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走到温广生身边,有些拘谨的打量夏橘。
夏橘早上已经见过她了,现在也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温广生揽过小姑娘的肩道:“小玥十六岁的时候,就来这个家了,她和小九的婚事,是我亲自订下的,之前我一直在国外,便一直没有为他们举行婚礼,如今我回来就是张罗这件事的。”
夏橘依旧是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似乎并不在意。
可是她心里已经不爽到了极致,这个人有什么资格安排温书尧的人生,而且凭什么认定温书尧就要听他的?
还他亲自订下的。
他算什么东西。
温广生看不出她在想什么,继续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我希望你和小九分手,当然,我也会给一笔钱赔偿你,如果你现在同意,我马上就会让人把钱转到你的卡上。”
夏橘依旧不为所动。
温广生挑了挑眉道:“还有什么问题?”
还好意思问她有什么问题。
她如果不是实在不想淌温家的浑水,根本轮不到他问这句话。
“说完了吗?”夏橘双手环胸的反问道:“没什么事,我就要回去了。”
其他人面面相觑。
不知道她是不在意还是在假装从容。
温广生自然也不相信,她会这么无动于衷。
“夏小姐,你如果非要等到小玥和小九举办了婚礼,才愿意相信我的话,那时候对你的名声可是有影响的,毕竟他们有婚约在前嘛。”
夏橘由衷发出了一声冷笑。
“如果你们实在没什么说的,我就走了。”
“夏小姐!你还不明白吗?你才是后来的那个人,到时候大家都知道了,你在深市的名声可就臭了。“温广生读不懂她,像她这种不要钱的女人,必然就会爱惜自己的名节,可她就是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
不禁让他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调查有误。
她和温书尧或许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至少在她身上看不见一丝醋意。
夏橘只是不想搭理他。
觉得他在国外待得太久不知道温家早已变天了,就他身后那群人,单拧出来谁不是眼高于顶,趾高气昂的主儿呢?
可他们至今对她没有一句恶语相向。
可见“九爷”对他们的威慑力。
“还有没有别的话?”夏橘第三次问他。
温广生也陷入了哑然。
这时,窗外响起了轰鸣的雷声,豆大的雨点从天空中落了下来。
夏橘不以为然的向窗外看去,绿色的草坪笼罩在一片氤氲之间,天与地在昏沉的天空间仿佛被连成一片。
不经意扫过自己倒映在玻璃上的侧影,不得不说,真是要身段有身段,要气质有气质,真美。
就是这时,她面前这扇推拉门从旁边被拉开了,温书尧穿着黑色西装的不慌不忙的从外走了进来,头发和外套上都残留着些许的雨水,但是丝毫不显得狼狈,甚至多了一丝别的美感。
夏橘显然没想到温书尧会从那里走进来。
眼睛里有瞬间的有错愕。
下意识往他下来的楼梯看去。
温书尧深邃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修长的手指轻轻钳着她的脸,不露声色的左右端详道:“真是一点儿醋都不吃啊。”
夏橘不知道他在外面听了多久,默默移开了视线,他捏着她下颚的手指微微收紧,“看我。”
夏橘再次体会到了他来找自己拿衣服时的压迫感。
心虚的往他衬衫的领口看了一眼,而他捏着她下颚的手指又是一紧,迫使她抬头的同时,往他的胸口靠去。
夏橘这才知道,他那时是对她留了力道的。
只要他想,她就会像在塔尔钦的时候,面对他的钳制毫无还手之力。
她故作镇定地看着他。
心里满是忐忑和不安。
他宽薄的眼睑略微垂下,那张温润清冷的脸上一如既往的平静,“阿夏,你明明知道该怎么反驳的,但是你就是一句话都不想说。”
甚至还有时间在这儿自我欣赏。
夏橘张了张唇。
可是他并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生着薄茧的手指覆在她唇瓣,轻轻厮磨道:“我们回去再慢慢算。”
他深邃的眼眸里明明没有任何情绪,可就是让人感觉不寒而栗。
夏橘不想和他回去再说。
她现在就想走了。
可是他显然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盯着她的眼睛道:“恩?”
