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遥问:“你去哪里?”
“大仇已报,心愿已了,去该去的地方。”
此时正是中午,村子前边的山坡下一个正插秧的农妇直起腰想歇一下,揉了揉眼睛说:“妈呀,那个人怎么有点像秀秀啊。”
离农妇不远的男人二狗胆子一向很大,呵斥道:“你眼睛是不是长鸡眼了?”旁边几个女人也抬起头看,秀秀正往她们这边走。女人们才吓得扔掉手里的秧苗,哭叫着从田里跑到田埂上,纷纷往村里跑去。
二狗也跑,可惜还不如女人灵活,跑不动,在田里跌了好几跤,浑身都是泥巴,好不容易爬到水田边的田埂上,一伸手,摸到一只脚。
二狗抬头一看,秀秀望着他:“狗子哥,你莫怕,我就供你家的田埂路过一下,你不是一直都想摸我的吗?”
二狗喊了一声“妈呀”,晕倒在田边。等二狗晃晃悠悠醒过来时,哪里还有秀秀的人影,只看到风把田埂上的野油菜花吹得一摇一摆的。
第二天,三毛上完课后夹着教鞭和课本回到办公室,坐他办公桌对面的女老师眼睛尖,说:“三毛,你课本里怎么有女人的头发。”
三毛打开一看,除了三根头发外,还有一个纸条:“三毛老师,这是秀秀留给你的。”
三毛脸发白,眼泪又冒出来了。
肖遥18岁生日那天,本来好好的肖老三吃了晚饭后突然病倒了,躺在床上,把肖遥叫了过去,说:“我的儿啊,我这回看样子是要走了。”
肖遥抓着肖老三的手说:“爷爷您要去哪里?”
“去早就该去的地方。”
肖老三摸摸肖遥的头,乐呵呵的,没有一点悲伤的表情。
“您莫走,您走了,我怎么办呢?”
肖遥哭起来,一想到爷爷要走,立即陷入巨大的恐慌中,他无法接受没有肖老三的日子。
肖老三摸摸肖遥的头,笑说:“人终有一死,况且死也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看到过秀秀的。”
肖遥说:“您说走就走,我呢?”
“我的儿,我该走了,赖活十几年了,这辈子能把你带大,我划得来了,”肖老三抚摸肖遥的头,眼里充满憧憬:“那个地方是人的归宿。”肖遥想起了秀秀的话。
肖老三又说:“有件事跟你说。”
肖遥想肯定是屋里什么地方埋着一坛金子。
肖老三说:“我十六年前就被你爸一棍子打死了,只是心里不甘,才撑到现在,你妈和你……是被我故意医死的……自从你到我身边后,我心中那股怨气消了,应该跟你头上的这个能发光的东西有关系。”
肖遥虽然听到肖老三为了报仇故意医死了自己的母亲,心里却并没有多少愤怒,好像是听别人的事。
肖老三看肖遥在那里发呆,说:“遥遥,你把灯吹熄了,看看我的眼睛。”
肖遥一口气把灯吹灭了。
他看见肖老三的眼睛散发出幽蓝色的微光,像猫的眼睛。
肖遥抓着肖老三的胳膊,脸发白:“爷爷您莫吓我。”
“我的儿,莫怕,你跟我一样,也是个活鬼……不过你跟我又不一样。我年轻的时候,最大的希望就是能走遍祖国的大好河山,可惜政府不让咱这样的人乱说乱动,所以我这个希望只有放到你身上了,你长大后替我去走走看看,我们中国啊,是世界上最美的国家,你要不信我的话,去走走就晓得了。”
肖遥含着眼泪点头:“爷爷我会的,我最崇高的人是徐霞客。”
肖老三挣扎着说:“你肯定要比徐霞客强得多,他那时候都是靠脚走的。”
肖老三喘了两口气,接着说:“我跟你说,能不坐车就不坐车,行万里路,读万卷书啊,用脚走出来的旅行才是真正的旅行……”说完这句,肖老三就咽气了。
肖遥把肖老三安葬在村子后山的一个他自己找到的风水宝地,就去广州打工了。
先是在工厂做普工,托肖老三的福,因为文学底子打得比较牢,肖遥工余时间喜欢写日记,文笔不错,经常性的给一些报刊杂志投稿,后来几经周折进了一家报社做记者。
肖遥虽有寻宝之术,但他眼下经报社同事叶飞的一翻熏淘,一心只想当个铁肩担道义的记者,视这行为旁门左道,抛到城外了。
这天他赶完稿子后出了大楼,朝报社后面租住的杨箕村走去。
已经是深夜了,他抬头看天,天黑沉沉的,跟个大锅盖一样。肖遥顺着如车河一般的广州大道走了两步路,再往右一拐,进了东兴南路,这条路边有一家香妃酒店。
这家酒店是广州很有名的夜场,听同事说里面美女如云,小姐个个如花似玉,有人民大会堂服务员的气质。
走了不到五十米,肖遥再一拐,顺着牌坊,就进了杨箕村,肖遥就租住在里面。每到午夜,昏黄的路灯下立着几个站街女。
站街女看肖遥过来,都压着嗓子眼,用一种类似地下组织接头时的口气,小声说:“先生,玩一下吧。”
这一路走得那叫一个天人交战啊,一直到走进自己住的细米巷,肖遥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又守住贞**,我容易吗我?
细米巷像根肠子一样的弯弯曲曲,两个人并肩都要让着走,而且黑乎乎的,整条巷子惟一的那盏路灯一明一暗,前两天肖遥还听说这条巷子发生了抢劫事件,肖遥只恨身上没长翅膀。
总算走到他住的6号,肖遥把已经握在手上的钥匙插进铁门的钥匙孔里,打开门刚要闪身进去,突然他背后的黑暗处伸出一只手,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
肖遥无比艰难的回头,还好,是个漂亮女孩,只是脸色有点发白,没有一丝血色,眼神里满是惊慌和恐惧。
肖遥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干、干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