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感觉。”裴清越挑眉,见他很感兴趣的样子,薄唇微微扬起,忍不住带着点戏谑的笑问:“怎么?你想进来躺躺?”
“那倒不必。”苏遇围着休养舱转了两圈,满足了好奇感之后,才道:“好了,不跟你聊了,我爸爸在外面等我。裴清越,你好好养伤,我该回去了。”
“嗯。”
“对了……”顿了顿,苏遇又道:“昨晚的事,谢谢你。”
“该说谢谢的不应该是我?”
“也对,”苏遇突然伸手撑着休养舱,将脸贴近透明的玻璃,狡黠的眼笑眯眯对上裴清越的眼睛:“那你说谢谢我。”
小霸王竟然也是会说谢谢的人吗?还真是稀罕呢。
苏遇那张漂亮得过分的脸突然靠得太近,裴清越一怔,只觉呼吸一窒,随后又失笑,他怎么没发现这家伙越来越嚣张了呢?
他危险的眯起了眼,漫不经心道:“好,你等着。”
“等你出来再说谢谢吗?”
“等我出来弄死你。”
苏遇:……
不是,他刚还在奇怪为什么小霸王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结果呢?好话不过三句,立马嚣张跋扈,本性毕露。
“哈,哈哈,这不是跟你开玩笑嘛。”苏遇讪讪笑完,溜得飞快:“我爸爸在外面等我,我得先走了,拜拜。”
*
恰逢周六,下过几场雨,等天一放晴,桃花杏花就都开了,空气里处处充斥着湿润的花香。
才吃过午饭,苏遇就迫不及待推着秦时安出了门。
“下了快半个月的雨,感觉人都要发霉了,现在终于出太阳了。”苏遇用力吸了一口空气中淡淡的花香,舒服得满足的喟叹了一声。
“哥,你想去哪里?”
“都可以。”秦时安沐浴着阳光,苍白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
每周末只要一有空,苏遇就会带着他出来逛。
商场,广场,步行街,公园……
哪怕前段时间下雨,苏遇也会推着他去室内游乐场玩。
一来二去,他们生活的这块东c三区几乎被逛遍了。
秦时安从来都没想过,他一个没了双脚的人,竟然还能走过这么多地方,看遍这么多的美景。
这一切的一切,是一个月之前的他想都不敢想的。
那个时候的爸爸很忙很忙,早上要出摊,晚上也要出摊,一天到晚都为了家里的生计奔波,根本没有时间带他出来看。
而苏沫跟他不亲近,他对他从来没有好脸色,甚至可以说讨厌他,同在一个屋檐下住了那么久,苏沫从来都不会主动跟他说话,更不要提带他出来玩了。
“那就去郊区吧,”苏遇想了想:“这个时候最好踏青了。”
“嗯。”
苏遇推着秦时安往小区外走,毛团围着他们一前一后的乱转。
一个月的时间,小狗长大了很多。
从前两个巴掌大的小毛团子,现在已经长得有苏遇的膝盖高了,小毛团子变成了大毛团子。
苏遇不在家的时候,都是秦时安照顾它,给它洗澡梳毛喂饭。
秦时安把它养得很好,把它养的白白胖胖的,毛光水滑。
兄弟两人去了郊区,狗子追着野鸭到处跑,苏遇摘了一些野艾叶,又折了几枝野花给秦时安抱着。
“这束花好看吧?”
“好看。”秦时安抱着花,鼻尖萦绕着一股很淡雅的花香。
“拿回去插花瓶里,放到饭桌上,好有春天的感觉。”
“嗯。”
“天色不早了,那我们回家吧。”
“好。”
“毛团,回家了。”苏遇叫回了撒丫子到处跑的毛团,推着秦时安往回走。
从郊区坐电车回了城,下车路过繁华的街道,苏遇推着秦时安走得很慢,指着对面的商场问秦时安要不要进去看看。
“你想去吗?”秦时安看着对面高楼大厦原本在笑,可顿了顿,唇角的笑突然有些僵。
苏遇察觉不对,顺着他的视线往对面看过去,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站在对面。
是苏沫和苏青野兄弟。
“我不是很想去。”苏遇漫不经心移开眼,笑眯眯推着秦时安继续往前走:“我饿了,我想回去做青团吃。”
秦时安温声道:“好,我们回去做青团。”
兄弟二人有说有笑离开,对面的一道视线却一直落在秦时安脸上。
苏沫紧紧盯着坐在轮椅上的人,差点一时都没认出来这竟然是秦时安。
秦时安抱着一束叫不上名字的野花,他的脸上带着一抹温和的笑,眉眼唇角弯弯的,周身的气息松散明媚,仿佛沾染了春天的朝气蓬勃与欣欣向荣。
他是秦时安?
那个与曾经的他相处了十几年的,永远只会呆在角落里,不与人交流,不爱说话,不会笑,仿佛想将自己藏进泥土深处的,不带一丝鲜活之气的人。
有朝一日,居然破土而出,褪去满身的死意,抱着鲜花沐浴在阳光下。
这真的是秦时安吗?
*
周二。
苏遇听路回说,裴清越已经出了休养舱,只需要在医院再住三天就可以出院了。
中午的休息时间足够长,苏遇吃完饭,没去图书馆,出了校门后在街边买了一筐草莓,就坐电车去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