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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岸大脑当场宕机,尼玛,明明给过你一千了,这是干嘛?抢钱?
    那个眼神嫌弃的意味很足,看得周岸火气蹭蹭的冒,他从背包里摸出仅剩的九百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要钱是吧?拿去,全是你的。”
    女人望着那一沓钱不为所动,嘲讽道:“管不住下半身的男人就是根烂黄瓜,怪不得你前女友甩了你。”
    周岸更烦了:“你懂个屁,干你们这一行的,你又比我高贵到哪儿去?别装圣人了姐姐,我不吃你这一套。”
    “古代的帝王三妻四妾,难道还得一一向上过的嫔妃说句,临幸你之前朕已经是根烂黄瓜了,你可别嫌弃朕,装屁呢?不都是心里有逼数么?”
    听到他这番丝毫不知悔改的浑言浑语,那女的白眼一翻,拿了钱不想多停留一秒,路过他身边还故意使坏顶撞了他一下。
    “砰”一声房门被大力一摔,整层公寓都在这种重力威慑下震了震。
    “什么玩意儿,我前女友甩不甩我关你屁事。”
    周岸晦气的将兜里的烟盒丢进垃圾桶,发誓再乱约炮他就结扎。
    这下倒好,炮儿没约成,两千块生活费就这样没了,周岸不知自己到底是该哭还是该笑,翻翻自己口袋,连个搭公交车的硬币都没。
    揪紧肩上的书包,正发愁要不要给哥们儿宋呈律打个电话救急,他忽然想到什么,连忙卸下自己的背包,把里面的东西一轱辘全搁床上倒了出来。
    还好,周岸松一口气,压在深蓝色避孕套下有两枚亮晶晶的钢镚儿,在底下平躺着,他攥紧这两枚硬币,还剩两块坐公交回学校的救命钱。
    联想到第一次约炮就衰成这样,周岸烦得透透的。
    他看向电脑,CS游戏中文页面跳出一行字,对面的恐怖分子在劈头盖脸骂他:“对面那个臭傻逼,不会打游戏就一边儿玩去。”
    啧,主动来送死。
    作为反恐小组精英,周少爷二话没说,一枪崩了他,让你丫嘴贱。
    这个时间段工厂上白班的工人已经下班了,魏砡将伞撑在宿舍房门外,打算等伞晾干后再收,插进钥匙进门,同宿舍的员工庄小慧,已在座位上稀稀疏疏的擦着头发。
    桌子上放着饭盒和几瓶大红色的指甲油。
    看到她回来,惊喜的说:“魏砡,你回来了?身体还好吗?”
    “我听悦悦那丫头说你发烧请了半天假,现在有没有好一点?”
    魏砡取下头发上的棒球帽,悬挂在自己衣柜里,捶了捶腰道:“好多了,顺便出去吃了个晚饭。”
    庄小慧放下心来,她打开餐盒,是一盒黄澄澄的东北烤冷面,“魏砡你尝尝这个,贼好吃。”
    魏砡被这个香辣的味道吸引过去,拿牙签插一块送入嘴里,忍不住夸赞:“好香,烤冷面真是世间美味。”
    庄小慧挪个椅子过来,“来,砡砡你坐这儿,咱俩一起吃。”
    考虑到庄小慧应该还没吃晚饭,魏砡拒绝了和她一起吃冷面的邀请,“我吃过饭了,你自己吃,我去洗澡。”
    “行,那你去吧。”
    魏砡端起自己的洗脸盆,准备牙刷毛巾换洗衣物放进宿舍的卫生间。回来拿洗发水的间隙,她看到庄小慧正跟自己的宝贝女儿打电话,里面的小女孩奶声奶气的叫着妈妈。
    “宝宝今天有没有多多吃饭,被老师表扬?”
    上幼儿园的小公主在奶奶的怀中举着手机,脸色粉扑扑的,“妈妈,我每天都有按时吃饭,按时睡觉哦!今天老师还夸我了,说我是一个很听话的孩子。”
    庄小慧眼泪夺眶而出,吸吸鼻子,“宝贝真乖,今天有没有和爸爸联系呀?”
