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小剑怀中揣着那些画像,借着夜色的掩映。静静的躲在假山之上,拿眼四处逡巡。白天凭着会员卡来满园找人却一无所获,让她好不沮丧。
无奈之下小剑昨晚灵机一动,找到了李清照,总算有所收获,将嫌疑的范围缩小到七个人。这其中的四人,又是这里的常客。怎奈夜色之中找人极是不便。小剑一无所获。
忽然之间,假山的另一侧传来声响小剑心生警兆,身形微伏,慢慢地挪了过去,凝神听着那边的声音。
“端哥哥,你说我也去洌阳,怎样?”一个女声道。
浏阳二字落入小剑的耳中,让她浑身一个激灵,有戏!
果然。一个男声传来,略带威严,却是温和好听之极:“可是我许久不曾来看你,寂寞了吗?”
女声羞涩道:“才不是呢,我听李主编和回来的人说,大哥那边可好玩哩,有香水和许许多多新物事。”
男声道:“这里不好吗?依我之见,这天下,没有比京城更好的地方了,香水简单。过几日,我捎几瓶给你便走了
女声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好虽好,却不甚自由。浏阳虽远,却有大哥在。蓉儿小时候在河北,那时的生活再苦,也是自由的,想干啥便干啥。”
那男声道:“自由?呵呵,说得也是。不过,浏阳有你大哥。这里可不是有我嘛。”
女声道:“你还说,整日里正事不管,尽会偷跑出来。”
男声似乎一怔。随即笑道:“蓉儿,我却问你,和我在一起,开心?”
蓉儿吃吃笑了起来。并不回答,算是默认了身边的情郎。
司马小剑大失所望,此处并无她所要的信息,正要离开,却听到那男声道:“你大哥在浏阳官儿做得不错,要升官了
小剑听得大惊。心中暗道:“大哥?官儿,怎么,难道那女的还是江耘的妹子不成?”
蓉儿开心道:“我也网听园里的掌柜们说起,再说。升不升的,还不是由着你。是的,大哥这般好心肠的人,定然是个好官。而且师师嫂子也快生了呢。”
小剑心中激动“果然是她妹子。这么说,也是我的妹子了。且听听那男子怎么说。要是他不安好心欺负我妹子,定不饶他。”
那男声的情绪好象很低落,默然不语,良久叹道:“多哼。他江耘倒是意气,想娶谁便娶谁。唉,联,我不如他。”
蓉儿似乎感受到他的心事,静静地靠在他的肩边,娴娴无语。
“下月初一,京城的禁军神勇军招收新员,你告诉小勇,让他去报名吧。”男声道。
“禁军,小勇如何吃得消?”
“让他试一试吧。我瞧他颇有勇力,又皆身家清白,若真能胜任,历练一番,日后也勤任用。最重要的是乐得清静,省得他时时烦着你,嘿嘿
蓉儿清声笑道:“你却打得好主意,我记得了。”
“时间不早了。再晚只怕进不了门。我走了,得了空再来看你吧。蓉儿。好好呆在这具,莫要胡思乱想。
过个一年半载,你大哥也许便回京城了。”
蓉儿点着头,陪着那男子走出假山的暗处,朝园中的林荫小道走去。
小剑怕暴露形迹。不敢再跟,紧紧盯着两人的背影。心中盘桓一番,有了计较。
小剑换上夜行衣服,出了园子,往李清照家中而去,轻车熟路的翻墙过院,摸进了李清照的闺房。
李清照刚刚睡下。却现司马小剑果然去而复返,看着一身黑衣的小剑,李清照哀叹道:“你真的要住这里不成?”
“我昨日象和你开玩笑吗?”小剑嘿嘿笑道“放心,待查清了事情,我便走了。”
说完小剑也不客气。利索的脱了衣服,只留一件短衣,露出了一身麦色的肌肤,看的李清照目瞪口呆。只见她褪去黑色劲装后的身材惹火之极,一条白色的肚兜线绕在脖子之上扯得极紧,皆因胸前的部位太过坚挺,胸部以下腰部之上的肚兜间却是中空,可以想象她那平坦的小腹何其平整光滑。长期的江湖生涯,让她的腰部略显粗壮,挺翘的臀部却完美的勾勒出她迷人的腰身,少去了一分柔弱,平添了一分健康之美。
李清照看得双眼放光。喃喃道:“美人儿,我,我也要习武。”
小剑看着她色迷迷的眼光,拍拍她的脸,笑着说道:“好说。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蓉儿是谁?”
李清照奇怪道:“蓉儿?”
“可是江耘的妹子?”
