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不愿意,而是他不敢。
他和她少年相识,那时候他是出了名的天之骄子,加上又是一个老好人,谁都愿意和他做朋友,而他也不介意别人在学习上占他便宜,毕竟他也想从别人身上获得其他报酬。
其实他这个人从小就拎得清,他和每个人看起来都很好,但其实对每个人都只是泛泛之交。
他也是一个非常善于伪装的人,明明跟谁都不交心,偏偏每个人都觉得他很好。
不止是同学,就连老师也很喜欢他。
可是他也有窘迫的时候,因为拿不出聚会上突然多出来的五十块钱,而感到坐立难安,夏橘那时候是被人拉到凑数的,除了她身边的姚欣,和每个人都不熟。
但是她是最先察觉到他的难处,并不动声色维护他的尊严,对他提供帮助的人。
甚至连她身边的姚欣都没有发现。
后来在学校遇见他,也只是点头致意,没有流露出一丝轻视。
那是他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好奇,而她在考古系也小有名气,除了长得漂亮以外,还是那种不怎么认真的天赋型选手,并且特别的狂,透着与她平时处事风格不同的傲气。
他越了解她,就越想走近她。
知道外面的奶茶店兼职,还专门顶了别人的位置和她做同事,她从来不给别人添麻烦,反而总是替别人解决麻烦。
陈海生也受过她很多次的照顾。
那也是他第一次希望,能有一个人走进他的生命里。
别人喜欢他是因为他厉害,而这个人愿意对他好,仅仅因为她是一个很好的人。
渐渐的,他会在她下晚班的时候,特意在路边等着她,也会在她生病的时候,跑很远的路帮她买药和水果,拜托她的室友多照顾她,也会在没有她消息的时候,辗转难眠。
后来得知她外公去世,他没有任何犹豫的请了假,坐了好久的火车去找她。
他没想要怎么样,只是觉得他那个时候应该陪在她身边。
而他也是在那时走进她心里的。
他那时才知道,她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外婆也在前几年过世了,只有一个外公和她相依为命。
可现在外公也走了。
他那时候就觉得他有责任照顾好她,可是后来的他却让她陪着自己吃了好多的苦,夏橘不介意,可他很介意,更不要说什么跨越雷区的事,他已经配不上她的好了。
更不敢再往前走一步。
怕自己会负不起责,也辜负了她的好。
他那么想出人头地。
希望自己能凭借自己的努力给她一个家,然后堂堂正正的睡在她身边。
可是他费尽心力能买给她的,就是那么一间小小的房子。
而他越往上走就越清楚,在没有任何人帮衬的情况下,他的天花板就是这儿了,往后的每一步都只会是下坡路。
然而最后的结果就是,他辜负了她的好,也辜负了年少时的自己。
可他越是珍重她,就越对这个男人的行为感到不耻,他凭什么敢?他对她负得起责吗?他算什么东西?
他甚至怀疑,那个学妹说这个男人有钱,也不过是他包装出来的假象。
从头到尾是想骗夏橘的钱,顺便再骗个人。
可是他没有任何立场的与干预她。
他抬头望着头顶没有一丝光亮的夜空,暗得就像永远都不会亮。
**
夏橘忽然明白温书尧之前不给她。
她也喜欢看他求而不得的样子。
眼睛里沾染着世俗,脸偏偏是清冷温润的,夏橘也不给他,放下拉起的衣摆道:“下次再玩。”
反手便拉住了背心的扣子。
他隔着衣服抓住她的双手,将她往自己身前一摁,倾身靠近她道:“没有你这样玩的。”
夏橘有持无恐的望着他道:“可我偏要这样玩。”
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
他不说话,只是用手拉起她毛衣的下摆,低头吻了上去。
亲吻,砥吮。
“温书尧,”夏橘没好气道:“现在到底是谁想要?”
“我。”他坦然又大方。
“那我不给。”
他亲吻的动作一顿,缓缓抬起头,被推到锁骨的毛衣随之垂落,若有似无抬腰抵了她一下道:“真的不给?”
