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麟搅动着手指,无辜地看了眼面前的王沫一眼。
一瞬间,他觉得对方很陌生,又很亲切。
想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
但下一秒,脑内的潜意识又阻止了他。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说:“我觉得我们家好像要断根了。”
“……嗯?怎么说?”
余麟:“唉,我觉得我爸妈是一个传统的人,肯定不能接受我们都没有孩子的事情,到时候肯定要爆发一场巨大的家庭危机与冲突!所以我在想要不将危机掐灭在源头,先去孤儿院收养几个,让他们提前享受享受含饴弄孙的喜悦。这样等事情爆发了,或许他们的怒火会小一些。”
“孙儿孙女有了,难道他们还会催婚么?”
王沫:“……是什么让你有了家庭断根的错觉呢?”
余麟没理他,继续一把手抓住她的胳膊:“学姐!这件事你一定要帮帮我!”
王沫:“我该怎么帮你呢?”
余麟嘿嘿笑,一脸认真:“你有没有渠道,有一些好的可以供收养的孩子,告诉我呀!我提前去踩踩点……”
王沫:“……我不是人-贩-子。”
她无语又头疼地看着余麟,下定决心,轻声呼喊,“余麟,看着我。”
余麟甩头,将头撇向一边:“哼!你都不答应我!”
王沫:“……这个我是真帮不了你。”
她从哪里找孩子?这是要被判刑的事情吧?
一向冷静又温柔的王沫总感觉事情有些大条,几乎偏离了她的设想。
她再次呼喊:“余麟,看着我。”
余麟转头,扁着嘴默默望向她,瞳孔逐渐涣散,下一秒,又眨眼清醒起来,揉揉自己的眉尖,再次问:“学姐,这个事你帮不了我。有件事你一定能帮我!”
王沫:“……什么?”
“你知道怎么劝劝我爸,让我不上班吗?”
“上班好累的。”
“人真的不应该上班……”
余麟越说越清醒,越说越亢奋!
王沫:“……我只是一名心理咨询师,并不是一位魔法师。”
心理咨询,无疾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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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麟进去时,一脸兴奋。出来时,一脸萎靡。
傅恒听到动静站起来,走到他身边询问:“怎么了?”
余麟越过他,一把子躺到沙发上,锤沙发,呜咽:“没有用。”
傅恒不解:“这么贵,都没有用么?”
不远处的王沫:“……”
你们走吧!别再来折磨我了。
当然钱是不可能退的!这是她的心灵摧残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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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王沫告别,出了心理咨询室和医院,余麟恍惚地站在楼下抬头往上看。
刺眼的阳光直直地照射他眼睛。
他眨眼,两滴生理性泪珠滑落。
傅恒震惊,声音哆嗦,并忍不住探头看他:“……怎、怎么了?”
怎么还哭了?
余麟呢喃:“总感觉……和王沫学姐陌生了许多。”
好像……好像要失去一位好朋友了一样。
脑海里的记忆曾告诉他,当时在一个社团时,这位学姐对他十分关照。
当然,不只是他,社团里的其他人她都非常尽心尽力。
无论是情感危机、家庭争吵、宿舍纠纷,抑或是工作失意、职业选择……她都不厌其烦,像是一位大姐姐一样,总是给出非常专业且贴心的建议与指导。
所以在她毕业离校时,社团里的人逃课的逃课,请假的请假,只为一起与她聚个餐,一起不醉不归,再送她一句:
“学姐!前程似锦、一路繁花!”
哪怕这么多年不联系,但他以为……只要好好经营,感情是不会变的。
他以为……大家还如以前一样真诚。
傅恒轻拍他的肩膀:“很正常吧。她比你们大几岁,这几年她也有了自己的圈子,对你们虽然有感情,但肯定不如学生时代般纯粹。”
“我知道……”余麟垂头丧气地坐进副驾驶,振振有词,“我现在很难过,所以如果你等会儿打麻将还赢我的钱,我会更难过的!”
“对了,你打麻将的技术怎么样?”
傅恒想了想,得意:“战无不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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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麻将打到一半,余麟呜咽着将牌推倒,他将口袋翻出来,露出两个空兜兜:“一分钱也没有了!你好狠的心呐!”
彭许周与另一个好朋友同样呜咽着,互相指责:“麟子!这种断头局你喊我来干什么?”
“输钱是什么大事吗?输掉尊严才是!亏我还自称江城赌神,呜!以后让我如何面对这个称号!”
“麟子!你不厚道!”
余麟委屈地看向傅恒:“你是不是会记牌?”
傅恒干咳两声:“会一点点。不过我打牌经验可能比你们略丰富一些。”
余麟叉腰:“我初中就会打牌了!”
彭许周不甘落后:“加一!”
另一个朋友:“加一加一!”
看着三张情绪几乎如出一辙的脸,傅恒刻意逗他们:“……我三岁。”
那时候他爸妈忙于工作,他跟着爷爷奶奶生活。
爷爷奶奶都是个嗜牌如命的,闲暇时候总去茶馆里跟人搓上几圈。他年龄小,放在家里又不太安全,便被爷爷奶奶带到茶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