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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瑶手上还握着一根兰花簪子呢,听到这话,转过头来,就看到谢玉升大喇喇地坐在榻边。
    她一身玄袍顺着修长的腿落下,姿态倜傥风流,那一张脸,样样都精致到了极点,偶尔照进来的光影,洒在他玉容之上,如同芝兰玉树一般。
    秦瑶朝他慢悠悠走过去,道:“自然打扮是给我自己看的。”
    谢玉升轻笑一声,扣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握着她的腰,将她拉到身边。
    秦瑶身子不稳,整个人向他倾去,手顺势搭在他肩膀上,还好他坐在榻上,不至于被她弄倒。
    她便将自己的两只膝盖跪上了榻,手环上他的颈,面容几乎相贴。
    谢玉升问:“我穿玄衣好看吗?”
    秦瑶诚实地点了点头,“你穿什么颜色的衣裳都好看。”
    谢玉升像是对这个回答很满意,又问:“那和燕贺比,我二人谁穿玄衣更好看?”
    这可难倒秦瑶了,她不明白谢玉升为什么要和燕贺比,明明谢玉升穿浅色更好看,不过谢玉升愿意这么问就这么问吧,顺着他脾气哄他准没有错。
    秦瑶回答道,“当然是你穿玄衣更好看了。”
    秦瑶坐到他腿上,捧住他的脸,笑语盈盈:“燕贺怎么能和你比呢,玉升哥哥是我见过最俊的郎君了。”
    谢玉升半垂着眼,道:“没这么夸张。”
    秦瑶杏眼弯了弯:“怎么,我说得不对吗?玉升哥哥就是很俊啊。”
    谢玉升长睫投下阴影,声音低柔,像在诉说情话一般,道:“换了一个新的口脂?”
    小姑娘一听这话,两眼放光,抱紧他,红唇轻轻落在他唇角,“你怎么知道的?我今日换了一个口脂,桃花香的,你尝尝看,和之前的比,哪个好吃一点?”
    谢玉升身子一僵,头往后仰了仰,不让她的吻落下。
    秦瑶今日好像被妖精附了身,缠着他怎么也不放开。
    谢玉升扶住她的腰,与她说正事:“明日或者后日,我们便启程回长安。”
    果然,秦瑶一听这话,立马不再乱动,道:“真的?”
    她扬起笑容,“太好了,赶快回长安吧,我在外面成日风吹日晒的,脸都晒黑了。”
    她将小脸凑到他面前,让他好好看看。
    谢玉升手捧着她的脸,看了一下,分明和没出宫前一模一样,甚至她最近玩得很开心,气色都红润了不少。
    秦瑶双手又缠了上来,道:“哥哥,我下午没地方玩,要你陪我玩。”
    她身子软得没有骨头似的,倒在他怀里,一旦谢玉升不抱紧她,她就要向下滑去。
    谢玉升搂住她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肢:“玩什么?”
    秦瑶也不知道玩什么,她觉得自己好黏人啊,可她就这样一副性子,谁要是和她熟了,就想当着小猫咪黏在人身上。
    客栈的喧闹声透过缝隙钻进来,外面艳阳正烈,秦瑶将谢玉升扑倒:“随便你啊,你陪我玩。”
    她想的是让谢玉升陪她下棋、画画,谢玉升却想到了另一回事,道:“现在是白日,不能宣.淫。”
    他说得极其认真,秦瑶愣了一愣,哎呀一声,松开了他的肩膀,死死捂住自己的衣襟口,“谁要和你玩这个?”
    她脸色像抹了胭脂一般,迅速了染上了一层红晕。
    谢玉升修长的手指触上了她的面颊,道:“晚上,晚上可以,等我回来,我午后出去要办一点事。”
    秦瑶黏在他身上不想下来,想问把她带过去可以吗,不过她也是很懂事的,很快从他身上下来,道:“那你去吧。”
    谢玉升起身,整理了下衣袍,道:“等我回来。”
    午后,秦瑶一个人在榻上小憩了一会。
    纱帐半垂,侍女持扇,在一旁轻轻扇风,虽有纱帐遮掩,但也可见那里卧着一道袅娜的身影,浅青色的衣裙逶迤落下,少女睡态娇憨,酥肩半掩,美人慵懒之态。
    谢玉升回来时,天已全黑,入门之后,一眼就到小娇妻懒洋洋地睡在凉席之上。
    他让侍女出去,自己在圆桌旁坐下,守着秦瑶。
    然而侍女走前,忘记把扇风的团扇留下来了,没人给秦瑶扇风,榻上的少女睡了一会,便被热醒了。
    少女睁开眼,呆呆地望着床顶发了会呆,从床上爬起来,看样子没睡醒,根本没注意到黑暗里还坐着一个大男子。
    她睡眼朦胧,一个人搬着小凳子,走到窗户边放好,再自己坐下,趴在窗楞上,开始眺望远方的雪山。
    温柔的晚风拂来,少女鬓发松散,无拘地垂落。
    她看了好半天,直到瞥到屋子里亮起了灯光,谢玉升一只手握住了她一绺乌发,她才回过神,转过身来。
    见到谢玉升,她笑道:“你回来了,回来多久了?也不和我说一声。”
    银色的雪山从窗框里透进来,给她做了背景,她立在窗边,浅青色的衣裙迎风飘举,肤色被雪光衬得如凝,玉承万斛珍珠。
    秦瑶拉着他手,颈间的香气扑向他,又问了一遍:“你才回来的吗?”
    谢玉升摇了摇头,侧立在窗边,声音干净:“回来好一会了,一直在看你。”
    秦瑶眼睛因为惊讶而微微睁大,仰头柔声问:“为什么看我?”
