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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偶尔飞快地,掠那么一眼。
    阮榛已经开始洗澡了。
    这个角度,无法再和刚刚那样,一览无余地看清对方全部的身体,只能瞧见侧面的线条,和逐渐升腾的雾气。
    热水开得那么足吗?
    白色的泡沫顺着脊背滑落,消失在腰部的凹陷,又很快伴着水流淌下,积攒在赤着的脚边。
    脚趾圆润,足弓漂亮,对于一个成年男人来说,尺寸还是偏小了,一只手就能完全握住,而当阮榛踩在泡沫上的时候,仿佛是于翻滚的海浪中降临,带着天然的洁净,小人鱼似的踏进人间。
    因为走路的时候,也在痛。
    皮肤被热意熏染,浮现浅淡的粉色。
    过了好一会,才重新走到镜子前,慢吞吞地拿起毛巾,给自己擦拭头发和身体。
    手腕上带着个红绳,衬得皮肤格外白皙。
    宋书灵不知道阮榛为什么要留长发,旁边沙发上放着份文件,记录了对方的背景调查,这么薄,一张纸就能写完迄今为止的人生,宋书灵没有翻阅,他只是长时间地低着头,不发一言。
    那个房间,是特意安排的。
    除了镜子是双面镜之外,灯罩,地毯,甚至冰箱里的饮品,都动过手脚。
    宋书灵怀疑阮榛的身份。
    他有仇家,大哥也在外面结过不少的梁子,生意场上推杯换盏,私下里再腌臜的手段也做得出来,安排渣滓打手,送来心机美人,都是再常见不过的手段。
    难道,阮榛没有发现镜子有问题吗?
    表情太坦然了。
    甚至由于懒散的动作,和洗过澡而更显乌润的眼眸,显得有种不自知的天真。
    仿佛赤.裸的不是他。
    头发没擦干净,水流顺着身体流下,悄然滑过肚脐,没入勒着大腿根的皮质腿环——
    宋书灵把烟头碾灭了。
    他低声笑了笑,伸手扯松了领带。
    随即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
    房间不算特别大,东西倒是一应俱全。
    阮榛涂抹了护肤霜,缓解些许疼痛后,就从衣柜里找出干净的睡衣换上。
    纯棉的,浅色格子,尺码也刚刚好。
    能遮挡住他的尴尬。
    毕竟这个贞操.锁太特么逆天,腰臀部那是用金属做的,垂着一个小小的银锁,完美地贴合住身体,前后四根链条互相缠绕,绑住皮质的腿环——没法儿往下脱掉,胯会卡住,事实上,在阮榛无数次的尝试中,皮肤已经磕出青紫。
    还好设计师有些许的良心,对上厕所没有太大的影响。
    只是如果穿得衣物太贴身,就能明显地看出痕迹,尤其是腿环,居然还镶嵌了蝴蝶形状的装饰,格外惹眼。
    不行的话,先用剪刀给腿环绞了也行呀。
    阮榛琢磨了会,既然钥匙找不到,就给腿环弄掉再说,他实在不明白这玩意的用处,勒得太难受了,走路也不舒服。
    不知是刚才洗澡的时间太长,还是饿得太久,这会儿脑子发蒙,晕乎乎的。
    他在屋里转了一圈,试探着去推门,没推开。
    “喂,有人吗?”
    阮榛喊了几声,没有任何回应。
    靠。
    宋书灵这是想做什么?
    难道是知道他和宋琴文没领证,自己只是名义上的“嫂嫂”,所以借由这个机会来报复?
    可目前为止发生的一切,又不是阮榛的错!
    这能怪他吗?
    阮榛不是个喜欢招惹是非的人,他最大的梦想就是买个新房子,让张老头和黄狗过上几天安稳日子,那个小院年代太久了,总是漏水,屋角的墙皮也时常脱落,无论多么认真打扫,也会在下水道发现蟑螂。
    每到这个时候,阮榛会喊爷爷,他乐意在对方面前撒娇,展示自己的脆弱。
    张老头挥着拖鞋就过来了。
    小时候的阮榛怕黑,怕冷,怕虫子,胆子很小,睁着俩乌溜溜的眼睛不说话。
    长大后的阮榛依然怕。
    他动作又迟钝,做什么事都慢吞吞的,树懒似的不着急,当然比不过张老头的利落。
    “行了,”张老头捏着卫生纸,“别怕,又不咬你。”
    阮榛笑得眼睛弯弯。
    “嗯,爷爷是大英雄。”
    他什么错都没有,张老头不该倒在宋家的大门口,黄狗也不该死于棍棒之下。
    而如今,凭什么要在那处小院装上偷拍的摄像头,宋琴文已经死了,凭什么儿子们也不肯放过他?
    阮榛坐在床上,看着自己的手。
    “混账。”
    他冷冷地开口:“一群卑鄙无耻的小人,不要脸!”
    还有宋书灵。
    “总有一天要给蟑螂拌你的饭里,”阮榛想起昨天对方嫌恶的眼神,不由得抬高音量,“什么狗屁三爷,王八蛋宋书灵——”
    他骂得起劲,以至于忽略了钥匙转动的声音。
    很轻微的一声。
    门开了。
    宋书灵站在门口,居高临下地看过来。
    屋内瞬间安静,阮榛蹭地一下坐起来,眨了两下眼。
    “你刚刚在说什么?”
    “没有。”
    宋书灵面无表情:“说实话。”
    阮榛迟疑着开口:“在说,宋书……松鼠,有只松鼠从窗外窜过去了……阿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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