    “妈妈打电话之前,爸爸已经跟我打过电话啦!他说他给我买了芭比娃娃,明天就给我邮寄过来,爸爸还说他想我了,油腻烘烘的撒娇说宝贝儿亲一个。”
    “哼,我才不让爸爸亲我脸,我喜欢妈妈的亲吻。”
    庄小慧噗嗤笑出声,魏砡乐的肩膀都是抖的,挂了电话后,她走到庄小慧身后搂住她的脖子,撞见了她发丝上的一缕白发。
    她捋顺她的头发,和小慧脸贴脸,“慧美女,我今天去医院拿药,看到咱厂房外新开了一家火锅店,里面生意不错,赶明儿我叫上咱宿舍的其他四个姐妹,咱们一起去吃一顿。”
    庄小慧温柔地应着:“我看行,我可老想吃火锅了,听砡砡的。”
    她突然想起来什么,说:“砡砡,今天查卫生的来了,咱们宿舍终于被夸了次干净。”
    魏砡心情愉悦:“那咱们就继续保持。”
    她们厂房提供的住宿楼和学生宿舍差不多,六人间上下铺,每个月还要定期检查寝室卫生情况,不合格的罚扫整层走廊,看谁心情不好骂人家农村来的。
    办事儿的顶着一张死妈肥脸,胸前挂着工作牌,颐指气使:“臭要饭的,我让你干嘛你就得干嘛,你们是赚钱来了,不是给老娘当大爷来的!”
    大伙儿更是敢怒不敢言,毕竟拿着人家工厂的钱,也不太敢唧唧歪歪,魏砡和这宿管顶过一次嘴,自此就被她惦记上了。
    其实她也没说啥,就说了一句:“姐,你也是外省的,真不应该瞧不起农村人。”
    抗日战争前期,因为农村人的支持,中国革命才能走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的道路。然而,现在这个世道,资本主义与精致利己主义盛行,早就变了味了。
    被针对的感觉当然不好受,魏砡不仅一次在起床刷牙洗脸时没水,这就算了,没水她可以和舍友去隔壁宿舍借水,但厕所没水,晚上黑灯瞎火的还没电,实在欺负人。
    更有甚者,她某次从厂里的公共卫生间走出,一盆凉水直接从头浇下,那可是寒冷的大冬天,冻得她全身哆嗦。
    她本身就有低血糖,那种濒死感,让她深刻体验了一把什么叫鬼门关。
    魏砡冷冷看了眼泼水的女人一眼,朝她做了一个国际通用手势,抹了把脸上的凉水,面无表情走了出去。
    “别走啊,你不是牛逼么?”
    胖女人刘春花拦住她,其他几个女的在一旁窃窃私语,“听好了,你跟姐道个歉,我以后都不再为难你。”
    魏砡停下脚步,语气懒洋洋的:“大姐,我之前和你道过歉了,但是,我没错。”
    她丝毫不胆怯的看向她,“是你的问题。”
    胖大姐恼羞成怒,伸出咸猪手就要拼命揪她的头发,这人千算万算,万万没想到魏砡是练过跆拳道的,黑带三段,堪比教练的存在。
    骨头咔嚓一响,魏砡攥住女人的手肘,一个重力往地上狠狠一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女人就被揍得傻住,眼泪飙出,扯着嗓门儿哀嚎:“救命!我腰断了!哎呦!”
    这事儿闹到最后管理员也没敢往上报,双方和解的,医药费平摊,不然的话她和魏砡没一个能在这工厂待下去。
    如今她不再敢招惹魏砡,除了食堂吃饭时,夜晚白班结束后,走廊碰见她,她恨恨的甩个冷眼过来,魏砡的工作生涯,依旧安稳。
    没办法,贱人就是矫情,非暴力不合作。
    那天魏砡走路都是软的,头晕目眩,幸运的是,厂里有小卖部,她进去买了一根阿尔卑斯棒棒糖,总共花了五毛钱,便宜。
    坐在长椅上晒太阳休息时,她用手背贴额头深望蓝色天空,嘴里的棒棒糖甜度流进了喉咙,她将双手搭在身体两旁,摸到了长椅上阳光暴晒的,温暖硬邦邦的棺木质感。
    忽然想哭。
    魏砡想好好过日子,想好好践行她父亲魏琼华书信里说的那些话:
    闺女,找一个能好好陪你相守一生的,不抛弃不放弃,愿真心对你,把你放在心尖上用心珍藏,娶你为妻的好男人成个家,不要重蹈我的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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