    谢玉升看着他,唇角浮起浅浅的弧度,他也不知为何。昨夜去雪山上也是,秦瑶喊她看星星,他应下,却不由自主地想看她的神情。
    仿佛要将她的一颦一笑、每一个生动的样子都尽入眼底。
    这个毛病,是要改改了。
    月光入窗,清亮如流水,谢玉升看着秦瑶明媚的笑容,从腰下解开一物,放到秦瑶手中。
    是一块雕镂山水纹路的玉佩,上面所雕栩栩如生,玉石清透,可以看见里面浮动的柔光。
    秦瑶双手接过,仔细翻看了一下,仰目看他,“这是什么?”
    谢玉升声音被风吹得轻轻的:“我看你总是喜欢摸我腰上挂一块玉佩,是不是很喜欢它?”
    秦瑶摸了摸玉佩,眉眼随波,笑道:“还好,我是觉得它触手感觉很细滑,总是忍不住想摸一下。”
    谢玉升语气稀疏,像是再谈一件平常事一般,道:“那便送你了。”
    此言一落,秦瑶险些没握稳这枚玉佩,惊讶道:“送我了,可这玉佩不是父皇给你的吗?”
    谢玉升侧过脸,看向远处天尽头,道:“他给我的玉佩不止这么一个,你若喜欢这个便收下,我那里还有。”
    秦瑶不相信,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臂,问:“真的吗?”
    谢玉升像真对这个玉佩不是很在意的样子,道:“你若喜欢便给你。”
    秦瑶当然喜欢啦,这么漂亮的玩意儿她怎么会不喜欢呢,可她也知道这玉佩对谢玉升意义不凡吧,不然他也不会日日将它佩戴在身上。
    秦瑶记得从嫁给他那会开始,他便一直佩戴着它。
    小姑娘捧着玉佩,轻轻呼了一口气,又如同珍宝地摸了摸,小心翼翼问:“你真送我了?”
    谢玉升不理她,手撑在窗楞便,自顾远眺那一抹雪光。
    秦瑶心里有上千只小麻雀在雀跃,心情愉悦,将这玉佩收好,系在了自己腰带上,还拉谢玉升看,“你看,我带好看吗?”
    谢玉升瞥了一眼,道:“好看。”
    秦瑶拉他袖子,“你都没正眼看,再看一眼,你这是在敷衍我。”
    谢玉升不说话,嘴角却扬起了几分微笑,由着秦瑶缠着他。
    终于,秦瑶不再闹腾了,谢玉升才微微侧过脸,余光落在她脸上。
    晚风吹散,月色照入,二人肩上发上皆是清清渺渺的清霜。
    谢玉升心忽然向下一沉,好像听到了清脆的琉璃落水之声,在心田里荡起浅浅的涟漪。
    于是很自然的,他伸出手,捧着了少女的脸,与她在月下亲吻。
    雪山月色,月照千里。
    郎君玄色的衣袍与少女浅色的衣裙相勾缠,在夜晚的柔风里相贴相拥,共同融进这深沉的夜色中。
    二人卧了下去。
    窗户半阖,清风入帐,窗外山峦银龙耸动,溪涧流水绕花。
    谢玉升回来时,不过是傍晚,天才刚暗下。
    待蜡烛燃尽,他从榻上起来,屋外夜已深透。
    他披着一件松垮的外衫,走到门边,打开一条门缝,吩咐屋外的人准备沐浴的水来。
    他嗓音还是暗哑的,感觉还未退却,额穴依旧在突突乱跳。
    他回过身来,见秦瑶从榻上爬起来,眼眶红红,娇弱无比,仿佛含露的海棠花。
    水送进来后,谢玉升先帮秦瑶洗了身子,再自己给自己擦洗。
    等他从净房出来,少女已经身陷在软被中,睡了过去。
    屋内熏香袅袅吐着青烟,拂散了屋中的气味。
    谢玉升常年用香,挑剔惯了,衣物更是要用香料薰过才可上身,他也不喜味道浓烈的龙涎一类御香,只独独用水沉这类清幽的香气。
    谢玉升沐浴焚香后,欲上榻去,看秦瑶睡颜微酡,腮晕潮红,陷入了沉沉的梦中。
    他欲与秦瑶说话,然而佳人已经入眠,只留他神清气爽,没觉得半分困倦,相反还有一种久违的餍足之感。
    无事可做,他又想起了秦瑶的那一本小册子,他还差最后一页就可以看完,于是他走到柜子前,将那只小册子又拿了出来。
    烛光跳跃,映照出谢玉升高挺的鼻梁。
    他坐在榻边,随手翻开册子,又从头开始翻,指腹轻轻地拨开一页一页的纸,只见泛黄的纸张上,小姑娘留下的字迹,从稚嫩拙劣渐渐变得工整。
    女儿家俏皮的模样,从字里行间漫出来,谢玉升仿佛能眼前生动出现了秦瑶小时候的样子,唇角弧度上扬了一点。
    终于他翻看到了最后一页。
    最上方写着——
    “玉升哥哥真俊,天底下没有比他穿玄衣更好看的男子了!”
    “今天偷听阿耶和玉升哥哥在书房里的谈话了,阿耶居然说想让玉升□□后娶我,玉升哥哥也没有不同意。”
    “玉升哥哥骑马带我出去玩,给我买了好多簪子、首饰、胭脂,我才原来姑娘们有这么多稀奇玩意。”
    “他还带我去放花灯,说早就发现我在书房外偷听了,问我以后愿不愿意嫁给他。”
    “我说好啊好啊。天底下谁会拒绝玉升哥哥呢?那可是玉升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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