“喔,你说丘蓉啊”李清照反应过来“是江耘的义妹,听说是在京城收养的一个孤儿,现在在园子里的茶园做事,她还有个弟弟,叫做丘勇。”
小剑印证着刚才听到的对话,点头道:“原来如此。她可有一个。柑竹的听口气,象是个大人“这倒不清楚。”李清照摇头道。赵估与丘蓉的事情,除了园中几位核心人物知道,其他人都不清楚其中的关节,加上李才女每来不太关心园中的事物。所以也是不知究竟。
小剑见问不出其他事情来,便想着明日白天再去看看。累了一天,颇感疲乏,拉过床上的被子,便要睡觉。
李才女却是兴奋不已,搂着小剑道:小剑,和我说说,你和江耘怎么认识的?是通过你姐姐吗?你姐姐和他又是怎么认识的?。
小剑皱眉道:“要我告诉你可以,你先把你的爪子拿开。”
七月份的整个潭州,都是一番热火朝天的景象。几乎所有的荒地都被开垦了出来。玉米不择土地、耐贫瘾的栽种特点在这里得到了最大效益的挥,田前屋后的小块地,山势稍平的坡地都被农人们平整了出来,精心伺候着。小心翼翼地播下玉米种子,期待着今秋的丰收。
浏阳的百姓尤其高兴。因为他们领到的玉米种子都是免费的,不象潭州的其他四个县。只能领到有限的数量,想要再多的话,就得从商家手里买了。
现在整个潭州。近乎百分之九十的土地都种上了玉米。为此,各县的知县和浏阳的农政助理都杂示了担忧,汇报到知府江耘那里。对此。江知府却有不同的看法:“不怕,现如今潭州商业兴旺。没有粮食正好便宜那些行商和粮贩,自会有人运粮来卖。现今玉米的行情高,便种玉米好了。等过几年,价格回落,不用我们说,农人们自会选择种什么的。”
尽管是农忙时节。农人们累的要死,但还是有不少人从潭州的各个。角落汇聚到浏阳林老汉家的大院里。奔波之苦只为求财,林老汉的“贡梨栽培讲座。已经开了十数期了。对于浏阳的父老乡亲们,林老汉一概免费。至于外县的嘛,对不起,交一贯钱。
“怎么印字,怎么贴老汉俱都告诉你们了。不过,其中还有一个要点,那就是必须要用江大人题的字。只有这样,剪出来的纸才能在梨子上印上字。连皇上都说了,江大人的字好呐。”林老汉说得口沫横飞,添加了许多主观意识,让他的“贡梨栽培讲座”充满了神秘色。
交了钱的人都心服口服,但仍然个别有心思的听出其中的端倪来。原来这活简单啊。剪个纸蒙上去就行。此番白白被这老汉赚了一贯钱。
对此,林老汉却笑得狡黠:“不要告诉别人,告诉了他,你就白跑了,这一贯钱也白花了哈。”
“是这个理。是这个理。”别人再没有话说,脑子够好使,要不这钱怎么都轮到这老头赚呢。
周令绘声绘色的把林老汉的光荣事迹说来,把江耘逗得哈哈大笑:“赶明儿把林老汉请来,来这潭州府讲一讲。群众的智慧果然是无穷的,此话不假啊。”
周令赞同道:“其实他们的要求真的不高,只不过风雨调和,政令宽松。财赋适当。这便够了。”几个月的政事历练。平添了他身上几分沉稳之气。
“善。民生之策尽在循环之数,若是良性,财富积累,日子宽松,民生便一日好过一日,强盛与富足便由此而来,任何一个治世之期莫不出此理。
江耘感慨道。
正事已毕,江耘问道:“来潭州两日了吧,周助理可去看过山上书院的师长?。
“还不拜”周令恭敬道。
“明春便要开科举,你意如何?我听山长说,以你之学识,若是不去,可惜了。”江耘问道。
“学生打算不去了”见江耘无语,周令接着道“实做不来违心文章。”
江耘会意,沉吟着说道:“往事以矣,如何不向前看。杨大人走之时,送我一诗。其中有一句,琢之磨之,乃成国器。”
周令知江耘之意。略略一笑,并不为所动,答道:“某之所为,已然问心无愧,不敢所求太多。不淌这浑水。少去许多应付,可谓之纯粹,能做我想做的,岂非尽善?”
江耘虽然心中暗赞,却仍是不甘心,心中想着如何劝他,一时无。
周令道:“听张老先生说起,江大人的科考却是后来居上?”
江耘心中一亮。有了计较,笑着说道:“对。说起来,我的文章极是平常。但却是机缘巧合,皇上喜欢我的字,特意为我多选了几名上榜者。江某遂有殿试的机会。面君之时,常挥,前人未之言,入了朝臣的法眼,由此后来居上。”
周令暗暗心惊,不明白江耘怎么会和他说那么多不该说的,只得静静的听着,不敢插话。
江耘接着道:“便是这样,江耘才得了荣宠,相比其他人,到是走了捷径了。”说完,暗瞧着周令的神色,却见他仍是波澜不惊,不由佩服他的定力。
江耘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严格说来,江某并非铮铮之臣,有时候近乎媚上。你可知为何?”
