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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她的怨气是在这里了。
    她哥眼看着她又哭又闹的,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勉强又劝慰了几句,就赶紧领着两儿子走了。
    几乎是这一家人前脚才出了门,陈老太太就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的泪三两下擦掉了。
    她趴在窗棂缝隙间往外看,见那伙人不见人影了,这才扑打扑打衣裳,笑了起来,“眼看着中午了,再不走还得供顿饭!”
    外人都走了,陈老太太又来到床前,她态度倒比刚才人在的时候好多了。
    陈老太太满意地看着儿媳,还抬手整理了一下莲旦的鬓发,把这儿媳妇吓得身上抖得更厉害了。
    陈老太太声音堪称和蔼地道:“放心,我刚才打你就是做做样子,要不然我信了你的胡言乱语,大老远把人带上山,总得给人个交代。”
    莲旦颤巍巍地抬头看她,“灵……灵匀寺,你们去过了?”
    陈老太太笑笑,“去过了,你是被吓到了,我们到庙里的时候,都好好的,圆镜师父还有他的几个徒弟都在佛堂念经呢。”
    莲旦睁大了眼睛,“这不可能,”他又急急问道,“那唐花呢,还有邻村的那个晴雨?”
    “都在啊,”陈老太太说,“圆镜师父让我们下山时,顺便把他们两一起带下山了,晴雨回了自己村,唐花跟我们一起回的村,刚才在门口还问起你了,知道你无碍才回去自己家。”
    莲旦眼睛瞪得更大了,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陈老太太自顾自高兴道:“以后你就在家好好养胎,别出去乱跑,等我抱上大胖孙子,以后咱们两的日子就有盼头了。”
    莲旦木呆呆地看着她,说:“要是……我没怀上呢?”
    陈老太太云淡风轻地笑道:“没怀上,就按说好的,掐死你给我儿陪葬。”
    莲旦心里一阵阵发凉,连肚子似乎都绞痛起来,像有一只鬼爪在其中抓紧了他的五脏六腑。
    ……
    第二天吃过早饭,收拾完了,莲旦吞吞吐吐地跟婆婆请求,想上山一趟。
    陈老太太心情不错,嗤笑一声道:“也好,你自己去山上灵匀寺看看,就知道我没在诳你了。”
    “路上注意些,别累坏我乖孙,你一条贱命可赔不起!”
    莲旦便出了门,咬牙上了山。
    到灵匀寺大门时,想到那天院子里人间炼狱的场景,莲旦还是胆战心惊到脸色发白。
    门里,熟悉的烧香味,还有念经声、脚步声隐隐约约地传了出来。
    莲旦指尖颤抖地推开大门,看见前堂的院子里,那本来应该只剩一颗头颅的小和尚正在扫地,有零散几个香客在烧香跪拜,佛堂里,本该惨死的圆镜和尚,正端坐在蒲团上,领着几个弟子诵经。
    他半闭的眼睛和肃穆的神情,与之前莲旦见到的,几乎是两个人。但他的相貌分明还是原来的那个人,别无二致。
    莲旦心跳得飞快,他战战兢兢迈步进了那院子。
    香客里,有一女子从蒲团上起身,听见了身后他的脚步声,便回头看了过来。
    莲旦下意识地也移动目光看了过去,当看清对方嘴角那颗痣时,心跳几乎停了一拍,一个名字在他唇间低声说出口:“晴雨……。”
    晴雨走了过来,躬身福了一下,道:“昨日走得匆忙,忘记了给佛祖上香,今日便来补上。”
    莲旦呆呆地看着他,缓缓点了点头。
    晴雨冲他笑了一下,就又是一揖,转身离开了。
    莲旦回头看对方走出庙宇大门的背影,只觉得浑身恶寒。
    趁没人注意到他,莲旦悄悄去了后院。
    院子里,两棵大树枝叶繁茂、树影婆娑,几畦菜地绿油油、齐整整的。
    昨天满院子的尸块和浓稠发黑、大滩大滩的血迹都没了,弥漫其中的腥臭味已被青涩的草木香和前院的檀香取代。
    莲旦脚踝发软地推开那排禅房的大门,一眼就看见他那晚住过的屋子。
    推开这道屋门,不大的屋子里的情状就全都进入眼帘。
    床上是空的,被褥都没有了,只剩下床板。
    本来放在屋里的浴桶已经没了,简陋的桌椅上,茶壶也还在。
    这屋子看起来就是个无人居住的空房,没有任何异样。
    莲旦又查看了唐花和晴雨住过的屋子,也是收拾得干干净净。
    莲旦什么都没发现,他退出了僧房,将屋门都一一关好,又悄悄离开了这灵匀寺。
    下山之后,莲旦去了一户姓李的人家。
    这家男人叫李富,他家人口简单,除了爹娘外,就有一个进门刚半年的夫郎。
    这夫郎,便是与莲旦一起住进灵匀寺的唐花。
    莲旦到家里时,唐花正在用簸箕筛豆子。
    见莲旦来了,唐花就热情地把人让进了门,让他坐到小板凳上,给他倒水喝。
    他公婆人也客气,特意从屋里出来跟他打了招呼。
    莲旦不大有和外人接触的机会,性子内向,见了人期期艾艾地,磕磕巴巴地应了几声。
    老头老太也不在意,说了几句话就回屋了。
    等公婆回去了,唐花坐到莲旦身边,像上次见面一样,拿小板凳坐到他对面,亲热地想拉住他的手,莲旦挣了一下给挣开了。
    唐花不以为意,看着他道:“你这脸色怎么这么差,生病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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