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想问,既然是这样,那景和帝为何会赶在立储之前就将建王等人处置掉。
“虽然建王等人犯下的罪不可能被赦免,但好歹也是大赦天下,再加上他们的身后也不是没有人,真等到赦令一下,还是有可能让他们免了死罪的。”
“对于皇室这些人来说,只要留下一条性命,那就什么都有可能,不是吗?”
就比如安王。
先前触怒了景和帝,将他幽禁在安王府里,后面不也一样能伙同建王等人一起兴风作浪了吗?
当然了,最后他还是没能逃过一死就是了。
顾青秋这么一说,沈靖鸣就完全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啊……”他恍然道,“我只能说……皇上英明!”
顾青秋抿唇一笑。
他们与燕离的立场一致,自然也就觉得景和帝此举是英明,但对于建王等人来说,景和帝就是无情了。
当然,如今已经没有人会在意建王等人的感受就是了。
因为景和帝的赦令,许多人都得到了赦免,而这其中也不乏无辜之人,这些人因为立太子而重归自由,他们以及他们的家人,自然都大喜过望,在喜悦的同时,对燕离这位新鲜出炉的太子自然也就无比拥护起来,也让燕离在民间有了初步的威望。
对于燕离来说,这自然是好事。
在这之后,时间很快也就来到了小年这一日。
腊月二十三,家家熬起了糖稀,只盼着用这甜滋滋的糖糊了灶王爷的嘴,能让灶王爷玉帝跟前多言好事。
家里有孩子的人家,孩子守在糖锅前不住咽着口水,时不时的还要趁着大人不注意,用筷子悄悄挑出些糖丝来,随便吹两口便往嘴里塞,就算没吹冷被烫得“哈哈”呼气也舍不得吐出来,惹得家中大人又好气又好笑。
那一声声呵斥安抚,以及忍俊不禁的笑声,混着糖的甜蜜,便是最能打动人心的人间烟火。
武安侯府。
沈伯庸和郑氏老两口在京城无亲无故,沈君宜和顾宜修自然不能让他们孤零零的在沈宅里过年,进了腊月之后就将老两口接到了侯府一起过年。
一家子一起祭了灶之后,沈伯庸与郑氏对视一眼。
沈君宜见状,不由笑道:“爹,娘,你们这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沈伯庸和郑氏点头。
他们还真的有话要说。
见状,一家人便都郑重起来。
他们都能感觉到,沈伯庸和郑氏想说的是很重要的事。
沈伯庸沉吟了一阵,道:“宜安,靖鸣改姓的事……你和女婿有没有什么章程?”
改姓?
沈君宜和顾宜修都是一愣。
不仅他们,就是荣嬷嬷以及顾青秋姐弟,也都没想到沈伯庸会说起这件事。
沈伯庸见状,道:“当年宜安生靖鸣的时候,因为受伤而失忆,压根儿就记不得有关女婿的任何事,我们便也都以为女婿不在了,所以给靖鸣取名的时候就直接让他姓了沈,但既然宜安与女婿重逢,靖鸣也早已认祖归宗,总是要改姓的……”
倒不是沈伯庸和郑氏不待见沈靖鸣。
这是他们看着出生看着长大的孩子,也是他们最疼爱以及亏欠的女儿的孩子,当初沈靖鸣出生之后,不仅名字是沈伯庸亲自取的,他还亲手一笔一划的将沈靖鸣的名字记上了沈家的家谱。
无论是沈伯庸还是郑氏,他们这些年来对沈靖鸣和对沈靖言可以说是没有任何的偏颇,自然不会想要把沈靖鸣推开。
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他们的孙儿,与沈靖鸣的姓氏无关。
可顾家是传承多年的将门世家,顾宜修又只有沈靖鸣这么一个儿子,若是沈靖鸣不改姓顾,将来顾家的传承又要怎么延续下去?
郑氏轻轻拍着沈靖鸣的手背,安抚道:“靖鸣啊,我和你外祖父没有任何想要赶走你的意思,不管你姓什么,你都是我们最疼爱的小孙子……”
沈靖鸣自然懂。
在沈伯庸和郑氏身边待了十几年,甚至连启蒙都是被沈伯庸抱在腿上亲自教的,他又哪里会怀疑沈伯庸和郑氏对自己的疼爱?
他看向沈君宜和顾宜修。
顾宜修最先表态,“岳父,岳母,就如你们所说,不管靖鸣姓什么,他都是我儿子,所以改不改姓并不重要,至于顾家的传承,无论是靖鸣还是他的子孙,他们就算不姓顾,那也是顾家人,谁能说他们将来有了成就,不是在传承顾家?”
他并不是故作豁达,而是真的这样想的。
在西离待了十几年,别说是姓名了,就是身份都改了,顾宜修又哪里会在意这个?
经历了那么多的生离死别,在顾宜修的心里,他们一家人能够团聚,能够好好在一起,这才是最重要的。
其他的……
都无所谓了。
沈伯庸仔细打量了顾宜修一眼,确认他说的是真心话,心里便又放心了一些。
他的女儿,虽然年幼时就与他们走散,但运气也是真的不错,不仅被顾老将军捡回去收作了养女,还遇到了顾宜修这样一个各方面都极为出众,还与自己情投意合感情甚笃的丈夫。
如今,在沈伯庸的心里,顾宜修的优点又多了一条。
豁达。
世间男子谁能不重视香火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