得到夏橘的回应后,才松开钳制在她脸颊和颈脖的手,淡淡看向沙发上噤若寒蝉的众人道:“他进来的时候,你们不是还有那么多话吗?现在怎么不说了?”
此时,其他人已经意识到他一直都在二楼的露台上,而露台就在客厅的上面,外面有一个楼梯,无需通过主厅,径直就能通往二楼。
他显然已经预判了他们所有人的预判。
早就在外面等着他们了。
没有人知道他想干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唯一庆幸的就是,他们刚才并没有说太多的话,默默躲在温广生身后没有说话。
温广生不以为然:“小九,在自己家听自己人说话,不必这么偷偷摸摸的。”
温书尧没有搭理他,自己费尽心思让他回国,自然不是想听他说这些废话,拉着夏橘不慌不忙在他们旁边的沙发坐下,夏橘第一次体会到如坐针毡的感觉,而他始终气定神闲,将一个装在密封袋里的手机丢在他们面前。
所有人都看出来这是温云生生前的手机。
意识到他又要翻在西藏发生的账,顿时头都大了,可他却问了一个让他们所有人都想不到的问题:“你们是不是觉得只要人死了,就可以一了百了?”
夏橘怔怔地看着他。
想起他在火车上对自己说过的话,他朋友的小孩因为他,被他们的人开车撞进的icu,每天都在下病危通知书,而指使他们的人,觉得把肇事者的命赔给他就可以一了百了,
可是怎么可能呢?活着的人还在继续受罪呢。
温书尧感觉到她的注视,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也是凉的。
夏橘有瞬间的恍惚。
但很快回过神,不露声色移开了视线。
其他人则是面面相觑。
温书尧自然没向其他人解释的意思,直视着温广生道:“温云生出车祸之前,接过一个从国外打来的电话,告诉他该上哪辆车,该走哪个位置,最后会有谁在哪里接他。”
听到国外两个字,大家都不约而同向温广生看去。
温广生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温书尧同样平静:“你是不是在安排他上哪辆车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要把所有罪名都扣在他一个人头上?”
温广生眉头微皱:“什么罪名?”
仿佛不知道在藏地发生过什么。
温书尧没有立刻回答,这个人的心比他还要狠,在温老四发生车祸之前,他便已经申请了航线出国,而温书尧吊着温老四一条命,觉得他应该会于心不忍,从国外回来。
然而直到温老四死了以后,他才回国。
要得就是死无对证。
这种感觉温书尧太熟悉了,他早就应该想到,没有这个大哥,他们没胆子做出这种事的。
他双腿交叠的倚靠在身后的沙发:“下一次,你又准备让你身后的哪一个人做你的替罪羊呢?”
温广生自是不肯承认,眉头紧皱道:“温书尧,你如果觉得老四的死和我有关系,你大可报警抓我,而不是在这空口无凭的诽谤我。”
“只有老四的死跟你有关系吗?我之前遇上的车祸和西藏遇上的追杀,和你没关系吗?”
温广生张了张唇。
而未等他打断,温书尧已经再度质问道:“老二的死跟你没关系吗?我当年差点儿被人勒死的事跟你没关系吗?”
他说这些的时候,声音一直是平静而从容的。
可是夏橘的心却实实在在颤了一下,因为老二不是别人,是他的父亲,而他也居然真的被人勒过脖子。
那时候他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明明是云淡风轻的——
“没事,这种事我十四岁的时候就经历过,他们还没靠近我,我就发现了。”
她那时候不明白会有什么人对一个十四岁的小孩下这么狠的手。
还问他原因,他只用了七个字盖棺定论——利益,泼天的利益。
而这个人是他亲生的大伯。
夏橘不知道他是怎么面对这一切的,可是这一刻她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抿着嘴唇,握住了他的手。
“温书尧,我说了你有证据可以去报警!可以为温老四、为温老二、为你自己讨一个公道!而不是在这里污蔑自己的大伯!”
温书尧只是淡淡一笑。
“急什么?迟早的事而已。”
温广生很快意识到,他就是用老四的死骗自己回国的,让自己还以为他是当年那个无能为力的小孩,对他放松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