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鸣?”待看清刺客的面容时,段斐神色十分讶异, “怎么是你?”
“姜鸣?姜鸣是谁?”刺客仰头看着段斐, 狭长的丹凤眼微微挑起,使得那张脸无端显出了几分阴柔之美。
段斐微微一愣,神色很快又沉了下来, “你到底是何人?”
他话一落,立马就有小太监高声提醒赵三思过来了, 在场的人立马跪下恭迎,段斐不敢放松,单手按住那黑衣刺客的肩, 在他双膝弯踢了一脚,迫使他跪了下来。
很快, 赵三思就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径直看向段斐, 面色算不得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如今刺客已被制服,微臣尚在审问。”小皇帝不说免礼, 段斐也不敢起身,“只是微臣无能,没能及时将刺客制服,让毓太妃受了伤。”
赵三思远远地就瞧见了在他身边的黑衣刺客,起先心里有些犯怵,抿着嘴不敢上前,听闻了段斐的后半句,又好奇地打量起那刺客,把到了嘴边的那句幸灾乐祸的“毓太妃死了吗?”费劲压了下去,假惺惺地问了一句,“毓太妃受伤可严重,传太医了吗?”
“毓太妃伤的是手臂,张太医和曾太医已经在里头了。”
赵三思下巴点了点,四下打量了一番,又把视线停在了那低垂着头的黑衣刺客身上,“你仔细查了吗?他们可有同伙?”
段斐顿了顿,才如实道:“微臣已经派人下去查了,眼下抓获的暂且只有一人……”
“那长乐宫……”
“皇上放心,微臣早已做了安排,如今各宫都守卫森严。”仿佛知道赵三思要说什么,她一开口,段斐立马就接了她的话,“就算有同伙,今夜也怕插翅难飞。”
“哈哈哈……”不待赵三思接话,那黑衣刺客突然抬头,大不敬地直视着赵三思,但因为卸了下颚,这发笑的声音还有一半沉在喉咙里,诡异又刺耳。
赵三思受不了这声音,下意识地抬手捂了捂耳朵,“他声音太难听了,让他先闭嘴……”话说到一半,又盯着这黑衣刺客打量了两眼,“朕怎么瞧着这人有些眼熟?”
段斐在那黑衣刺客的颈部打了一掌,看着他晕过去了,这才回她话,“皇上是不是觉得眼前这人与侍卫处的姜鸣像?”
赵三思想了想,依旧有些模糊,“朕这倒记不得这么清楚了。”
姜鸣并不是近身跟随的侍卫,她记不住也在情理之中,段斐垂下眼睨了晕过去的黑衣刺客一眼,“皇上也不必太过忧心,微臣定会查清楚的。”
赵三思点了点头,有模有样地夸了他一句,“你做事,朕素来放心的。先把人押入天牢,协助大理寺卿共同审问。你也起身吧,朕进去瞧瞧毓太妃。”
段斐领了命,这才起身,目送着赵三思往毓太妃的正殿去了,这才亲自压着黑衣刺客去了天牢。
毓太妃寝殿内,两位太医眉头紧锁,毓太妃虽然伤的只是手臂,但软剑上淬了毒,这毒罕见,虽没厉害到见血封喉的地步,但如今人昏迷不醒,他们也束手无策。
“皇上,微臣见识浅薄,对此毒从未见过,眼下虽施针,暂时护住了毓太妃的心脉,但也不是长久之计,没有解药,毓太妃怕是……”
赵三思懂张太医的未尽之意,她原以为对毓太妃这等讨人嫌的女人,死了便死了,但真的听闻太医这话了,她又有些难受起来,“马上集结太医院所有太医,共同探讨毓太妃所中之毒,共商解毒之法。”
太医领命下去后,赵三思又在殿中站了片刻,要离开时才注意到林宛晴像个木头人一样站在角落,一直没有吭声。她盯着人看了好半晌,林宛晴也始终没有半点反应,不由蹙了蹙眉,出声道:“三小姐?”
赵三思连叫了几声,林宛晴都没有反应,最终还是李忠贤走过去提醒了一句,她才回过神来,慌忙跪下朝赵三思赔罪,“还请皇上……”
“无妨,三小姐起来吧。”赵三思摆了摆手,“今日的事,想必三小姐也受惊了。”
这话也不知哪里让林宛晴大受触动,眼泪倏地就下来了,却不想背过身去越擦越多,最终又无措地跪了下来,“请皇上赎罪,小女失态了……”
赵三思瞧着她这模样,暗自叹了口气,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遂朝一旁的李忠贤吩咐道:“晚些让御膳房送些安神补气的东西过来。”
李忠贤点头应了,赵三思又看了林宛晴一眼,真心实意的眼泪,让整张小脸显得狼狈又脆弱,她有些于心不忍,“如今刺客已经抓获了,你且安心。至于毓太妃,看她造化……”
“谢皇上关心。”林宛晴磕了一头,“小女都省得的,只是头次碰到这样的事情,一时有些无助……”
“嗯。”赵三思点了点头,往寝殿的方向又瞧了一眼,这才抬步走了。
出了颐华宫之后,赵三思让李忠贤撤了软轿,她要走一走。李忠贤本想劝一劝,但瞧着她脸色发沉,也不敢多嘴,只是吩咐随行的侍卫跟紧了,自己也一言不发地紧跟在赵三思身侧。
虽然早就意识到小皇帝走错了方向,根本不是朝承乾宫而去的,但李忠贤也不太敢多嘴,直到长乐宫的大门就在眼前了,她才小声提醒了一句,“皇上,长乐宫到了。”
“嗯?”赵三思愣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正门口那金灿灿的三个字,唇抿地更紧了,回头就将李忠贤凶了一顿,“李忠贤,你怎么回事?把朕带来长乐宫做什么?”
