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凑齐建房的钱,陈学平甚至打算提前预支半年的工资,无缘无故背了这样一个处分,这下全都泡了汤。
没有找到赚钱门路之前,这种紧巴巴的的状态是很难改变了。
回去还不知道该怎么交代呢!
他走出办公楼,看到头顶蔫蔫的太阳,心里莫名有些烦躁了。
处分虽然还没正式下文,他也懒得再去车间转悠了,想想还是回去换回了脏兮兮的工作服,到建房子的地方去了。
不管什么时候能把缺口补上,施工进度还是不能耽误的。
周少玉下午也提前下班过去帮忙了,等到两口子再次回到厂里,已经到了晚上八点。
进入十一月,晚上就多了几分寒意,大部分人都窝在了家里。
条件好一点有电视可以看,差一点的就可以洗洗睡了,偌大一个厂区,不知不觉就安静下来了。
这些日子昏头昏脑的,也没时间管儿子,今晚正好交流一下,看看能不能想下别的办法赚钱。
陈学平还没到家,就先拉开了隔壁的房门。
“凡凡,回家啦!”
他喊得非常自然,沙发上的林大友和张佳音却一脸茫然的看了过来。
房间里就只有他们两口在看电视,声音还调得很小,是一部最近非常火热的电视剧。
看到里屋的灯亮着,陈学平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在看电视啊,凡凡和月儿在里面吗?”
他的工作服很脏,胶鞋上也沾满了泥土,不好就这么进门,站在门口又喊了一声。
“凡凡,回家啦,听到了吗?”
里屋没人应答,只有林月儿蹬蹬蹬的跑了出来,眨着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一脸的茫然。
林大友两口子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疑惑。
“学平,陈凡不是跳级了吗?你早上还特意和我说了,说今后不用我们再帮着接送了,你没去接他吗?”
“还真是这样,我都忘了这件事了。”陈学平讪笑着抓了抓脑袋:“那行,你们看电视吧,我走了!”
他摆了摆手,有些好笑的关上了纱门。
今天真是忙昏了头,竟然忘了这一茬……
周少玉正在收拾屋子,看到陈学平一个人回来了,顿时奇怪的问了一句。
“凡凡呢?他不肯回来吗?”
看到家里冷冷清清的样子,陈学平这才回过神来。
“凡凡没在家吗?”
“没在啊!”
周少玉说完才发现不对劲,又皱着眉头追问了一句。
“凡凡没在隔壁?”
陈学平神情瞬间就紧张起来了。
“没有啊,我……我以为他放学后先回来了呢!”
听他这样说,周少玉脸色一下就变了。
“林大友今天没把凡凡一起接回来?”
面对妻子的疑问,陈学平都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林大友其实是想接的,但他想着儿子都上二年级了,和林月儿也不在一个班里,再麻烦别人接送也不太好,所以早上才自作主张说了那些话。
谁知到了这个时候,才发现儿子还没回来。
这小子都是三十几岁的人了,不会真出了什么事吧?
看到丈夫脸色变了又变,周少玉心里也跟着忐忑不安了,又焦急的问了一句。
“到底怎么回事,凡凡去哪里了啊?”
相比陈学平,她的承受能力就要脆弱得多了。
在她的眼里,儿子就是她的命,就是她的全部,她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能给儿子创造一个更好的条件。
这下该怎么解释呢?
“我……我……我想着他已经上了二年级了,就……就没要林大友再接送了……”
陈学平结结巴巴的,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完这句话的。
周少玉也顾不得还没脱下的脏衣服,二话不说就拉开了房门,冲到了隔壁门口。
“老林,你今天没把陈凡一起接回来?”
林大友两口子这下也察觉不对劲了,赶忙起了身。
“没有啊,学平不是说不用我再接送了吗?陈凡到现在还没回来?”
这一刻,周少玉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又头也不回的冲回了家里。
林大友赶忙披了件外套,跟着出了门,结果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了周少玉尖厉的叫声。
“陈学平,你到底把我儿子弄到哪里去了?”
陈学平简直欲哭无泪……
是你的儿子,难道就不是我的儿子了吗?
林大友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赶忙问道。
“到底怎么啦?陈凡不见了吗?”
陈学平脸色铁青,看了林大友一眼吩咐道。
“老林,麻烦你陪少玉在厂里找,陈凡同学家里,平时一同玩的小朋友家里都找一下,我去学校,等下九点再到厂门口碰头!”
他说完就一个人出了门,周少玉则神色慌张的跟在了林大友身后,一栋楼一栋楼的找了起来。
机械厂并不大,只用了十几分钟就转了个遍,两人却没发现陈凡的踪迹。
怕陈凡是在其他孩子家里玩得忘了时间,林大友又和她挨家挨户的寻了起来,半个小时后,年龄差不多的孩子家里都找了个遍,却还是没看到陈凡的影子。
想到儿子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周少玉就痛得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他还只有六岁啊!
还没长大成人呢!
怎么就不见了呢?
她的眼泪不知不觉就下来了,心中充满了惶恐,脑子里也一片空白,连带着两条腿都有些发软了。
好在林大友始终跟在后面,看她快要站不稳了,才把她扶到了门口的台阶上。
机械厂就只有这一个大门,里面没有的话,就肯定是没有回来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
刚过九点,陈学平就铁青着脸回来了。
看到面无血色的妻子,他都有些不忍道出实情了。
但他是一个人回来,身后并没跟着陈凡,结果是什么样还用问吗?
周少玉哇的一下就哭了出来。
“陈学平,你还我儿子,你给我把儿子找回来……”
她眼泪鼻涕瞬间就混成了一团,披头散发像个疯子一样,一拳又一拳锤在陈学平身上。
陈学平咬着牙关,默默承受着这份痛楚,心里都快要滴出血来了。
怎么会出这种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