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卿,你不出去玩了吗?”杜雨青见杜御熙坐在身边,没有要走的意思,不由多嘴问了一句。
杜御熙的脸色沉了下来,但是在面具上,却看不出多大的表情变化。
她就这么希望自己离开吗?果然是和这个酸秀才聊的忘了形!
“不出去了。”杜御熙的声音依旧是温和的,听不出一点醋意,“我见你们聊的这么开心,所以也想来乐呵乐呵。”
“我们在对诗猜谜,你喜欢玩这种游戏吗?”杜雨青兴致很高,因为这时候完全能忘记杜御熙,连同那个见鬼的梦,也都抛到了脑后。
“对诗猜谜啊……略懂一点。”杜御熙看了眼凌跃黄,说道。
这个秀才今年看来是别想中皇榜了,居然敢引诱他的女人。
杜御熙管他是什么原因,反正只要在杜雨青身边出现,他就会很不爽。
天子发怒,可不是好玩的事情。
“那太好了,三个人玩更有趣。”杜雨青笑眯眯的说道。
“三个人玩更有趣?”杜御熙突然沉沉的反问一句。
“荀卿,你今天好奇怪啊,是不是昨天晚上被爷爷踢了被子,弄感冒了?”杜雨青有些奇怪的看了眼杜御熙,觉得刚才他低沉下去的声音,像是得了重感冒。
“我没事。”杜御熙勉强笑了笑,说道。
面具虽然精细到每一根毫毛都栩栩如生,但是有一个小小的缺点,就是太复杂的表情无法表现出来,只有笑容和不笑两种神情。
所以,杜雨青才会觉得他很木讷。
“那就开始吧,输了的人,要做俯卧撑哦。”杜雨青见荀卿又如平时那样温和的笑了,放下心来,说道。
这种惩罚方式,凌跃黄第一次见过。
“小黄,你先起个头。”杜雨青托着腮,冲着对面的文弱书生说道。
“那就献丑了。”凌跃黄也觉得身边的人有些奇怪,他总感觉一股强大的气场,从这个叫“寻青”的人身上散发出来,非常的让人压抑。
而杜雨青之所以感觉不到这么强烈的巨大气场,是因为她以前经常和杜御熙在一起,连龙楼里的磁场都能承受的住,别说现在杜御熙收敛着自身的气息,就算是他没有收敛,杜雨青习惯了那么巨大的气场,也未必能突然感觉出来。
“妖娆青山衔残月。”凌跃黄定了定神,说道。
“五彩丹凤啼碧桐。”杜雨青第一个就想到了凤凰在灵树上,当即对道。
然后两个人看着一边表情木讷忠厚的富二代,等着他对下一句,
“腾云金龙吞星河。”杜御熙不明白为什么杜雨青会喜欢这种无聊的游戏,他随便吐出五个字来,然后又沉默下来,心里翻滚着醋意。
凌跃黄有些坐不住了,虽然只是五个普通的字而已,但是很明显,这个人的气场确实不同,根本不像一个满是铜臭味的商人。
而且他和对面的娃娃脸少年一张口,非凤即龙,寻常人很少会用到这两个字。
一般说鸟儿,都是“燕”“雁”“子规”等……反正,这两个人的身份,似乎并不寻常。
凌跃黄虽然是个书呆子,也有着玲珑心思,他当即说道:“在下输了。”
“你没输呀。”杜雨青见他起身走到一边,也不介意什么斯文,做起了俯卧撑,立刻说道。
“在下气势上输了。”凌跃黄倒颇有魏晋名士的气度,和那些迂腐的书呆子不同,俯卧撑做的潇洒中,还透着儒雅。
杜御熙这才多看了他两眼,这个秀才看来并不呆笨嘛。
杜御熙刚在心里夸了酸秀才一句,却见他起身后,坐在了杜雨青身边,心中当即又大怒起来。
凌跃黄哪里知道杜雨青是个女人,他只觉得离杜御熙太近,感觉出不动气,所以做完俯卧撑,顺便坐在杜雨青身边,远离杜御熙一分是一分。
“瞧你,果然书生啊。”杜雨青见他十个俯卧撑就撑的额上冒汗,忍不住笑道,然后从腰带里抽出别着的小手帕,要递给凌跃黄擦擦汗。
她并不知道凌跃黄是被杜御熙散发的气场,压抑的额上冒汗。
凌跃黄还是坐在杜雨青的身边舒服点,也许是她和那个荀卿的气场完全相反,荀卿太让人心生恐惧和压抑,而她则是笑语盈盈,坐在身边说不出的轻松自在。
凌跃黄伸手要接她拿出的手帕,却在半空中,被一只手硬生生的扯过去。
杜御熙拽过手帕,擦了擦脖子,佯装很热的说道:“明明入秋了,可今天怎么这么热。”
可惜带着面具,否则他就能将汗珠逼出来,装的更像一点。
杜雨青的手还举在空中,有些尴尬的看着左边的男人,他正拿着自己的手帕擦着脖子,甚至还往衣襟下擦……
感觉……怪怪的。
一直温厚柔和的荀少爷,居然当着客人的面,很无礼将手帕从脖子往胸前擦去。
杜御熙擦完,才将手帕往外递了一点点,问道:“小黄要不要擦擦汗?”