明明是您这双金贵的腿不听您使唤,自发地往长乐宫跑,如何就是旁人带你来的?
简直……六月飞霜。
李忠贤觉得自己委屈,但他不能说,“奴才该死……”
“算了,既然来都来了……”赵三思佯装咳嗽了一声,见李忠贤还愣在一旁,又有些来气,“去敲门啊。今日宫中有刺客,朕过来看看顾夫人也是应当的……”
李忠贤这下也不觉得委屈了,立马手脚麻溜地拉着门环敲了敲宫门。
很快,一个小太监就过来开了门,一看到赵三思,腿一软就跪了下去,“奴才参见皇上。”
赵三思睨了他一眼,又去看李忠贤,李忠贤立马会意过来,“你个没眼力见的,没见着皇上来了,还不去通知你家主子接驾?”
那小太监连连点头,赶紧爬了起来,“奴才这就去,这就去……”
等到小太监进去了,李忠贤才一脸谄媚地看向赵三思,“皇上,那咱们是进去等?”
赵三思暗自理了理自己的衣裳,扫了他一眼,“当然是等顾夫人亲自来接……”
贵妃打了自己的屁屁不说,居然半点都不主动示好,她被李忠贤这个老奴才勾|引过来,已经退了一步了,坚决不能再退步,失威严事小,打屁屁的事不能轻易原谅的。
李忠贤看着她老神在在的模样,没有搭腔。
赵三思看似神色自若,实则已经暗暗打起了腹稿,等会贵妃要是问她怎么过来了,她一定会说是李忠贤这个老太监故意带错路,绝不能让贵妃以为她消气了……
可惜了,赵三思打好的腹稿没有一句派上用场,因为她的贵妃压根就没来迎接她,反而让方才的小太监来传了话,“皇上,夫人说今日身子不适,伺候不了皇上,说要您回……回自个儿宫去。”
赵三思气得在原地转了个圈,狠狠地盯着那小太监,“你确定夫人是这么说的?”
小太监被她看得胆颤心惊的,头点了半天,才点下来,“是……夫人就是这么说的。”
朕都主动给台阶下了,贵妃竟然还这么不解风情?
又生气了。
赵三思又气又憋屈,狠狠地对着宫门踢了一脚,随即,利落转身,“摆架,回宫。”
“奴才恭……”
“你回去告诉你家夫人……”不等身后的小太监把礼行完,赵三思又腾地回头看向他,表情恶狠狠地,吓得小太监立马闭紧了嘴,大气都不敢出,竖着耳朵等候赵三思的话。
狠话在嘴里盘旋了半天,等赵三思出口时,又变成了一句,“让她自己注意些,最近宫中不太平。”
小太监不曾想她恶狠狠的表情下会说出这么一句话,傻愣了一下,才赶紧点头,“是,奴才定会把皇上的话带到的。”
赵三思哼都没哼一声,就很恨地往自己的承乾宫去了。
贵妃太不像话了,贵妃真的是太不像话了。
她脸上的不高兴太明显了,李忠贤半句话都不敢说,她一走,也不敢再耽搁,立马小碎步跟了上去。
被她吓着了的小太监目送着这一行人走远了,才拍着心口起了身,小声嘀咕了一句,“娘喂,皇上越来越让人害怕了……”
关上宫门后,小太监欲转身回去复命,却不想一回头就看到了自家主子,“夫人……”
“皇上走了?”
“是。”小太监顿了顿,“皇上临走时,让奴才传几句话给夫人……”
“不用说了。”顾夕照抬手示意他不必多言,往外瞧了一眼,又道:“今日颐华宫进了刺客,你们都要仔细些。”
叮嘱了两句,她又让蝉儿搀扶着重新回了寝殿。
“夫人,您这么拒绝皇上,也不怕她对你冷了心。”蝉儿帮她重新铺了床,没忍住还是插了两句嘴,“如今皇上越来越威压了,您让她落了脸,万一她与您……”
“不会的。”顾夕照打断了她,“我都心中有数的,你也不必替我忧心。”
蝉儿听她这么说,心安不少,再转念想到两人不同于旁人的情意,又兀自笑了起来,“倒是奴婢多心了,皇上待您的情意十分不一般的,用‘情比金坚’来形容也不为过……”
顾夕照闻言,也笑了一下,抬手作势去撕她的嘴,蝉儿赶紧躲了躲,“奴婢又没说错……”
两人闹腾了一会,顾夕照先停了下来,“行了,时辰不早了,你也早些去歇息。”
蝉儿喘了口气,点了点头,又把寝殿检查了一遍,确认没什么不妥之后,这才出去了。
等人一出去,顾夕照就敛了神,躺在床上出了会神,等外面没了动静之后,她才翻身下床,找出自己的夜行装换上,翻窗悄无声息地去了颐华宫。
不是她不给小傻子台阶下,而是眼下有更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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