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良皇帝颁下的是道授权封赏的召书,赐封晏非为西良国一等琅琊候,同浚朔这南阳王一样,手中掌有随时调动南阳数十万兵马的权力。随同召书一同而来的还有西良皇帝的口谕。
当那名宣读召书的朝臣将晏非叫至一处,拿出一道圣旨交于他手上。晏非当着众人的面展开,先是扫了一眼,嘴角稍微扬起,似有笑意的不急不徐的念读圣旨。
西良皇帝的旨谕:“朕闻知琅琊候在吾西良国境内寻得被劫的爱妻,却因担忧于吾西良子民发生冲突而未有所举动。心中虽日夜苦苦思念爱妻,却强自克制上书于朕,盼朕给予答复。朕得知此事深为感动,琅琊候识理明大体,顾念朕之子民。然,树木参天,难免内有蛀虫。国之大,总有害群之马。所幸琅琊候明眼辨奸,将其揪出。朕就此颁下口谕,特允琅琊候代朕巡察,如有此等害国之蛀,当立即诛之,勿需询问朕。”
晏非读完圣旨,合起的那一瞬间,一抹阴邪的笑容在他唇角泛开。我当即感到一股森寒之意,延着我的头顶,一直窜向我的四肢百骸。我还来不及意识到什么,他已经低喝了一声:“来人,还不将这等害国之蛀押起来。”
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他的几名随身侍卫,眨眼间就冲到浚朔身边。
浚朔像是一根呆愣的木偶,任他们将他捆绑了起来,竟无一丝反抗。
我惊呼了一声:“王爷......”便要冲过去,却被晏非拦了下来。
“情儿,你这是要到哪里去?见了为夫,为何也不打声招呼?”说着,横伸出手臂,一把将我拦腰搂住。
此时,我已经彻底觉悟,暗恨自已千小心万小心,还是中了他的诡计。想那西良皇帝也是个糊涂虫,就算再想拢络他,也不该轻易就听信了他的馋言,还给了他这么大的权力和地位。只是,听他那道旨意,说的也是十分的含糊,并未说明那人是谁。想必他是以为,只是个平民百姓而已。万万也不会想到,晏非真正想要谄害的会是他的南阳浚王。
如果,浚朔直接指出这一点,但凭他王爷的身份和这王府里的近身侍卫,晏非未必会有胜算。想到这里,我大声的又叫了几声浚朔,盼他赶快醒觉过来,却依旧不见他有所动作。心下暗叫不好,瞧他的模样,多半是被晏非摄了魂。
喊叫既然不起作用,也只能拭着看能不能将他打醒。于是,我便冲着他身边那几名王府侍卫大叫道:“你们还愣着干吗,还不想办法快些弄醒王爷啊?”那几名侍卫冲过来时,他们就无动于衷,拦也不上前拦一下,这会儿,还是一副木头状。只是嘴角那里,多了些笑容。而那笑,竟然有些神似晏非的,阴森而诡异。
我的心突的狂跳了几下,环目四望,周遭这些人,竟然全数挂着这样的笑容。低垂眼眸之际,正好于晏非对视。
环在腰间的手臂一紧,却听得他‘嘶’的笑了声,低声道:“情儿,我终于又捉到你了。”说完,长长的舌头伸出,延着我的耳际细细舔吸了下。
下一刻,我已被他牢牢的摁到了怀里,嘴唇一瞬间被他擒住,气息尽数被他吞没。
周围痴痴的‘嘶’笑声不绝于耳,那其中竟然还有浚朔在内。我只觉得眼前一黑,无力感一下子侵袭了我。昏昏沉沉,整个身体悬了空,被人抱了起来。
晃晃摇摇间,似被抱着行走。直到‘吱丫’的开门声,紧跟着是两扇门在我身后合起。身体刚被放平躺下,一股温热的呼吸贴着我的劲间耳际游走,直到他认为够了,低哑道:“情儿,怎么不敢睁开眼睛看我,难道你是怕了为夫不成?你可知道,这些时日以来,为夫是何等的想你吗?”
我哀叹一声,默数了三声,睁开眼睛看向他:“我从来不知道,你的戏演得竟是如此的好。为了使我中计,你真是大费心机。不得不说,这计你使得十分的好。连我这样熟识你的人,都能蒙骗过去,还真是不简单啊。打从一开始,你就已经算计好了这一切,为什么?”