凌跃黄被他那么一看,简直要汗如雨下,他立刻摇头:“不……不用了……我有……”
说着,凌跃黄赶紧从衣袖里掏出方巾,擦了擦额头。
杜御熙看见他用自己的手帕,终于又浮上一丝憨厚温柔的微笑,将杜雨青的手帕径直放进了自己的衣兜,没事人一样的开口:“对诗没什么趣味,不如来猜谜吧。”
“好啊,你先出题。”杜雨青看着自己的手帕被他收到衣兜里,汗津津的说道。
这个男人,不会真的有什么怪癖吧?恋物癖?
“上不上,下不下,人有他大,天没有他大。”杜御熙略一沉思,说道。
杜雨青突然笑了起来,歪着头,眼神有些调皮的看着杜御熙,用谜语回了过去:“你这个字就是——不在上面,且在下面,正在两头,卡在中间。”
凌跃黄突然觉得没自己什么事了,这小少年的思维太敏捷,他刚刚猜出来这个字,小少年立刻用谜语回了过去。
难怪,如此年轻就成绣楼里说一不二的人,太机灵聪慧。
凌跃黄决定自己还是不要插嘴,一直在一边做俯卧撑好了……
“小黄,你干嘛去?”杜雨青拽住凌跃黄的衣袖,笑眯眯的说道,“你还没说话呢?”
“那个……刚才的谜底,是一。”凌跃黄发现对面的男人眼神蓦然变得十分凌厉,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被那视线戳出洞来,当即干巴巴的说道。
杜御熙咬着牙,看着杜雨青拽着凌跃黄宽大衣袖的手,恨不得把对面的文弱书生给凌迟了。
“耶,都答对了……”杜雨青欢乐的笑了起来,“小黄你要去哪里?”
“我……想如厕。”凌跃黄真的快喘不过气来,他总觉得对面男人的眼神似曾相识,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如此锐利可怕的眼睛。
说完,凌跃黄从清秀讨喜的少年手中拽出衣袖,立刻先走开喘喘气。
杜雨青耸耸肩,看见凌跃黄离开之后,转过头,正对上杜御熙充满了占有欲的眼神。
小丫头在初秋温暖的阳光下,打了个冷噤。
这个病怏怏的金主,一直都是木讷温厚的,怎么刚才的眼神那么邪恶可怕?
“你……”杜雨青探究的看着他的双眼,慢吞吞的吐出一个字来。
“我觉得这茶的味,没昨天的香了。”杜御熙掩住刚才不慎露出的狂热眼神,垂眸看着石桌上的清茶,说道。
“你……那个……”杜雨青还在死死的盯着他,突然问道,“荀卿,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未婚嫁啊?”
刚才荀卿的眼神,跟火球一样,虽然转瞬即逝,但是杜雨青还是感觉这个病少爷有点……怪癖。
杜御熙听她这么一问,心脏突然沉了下去,这个女娃不会是“看上”自己了吧?对一个只见过几天的男人,问这种意图不明的问题,让杜御熙很不舒服。
“因为……忙于生意,东奔西走,一直没能安定下来。”杜御熙虽然心里万分不爽,但还是随便编造说道。
杜雨青对这个解释不太满意,天朝的男女大部分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尤其是这种富二代,更是应该妻妾成群,先弄几个老婆生孩子再说,哪有什么忙于生意的借口。
“荀卿,我给你介绍一个美女吧,她是胭脂铺的二当家,名叫彩微,正好也是南方人,又漂亮能干,十八岁还没婚嫁,无意间流落在王城,跟你正好是绝配……”
“不用。”杜御熙直接打断她的话,皱起了眉,这女娃怎么突然想当媒婆?
“你不喜欢女人?!”杜雨青立刻追问。
“不是……”杜御熙有些无力起来,发现如今的小王后,思维跳跃的又开始让自己抓不住。
“哦?”杜雨青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研究着杜御熙的表情。
这个病弱的公子爷,脸色蜡黄,脸上的表情很少,除了笑,就是不笑,只有那双没什么神采的眼睛,偶尔会闪过烈焰般的光芒。
“听说明天千佛山的秋菊会很美,你带我去看看吧。”杜御熙避开她研究着的视线,举起茶杯轻轻的抿了口,说道。
“千佛山……没问题。”杜雨青想了想,很痛快的答应下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