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之后必有大疫,这倒不是封建迷信的说法,毕竟战争让士兵们受伤、死亡,在那个时代消毒灭菌措施又几乎为零,高度酒撒伤口上,都已经算是最棒的消毒措施了。而卫生状况变差,又是几万人聚集在一起,吃喝拉撒,光大粪一天不知道排出来多少,日子久了很容易形成瘟疫。
凯撒的部队,就这么中招了。
部队里七成的士兵病倒了,咳嗽、发热,医生束手无策。凯撒也急的团团转。
可这得了病,虽然战力变低,但大部分人已经从受伤中恢复过来,凯撒决定带部队尽快进入阿波罗尼亚。刘一品一开始极力反对,传染病进了城,一旦整个城市都染上了,那不大家一起在阿波罗尼亚死翘翘了吗,可凯撒此时也顾不得城中百姓了,不进城休整补给,部队是要垮掉的。刘一品也明白,城中医疗和卫生条件要好的多,现在不是冲仁慈的时候,部队散了,那真的就完了。
在野外驻扎七天之后,第八天,整个部队拖着病榻,入驻了阿波罗尼亚。
早在一个多月以前,凯撒就曾派出一小支百人部队,进入阿波罗尼亚,一方面征集粮草,一方面开始雇佣当地工匠打造营地,以备大部队入驻。所以凯撒的部队到达阿波罗尼亚后,有一座整洁干净的营地直接入驻。
部队驻扎后,凯撒又派出小股部队,到附近几个小镇,调集了所有的医生,来遏制这场瘟疫。
进了城以后,部队心彻底野了,本来一个个病恹恹的,可听说是葡萄酒之都,分批次的让自己的百夫长去求安东尼,毕竟凯撒还是严肃些,安东尼更像是士兵们的老大哥。这种要酒喝的事儿,问凯撒能给骂死,问安东尼就好得多。
可刘一品也不傻,这种命令自己不敢随便下,凯撒爱民如子这种形象一定要保持,自己的部队带着瘟疫进了城,本来就不好听,容易坑死一城的人,现在在就地搜刮葡萄酒,那说出太难听了,所以入驻的第三天,刘一品早早来到凯撒帐内,尝试着问了问。
“凯撒,你也知道,兄弟们这次出来几个月一直没停的在行军和战斗,他们很疲惫。”
“是的安东尼,你说得对。”
“然后大家很想家,他们从高卢跟着咱回罗马,也没住多少日子。”
“嗯……”
“而且人生病了就比较矫情,希望能放松一下自己。”
“直说安东尼,我先说在前头,你想让他们像高卢那样攻下一城放肆的抢劫、强女干、掳掠是不可能,这毕竟是我罗马境内,而且这城不是他们打下来的!这是罗马的城市。”
“我懂我懂,大家没别的要求,就是馋酒了……”
“哦,这个可以有,你找波斯卡领上一些黄金,去找城里的护民官,让他安排一下吧。”
安东尼笑眯眯的敬了个军礼。
一出帐篷,好家伙,外边几十个百夫长瞪着大眼看着刘一品,刘一品两只手拎了两大袋子金币,朝他们晃了晃。
“你们,喊上几十个没病的,找不着没病的,喊几个病的不严重的,跟我走,今儿酒管够。”
在山呼海啸的欢呼声中,足足两百多人,浩浩荡荡跟着安东尼出营进城找护民官。
说实话,安东尼在军界呼声很高,可在政界,大家一来因为没有贵族身份,没有显赫家族背景,二来因为他的性格过于放荡,都不是很喜欢他。尤其一些保守派的老贵族,对安东尼很是反感。
护民官是个五十几岁的秃顶老头,看样子家族扎根阿波罗尼亚也是有年限了,在当地威望很高。刘一品来到他的府邸,等了足足半个小时,老头才晃晃荡荡出来见客,刘一品十分的火不打一处来。
“安东尼大人,您带这么多士兵,到我这里来,有什么指教啊。”
“护民官大人,我看您是真的不把凯撒放在眼里了吧,我在这等了你半个小时。”