“为什么?”晏非轻笑一声:“情儿,我的妻,难道你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我是不知道为什么?如果你只是想惩罚我的偷走,那你大可不必如此费心,只要你动动手指头,就可以把我捉起来,要打要骂,还不是随着你。又哪里需要委屈自已,扮成戏子一般演出那么一场戏来?”
“情儿,看你说的,什么偷走不偷走的,腿长在你的身上,你想要离开,自然有你的道理。我怎么会像你说的那样小气呢?再说了,你是我的妻,我心疼你尚且来不及,哪里会舍得动你一根毛发。别把你的夫君我说成一个只会动粗的野蛮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他的手指轻轻的摩挲着我的脸颊,又细又痒的感觉,触及我紧绷着的心弦。转头左闪右避,却惹得他一阵轻笑,延着我的脖颈处来回的细细抚摸。
我伸手拨挡开他的手臂,他的笑容立时僵住,整个人朝我压了下来,将我牢牢困在身下。我放弃了挣扎,直视他的微怒的眼,两人一上一下僵持着。
半晌,他微松了对我的束缚,旋即笑道:“瞧我,这是做什么?好不容易才寻见了你,又惹得你生气了。都怪我,怪我。”起身整整衣襟,一副轻松自在模样,又哪里有半分自责的颜色。
“你打算对浚王爷怎么样?”我坐起身,静静的看着他。
“他是西良的王爷,我又能拿他如何?情儿,你不要太多心了。你先歇一会儿,等一下我过来陪你一起用饭。”
我看着他若无其事的迈出了门,心情无比暗沉。
一连三天,我都被软禁起来。除了看守我的两名护卫和来过两次的晏非之外,我再没有见到第四个人。外面的消息,自然也无从得知。晏非过来的这两次,也都只是陪着我用饭。每当我问及浚朔的事情,都被他用话语岔开。对于我的态度,他还算是温柔,不管我的言词如何的冷厉,他都是不温不火,笑脸以对。他越是这样,我越是感到不安。心下暗自决定,他下次再来,无论如何也要他说个明白,到底想要如何?
也就是我这样想的当天夜里,我刚刚入睡,便听得外边一阵凄惨的叫声。我当时被吓得一个激灵,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披了件衣服就冲了出去。
太过心急的我,一时间并没有反应过来,一直守在门口的守卫为何不见了?直到我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跨进了一道敝开着的门里,方才有些醒转。只是,面前的景象,却已经不容我再作他想。
灯火通明的内室里,寂静的有些可怕。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蜷缩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光裸着身体,单薄的脊背正对着开启的门。门外的冷风吹了进来,她又冷又怕的哆嗦着身体。
我反手将连合起,一步一步走了过去。听见我的脚步声,女人更加恐惧,整个人抖如筛糠,一颗脑袋整个都快要埋进了膝盖里。长长的头发,毫无生气的垂到了地上。
我强行克制着内心的悲痛,颤抖着手,轻轻的触了下她的肩头,拭着轻唤了声:“嫣红......”我多么希望那长发下遮盖的并不是我所熟悉的脸。
“啊......不要碰我,不要......不要......啊......”颤抖着的身体,犹如惊弓之鸟,一瞬间爆发。
我真真切切的看到了嫣红的那张惊恐的脸,还有她一身的青紫瘀痕。一趟血色的脚印,由床前一直延伸至她的脚下。一滩血迹就在她的身下,慢慢汇聚,慢慢的向四边溢出。
这一幕,无声的召示了一件事。一件对任何女子来说,都极其残酷的事。
“嫣红,不要怕,是我,子韩啊。”扯下身上披着的衣服,将又惊又抖的人包了起来。
屋外树上的夜袅,突然叫了一声......
嫣红‘啊’的尖叫,我使力将她搂进怀中,不停的拍抚着她的脊背:“没事了,没事了,嫣红,没事了......”
怀中一直颤抖着的身体,慢慢平静下来,嫣红好似已经认出了我,唤了我声名字,搂着我便放声大哭。
“没事了,没事了......”我一直不停的安慰,反反复复不知道说了多少遍,直到哭声转为哽咽。
“是谁,那个人是谁?”
嫣红已然平静了的身体,再次颤抖起来,情绪激动的睁大了一双眼睛,惊恐的瞅向门口:“啊......”
我随之望了过去,不知何时,合起的屋门已经打开,晏非就站在那里,脸上挂着十分诡异的笑容,望着我。
“是你,果然是你!”我一字一字蹦出,狠不能咬碎牙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