着蒋宝林,对蒋御女和谁合谋心底也有大概猜测。
    今日的一切都是在她计划之中罢了。
    除了针对颖宝林和蒋御女,如此大张旗鼓行事,也是要打破她和皇上之间的僵持。
    邰谙窈不是个清高的人,她有自知之明。
    时瑾初的态度决定了她在宫中的处境,她有什么资格和时瑾初置气?
    她不信时瑾初对后宫会像个瞎子或聋子,端看他想不想知道罢了,如果连她被害,时瑾初也无动于衷,那她才是真的要仔细考虑一番她的处境。
    幸好,事情发展和她预料中的相差无几。
    见绥锦还在生气,邰谙窈轻咳了一声,她试图转移话题:
    “我好饿。”
    她瘪着唇,杏眸乖顺地看着绥锦,企图装可怜。
    绥锦一腔恼意根本对她发不出来,许久,她闷声:“奴婢求姑娘日后不要再这样了,奴婢心底害怕。”
    怕姑娘真的出事。
    她也心疼,心疼姑娘遭罪。
    邰谙窈一怔,她颤着杏眸,半晌,她才低声说:“……对不起。”
    这一声道歉简直让绥锦心如针扎般疼,她抹了把脸:
    “姑娘永远不用和奴婢道歉。”
    她舍不得再怪姑娘,深呼吸了口气,强打起精神,她说:“主子也饿了一日,奴婢让小松子去传膳。”
    小松子回来得很快,和敬事房的人几乎是同时到的。
    坤宁宫也得到了消息。
    问春紧绷着脸:“白日时一副不堪重负的模样,晚上倒是能侍寝了。”
    皇后正在脱簪,闻言,她从铜镜中觑了眼问春,很好奇:
    “你对仪美人有不满?”
    问春被问得噎住。
    她是对仪美人有不满,但也替娘娘不满,问春到现在还觉得闻乐苑中的一幕幕都格外刺眼。
    问春闷闷地不说话,皇后撂下凤钗,心平气和道:“收收你的心思。”
    “皇上乐意宠谁便宠谁,岂是你我能指手画脚的?”
    她瞧问春是被蒙了眼,道是皇后乃后宫之主,但谁心底不清楚,这后宫是谁的后宫?
    问春还是觉得憋屈。
    皇后觉得很难理解:“良妃,颖婕妤,甚至云贵嫔和赵修容,谁没被皇上厚待过?本宫要是人人都要不满,岂非是要整日陷入自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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