“哦,您也知道,人年纪大了,就不太利索,我刚收拾了下自己,见您,不能太失礼不是,你们来到阿波罗尼亚,就是我们尊贵的客人,可我听说,咱们的军队中,流行着可怕的瘟疫啊,这样直接进驻城市,一旦把瘟疫扩散开来,可怎么办啊。”
“那我看您得多祭司几头牛了,而且凯撒也已经下令集结周围几座城镇所有的医生来遏制这场瘟疫了,难道您的意思是让凯撒的部队,在城外自生自灭吗。”
“不不,安东尼大人,我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我也觉得您不是,可我尊敬的护民官大人,我们治疗瘟疫,需要大量的酒,你们号称葡萄酒之都啊,肯定有不少存酒吧。”
“阿波罗尼亚的红酒,可谓全罗马知名,我可不允许你们这些阿兵哥把这些上等品质的红酒,拿去灌马尿一样糟蹋掉,而且,你们这种类似抢劫的行为和凯撒的名……”
护民官絮絮叨叨还没说完,安东尼打了个响指,进来两个凶神恶煞的百夫长,一人拎着一袋金币,直接扔在地上,口袋没有扎紧,不少金币直接滚了出来。
这个秃顶老头看着金币,张着大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冷场了有两分钟。
这个老孙子突然一副老鸨子的嘴脸,满脸开了花一样,搓着双手,对着安东尼说。
“这情形就大不一样了啊,凯撒为了支持阿波罗尼亚的红酒事业发展,亲自带着部队到本次品尝我们全罗马最棒的美酒,这是全阿波罗尼亚人的荣幸啊,我相信,不仅是红酒,我们近期肯定能筹措出一批粮草来支援凯撒大人的统一大业,毕竟凯撒是最关心罗马人民的啊,而且今晚,就是今晚,我们应该欢迎凯撒大人的到来,组织一场盛大的宴会,同样也犒劳一下,我们远道而来辛苦的罗马健儿们啊……”
刘一品心里苦笑,来了三天了,你今儿才接风,真的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护民官大人,我觉得您的安排很是得当啊,我就不跟您抬杠了,安排这些事儿,您老江湖啊,我就是带了点人,先拉点红酒回去,给大家解解乏。”
“那您算找对人了安东尼大人,我们家族在阿波罗尼亚辛苦耕耘了几百年,我有不少私藏陈酿,绝对是全阿波罗尼亚最棒的红酒了,你们跟我来。”
刘一品领着两个百夫长,跟着老头进了内宅,又下了地窖,老头走到一个不起眼布满蛛网的破烂木质酒架前,拉了一下旁边墙上的烛架,只听咯噔声响了几下,酒架中间开了个缝儿,就停了。
老头转头过来,“来,两位小伙子,还是得麻烦你们,最近雨水不少,机关都有点锈了。”
两个百夫长使足了劲儿,一边一人,从中间把酒架拉开。
刘一品直接懵逼了,自己活着的时候在山东烟台看过张裕葡萄酒的老酒窖,那也算是天朝数一数二的大型酒窖了。可跟这个比起来相形见绌啊。
这那里是酒窖,这就是个足球场啊!一眼望不到边的暗黑色石质大型酒窖里,分为三层,每一层都密密麻麻的放满了大型的橡木酒桶,一个桶能有几乎两人高,三四人粗,全部横卧着摞在一起,每几十个桶裸成一个方形,旁边挂着木板,记录着酒的年份,出处,整个酒窖一眼望不到边,每隔几百米就有一座梯子让人能爬上上边两层去取酒。
护民官老头看着刘一品和两个百夫长睁着大嘴盯着这震撼的场景,说了句:
“敞开搬吧,安东尼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