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初耳根一红,忍不住抬起腿朝着陆竭那边走了过去。
林卓没再跟过去,收起了伞。
还留在这边的三个工作人员见状都你看我我看你。
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这个被林卓送过来的男生,肯定和陆竭关系匪浅。
陆竭眼里的惊喜不像是演出来的。
由于缺了个演员的缘故,这边的戏份暂时拍不到了,所以梁逊之前就让工作人员先撤了,下午先拍其他戏份,留下来的三个人也只是要把一些东西搬走。
这会儿三个人犹豫了一下,非常有职业道德地离开了。
一时间,这酒吧场景里只剩下了容初和陆竭两个人。
不过也无所谓,反正这里的人工作人员马上就会全部知道,有人来探陆竭的班了。
容初把一路上抱过来的牛肉面放到吧台上,“陆老师,我让老板把面和汤分开放了,但是面放久了可能会有点坨。”
陆竭嗯了声点头,“谢谢。”
但是他没马上去吃面,而是拨弄了一下怀中吉他的弦。
容初连忙摇头,视线却落到了陆竭怀中抱着的那把吉他上面。
容初认识这把吉他,是个很贵的牌子。
陆竭随意地把吉他抱在怀里,姿势倒是很标准,容初忍不住问:“陆老师今天是要弹吉他吗?”
陆竭抬起眼皮朝他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真的弹了起来。
容初忍不住屏住呼吸。
下一秒,他听见了自己第一次学的时候都弹不出来的音。
十分破碎。
容初愣了下,表情茫然地看向陆竭。
陆竭倒是没再看他,似乎沉浸在音乐中,好像完全没觉得自己弹得有什么问题。
见他那副表情,容初也有些怀疑了,也许是这几年新出了什么歌,他没有听过的……
容初努力辨认着陆竭所弹的调。
没半分钟,吉他声戛然而止。
陆竭问容初:“听出来是什么歌了吗?”
容初一脸纠结,犹豫着问:“你能不能重新弹一次?”
陆竭啊了声,语气有些可惜:“你没听出来吗?”
容初刚想摇头,就听见陆竭笑着说:“其实我也忘了我刚刚怎么弹的。”
容初:“?”
容初眼神都透露出一些茫然。
陆竭倒是半点不觉得有什么,大大方方承认,“我本来是想弹关庶的《等你》,不过我好像学艺不精,听过这首歌吗?”
这首歌,就是刚刚那个驻唱弹唱的歌,也是梁逊要求的。
听见这个歌名,容初愣了下,然后点头,“听过。”何止是听过,容初小声说:“关庶是我最喜欢的歌手。”
而《等你》,也是容初学会的第一首歌。
这首歌已经很老了,十几年了。
人对喜欢的事物是遮不住情绪的。
容初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亮了一点。
陆竭很惊讶,“那不是很巧?你会唱吗?”陆竭说着,突然唱了起来。
容初还在想,陆竭居然和自己喜欢同一个歌手的歌,他居然和陆竭也有相似的地方。
陡然听见陆竭的歌声,他表情停滞了一秒,茫然地眨着眼看向陆竭。
陆竭只唱了两句就停下,看着容初问:“怎么样?”
一时间容初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第一次觉得,陆竭也只是个普通人,他擅长演戏,却不会唱歌。
见容初表情一脸纠结,陆竭忍不住笑出声,也不再逗他,“其实许川夸过我唱歌。”
许川哥是怎么夸的?
容初忍不住想学。
“他说我的歌声是很好的起床铃声。”
确实是很好的起床铃声,听了根本没法再入睡。
容初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他不会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属实有些为难。
不过陆竭似乎并不在意,又拨弄了一下吉他,“你会唱吗?”
容初想了想点头。
没必要骗陆竭,陆竭肯定知道他以前就是学音乐的。
陆竭轻轻啊了声,“容老师,能教教我怎么唱吗?等我学会了,我录下来给许川当起床铃声。”
听见容老师三个字,容初脸一下子红了,连忙摇头,“我不是容老师。”
陆竭喊他老师,他怎么接受得起。
陆竭笑着:“你还没有教,怎么知道自己是不是容老师?”
“我没教过别人唱歌……”容初的唱歌天赋是与生俱来的,就连那时候的老师都说他的音色很适合唱歌,再加上他天生的音感,是很多人都羡慕不来的。
陆竭点头,“没关系,我学得很快的,你给我示范一遍,我说不定就学会了。”
见陆竭执意,容初也没法再拒绝。
他已经很久没有正式唱歌了,但这首第一次学会的歌的歌词和旋律却是一直牢记在心中。
容初摘掉口罩清了清嗓子,轻轻哼出了调子。
他的嗓音偏向于清朗,唱歌的时候,似乎更加空灵。
陆竭看过容初资料,他从前学音乐,老师对他评价很高。
但到真正听到的时候,陆竭不由严肃了点。
他自己虽然五音不全,但分得清好赖。
容初一开始还很紧张,声音有些抖,他不敢看着陆竭唱,怕自己唱错。
但很快,他就沉浸于其中。
他认真唱歌时候的状态和平时是不一样的,就像是在用歌声传达自己的情绪。
他有独属于自己的音乐灵魂。
陆竭一只手握住旁边的酒杯,在容初睁开眼看向自己的那一瞬间,他脸上又挂上了一贯的笑容。
唱歌的时候没觉得,现在一安静下来,容初忍不住攥紧了手,抬起眼皮小声问陆竭,“陆老师,你学会了吗?”
陆竭笑了笑,拨弄一下吉他,没有回答容初的问题,而是把吉他递给他,看着他的眼睛问他:“要不要试试?”
容初一愣。
他就算再迟钝,也察觉到不对劲了。
陆竭莫名其妙让他唱歌,又让他弹吉他。
明明今天陆竭应该拍戏,但这边现在却没人,只剩下他和陆竭两个人。
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
容初快速抿了下唇,看向陆竭手中那把吉他。
他已经很久没有弹吉他了。
但他记得那种感觉,也记得每一个音调。
记得那时候为了练习甚至不眠不休。
也记得容元把吉他摔碎的那个晚上。
容初没有说话,陆竭也就没有说话,仿佛在等容初自己做一个选择。
但陆竭的眼神告诉容初:可以拒绝。
这并不是强迫,是给容初的选择题。
容初有拒绝的权利。
片刻后,容初从陆竭怀中接过那把吉他,紧张地说:“我可能会有点手生。”
陆竭笑了,他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掌心在容初戴着帽子的脑袋上压了压。
似乎是在鼓励他。
陆竭说:“去吧。”
容初抱着吉他去了台上。
他没再看陆竭,而是认真低头调试吉他,去适应,恢复手感。
陆竭也没有催他,而是慢吞吞地把那份牛肉面打开了。
如容初所说,面确实放久了就坨了。
不过陆竭没在意,依然把面倒进汤里,吃了起来。
梁逊连打了几个电话得到的答案都是没档期,要么就是没找到人后,准备回来问问陆竭,刚进来,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场面。
陆竭坐在吧台前,那吧台上还放着一堆道具酒,乱七八糟五光十色的,陆竭就坐在那儿吃面,没发出什么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