夏橘强压着心里的悸动:“恩。”
“好。”他也不多言,甚至主动替她身后的背扣,整理了他衣服的下摆。
夏橘也不由着他,顺势从他腿上站起了身,指着他身下的沙发道:“你今天晚上睡这儿,另一间房没有床垫,我待会儿在网上下单,明天让人送来。”
他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坐姿,没有丝毫求而不满的烦躁,一如既往的气定神闲。
“好。”
而那股没消散的欲望依旧清晰可见。
夏橘难为情的往他的裤子扫了一眼,抓着他的衣服丢给了他:“先穿上吧,我去给你找枕头和棉被。”
他若无其事地垂下眼眸,再次应了一声。
夏橘也不知道他是沉得住气,还是脾气就这么好,回到卧室找了一床棉被和枕头丢给他,和他说了大概东西的位置,就关上了卧室的门。
他隔着门和她说了一声晚安。
隔得有点远,像是坐在沙发上说的,见他还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没搭理他。
夏橘早上起来的时候,沙发上已经没人了。
夏橘也没有问他去了哪里,只觉得他真的特别能吃苦,这个沙发是夏橘搬过来之后在网上买的,质量倒是不差,但是睡着也不是特别舒服。
他却没有怨过一声。
而今还把棉被和枕头理得整整齐齐,可见比这更苦的日子,他也是一点儿都没少过。
夏橘走进卫生间洗漱,刚刚擦完脸,门外便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他出去跑步了。
不知道跑了多远,头发微微有些湿润,脸上也有细密的汗珠,夏橘不露声色的看了他一眼,把锁得密码告诉了他。
让他晚上有空的时候再回来录指纹。
温书尧意味深长的垂下眼睑,没有说话。
夏橘没有多想,再次回到浴室整理头发,而他也跟了进来。
夏橘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他言简意赅的解释道:“洗澡。”
夏橘立刻意识到自己影响到他了,连忙放下手里的梳子往外走去,而他却拉着她的手腕,将她压在一旁的洗漱台上,吻了下来。
夏橘下意识的回吻了他一下,而后意识到时间不够了,将手抵在他的胸口道:“我上班会迟到的。”
“我只亲一会儿。”他再度揽过她的脸道。
夏橘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等到他吻了一会儿才躲开,靠在他的肩头小声道:“你是不是一晚上没睡好啊?”
话音一落,她睡衣下的腰便被掐了一下。
夏橘识趣地闭上了嘴。
“今天晚上早点儿回来。”他叮嘱道。
夏橘登时想歪了,故意逗他道:“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我,”他听出她话里的深意,有意停顿了一下:“做饭给你吃。”
夏橘将信将疑,但也没有多问。
推开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往门口走去道:“你今天要工作吗?”
他想了想今天的会议行程,轻轻应了一声。
“那你在哪儿工作?”
他张了张嘴,商夏两个字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你不想知道的。”
夏橘也没时间多问,“那你洗澡吧。”
说完就拿起柜子上的包,径直往楼下跑去。
温书尧欲言又止地看着她,而她离开不久,一辆黑色的轿车便停在单元楼下,温书尧穿着昨天那套卫衣径直走了下来。
副驾驶的人连忙车来给他开门,而未等他走近,温书尧已经自己拉开后座的车门,坐了进去。
轿车随即驶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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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橘发现她久违的有些心浮气躁。
坐在石塑前却静不下心来,整整一上午几乎毫无进展,起身活动脖子的时候,看见几个同时凑在一起看直播,才意识到已经到了饭点。
换下工作服,准备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几个正在看直播的同事追了过来。
“夏橘,你去过我们集团的拍卖会吗?”
夏橘摇了摇头。
“我们刚才在看,”一个同事怕她误会自己上班摸鱼,心虚的向她解释道:“听馆长说,以后我们博物馆里的藏品,可能也会拿去拍卖。”
夏橘微微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