周令淡然道:“江大人想做事。”
江耘。腿。说道!“子当顺势而为。有事可做,才能凹心旧中之抱负。江耘这么想做事。是为了国与民。说一句诛心的话。比起奸臣误国,忠臣之误更让人心痛呵。”
周令终于动容。喃喃道:“毒臣之误?”
江耘激动道:“本朝便有例,而且有两个。”
“江大人是说王相和”司马相公?”
“他们都是忠臣。但以江某看来,所误之处都不小啊。我说那么多,便是想告诉你,大丈夫要能屈伸,科举之试,乃是一个晋身之举,放下心中的樊篱,给自己一个更大的舞台。只有这样,你才能做得更多。在这个舞台上。君王在看着你,祖宗也看着你,看着你的还有这天下千千万万的百姓。大宋之风雅。非是文人权贵之专利。亦有惠及芸芸众生之权利。”江耘激声道,站了起来,摊开双手“此路艰难,君可愿与我同行?”
周令心中剧震。看着江耘炽热的眼神,竟然不想再摇头。
女人之间的友情很奇妙小剑和她姐姐重在亲情,两人相处之时,小剑的网强总会时不时的冒出头来。李清照长这么大,也是没有什么闺中密友。尽管两人之间在浏阳还有过不快,此番的相处却走出奇的融洽。也许彼此相差的太远,一文一武走了两个极端,遥望对方的世界竟是自己不可企及,竟是彼此相吸。几个夜晚下来,两人几乎无话不谈小剑的江湖生涯几乎说到口话燥,却仍然满足不了李才女永无穷尽的求知欲。
李清照掌着灯。指点着挂在层内的大宋全舆图,兴奋道:“剑,何不一路毁下去。杭州以南,便是明州,经台温可至福州,那才好玩哩。说起来,我爹爹也差点上了那党碑了,变法便变法好了,如何毁人名节,蔡京老匹夫此举,的确太过。”
“我那时一路跟着他来了潭州。杭州大雪之时,在那薛奇辅的园子中,我也在的,混在人群之中,到见了他和那帮人斗法,解气的紧呢。小剑道。
“喔?听人说。池出尽了风头,可惜我易安居士不在。否则如何轮得到他出风头,唉。”李清照哀叹道“那姜清清美则美矣,又弹得好琴,却终是端了架子。远不似师师好亲近哩。还有那个鼻孔朝天的江南才子,也巴巴地跟到京城。倒是那个瘦竹老先生,能对了我脾胃。杭州的那些事儿,我却是听他说的。”
“那些诗词,我也不懂,反正最后他却是赢了。那团雪球儿砸在那公子哥的脚边,气的他脸都变了小剑回想当日的情形道。愈加兴奋“赢了之后,他又不要那画儿,径自走了,到有些江湖气概,嘻嘻。”
李清照听得有起,猛然转身,恶作剧道:“你喜欢她,对不对?”
小剑促不及防。失神道:“喜欢?不知道,我从来不曾想过,只觉得他与其他人不同。不同在哪里,却是一时想不出头绪来。”
李清照得胜般笑道:“傻子,那便叫喜欢。”
小剑回过神来。觉被她套了话去,怒道:“住嘴,喜欢她的是
李清照却无赖。涎着脸道:“是的,那又怎样。却好过你偷偷藏在心里。”
小剑笑了,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悠然说道:“你喜欢他,又能怎样?”
李清照被抓住痛脚。恶力反驳,将油灯重重的墩在桌上,扑倒在床上,沮丧道:“我投降了。”
看看到在床上的李清照,小剑触动心事,想起远在浏阳的姐姐,也是象她这般纠结,不由的怒其不争道:“为何你们总是缚手束脚。我若是喜欢一个人便不管那么多。”
李清照强辨道:“若你是我,你会如何?”
小剑歪着头想了一下,说道:“若是他也喜欢我,而且不愿负了他娘子,那我便嫁给他。若是他只喜欢我,便掳了他去,浪迹天涯好
李清照听得大笑。愁绪尽扫:“好,好,浪迹天涯,管他其他鸟事,当浮一大白。”说完,身子一翻,滚下床来,从床下拖出一坛酒来。
这次轮到小剑目瞪口呆,看着她熟练的拍开坛口的封泥,才知道她不是第一次偷酒喝。
两人也算酒逢知已。怎奈李清照中看不中用,酒量实在太差,不一会儿便醉得东倒西弯,独剩小剑一个人自斟自饮。
推开窗户。独自坐在窗台之上,入眼的是满园的花影树阴,漆黑的夜空之中,明月皎皎。正是一弯上弦,仿佛一个银钩嵌在空中,在剑的眼中,却似一盏欲斟的酒碗,盛满着无忧的少女情怀。
来,陪我喝一杯。
原来这些年,这些万水千山的走过,总是有一点点累吧。小剑举着酒杯,浅浅醇醇的笑着,脸角却有一滴清泪。
嗯,没什么,那只不过是一滴夜露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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