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多骑侍卫拥着两辆雕刻的繁复精美花窗的马车,马车的表面看上去精美雅致,从人也个个骑着高头大马,初时大家或许会以为是富贵人家的迁移。(可是车辆行走之间,一个一个穿梭在期间男子,每个手中拿着钢刀,个个身着藏青的马上打扮,个个马术了得,训练有素,完全不像一般人家的护卫,而像是一队军队
段明轾与纤纤让分别安置在一辆马车里。
芳芷正端着药碗坐在纤纤休息的这一辆马车中,马车行走在山路上,车轱辘滚过一处凹凸不平的岩石,车身一个摇晃,芳芷向一侧摇了摇,手里的药汁险些洒落出来。芳芷赶紧扶了一下车身,坐稳了身子,对着手里药碗吹了几口气,又尝了尝温度,冷热适中,便低头对躺在身边的装死的纤纤笑道:“公主,起来喝药了。”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旁边缩在被子里的人。
纤纤只当没有听见,闭上眼睛继续装死
芳芷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又开始低声劝道:“公主,你着凉了,若是不好好调养可是不行的,你就算不在意自己的身子,也要为你肚子里的孩子考虑一下。”
纤纤这才动了动,但想了想就算真的身子养好了,只怕到了都城,段明轩也会逼自己打掉孩子,心里越郁结,更是懒得动了,悠悠叹了一口气
记忆回到了昨天下午,纤纤与段明轾遇到了伏击他们的侍卫,本来想要逃走,奈何,两人都不能以一敌三十地高人,最终还是让几个侍卫围住绑了起来,好在,段明轾是国主之弟,纤纤也是帝师之女,这一路侍卫们倒也并不为难两人,只是却是细细看管了起来,想来是看到全是男人或许多有不便,南理国主居然把芳芷也遣来了。
纤纤却是一点也不会感念他的细心,想到那天他压着自己强灌打胎药水的凶戾,纤纤就一阵阵的寒,如果真的回到了都城,等待自己的又将是什么?
腾然间,一股无力感在纤纤心里油然产生将近五六年了在这个世界里如浮萍一样飘荡,已经忘了自己要干什么了,还记得初来时自己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当个米虫,混吃等死,可是呢?可是呢?不,没有机会做一个米虫,一直在无奈的接受命运给自己的挫折。那些穿越高手一个个在古代呼风唤雨无所不能,把身边的人全都控制在股掌之中,翻手为风覆手为雨
可是自己却一直是雨中地浮萍。唉
“嘣”还没有反应过来。车门处传来一声巨响。是什么东西砸在了车门上。车子一个趔趄。险些整个儿翻倒过来。纤纤被震一个激灵。芳芷也被震得摔下来。扑倒在一旁。那一碗药汁散在了车厢里。浓重地药味帘弥散开来。
只听一声马叫地嘶呤声。纤纤拉开帘子看见外面套着地马受惊地前蹄啸立。前面让众多侍卫拦阻了视线。也看不清楚生了什么事。纤纤爬到一边扳住窗框。透过车窗狭窄地缝隙向外看去。只见山岭间稀稀地分布了一些人。有骑着马挥着钢刀地。但更多地是拿着木棍提着砍刀站着地。这是一支步兵骑兵掺杂地队伍。良齐。老少兼备。穿着地衣服更是五花八门。形形色色。破败褴褛。甚至其中有女子穿着男子地衣服。单看这幅形貌。就知道这是一支什么队伍了
纤纤探了探脑袋看见在马车地一边滚落了一个约有足球大小地山石。想必刚刚就是让这个砸中了马车。马才会受惊。
“留下东西。不伤你们性命。”低沉地声音从这群人中传来。纤纤愣了愣。被打劫了?
前面驾车地侍卫。关上车门。提醒道:“公主。坐稳了。”
马车一震,开始向前奔跑了。
纤纤与芳芷两人忐忑不安地呆在马车里,不一会儿就听见外面杀声震天,显然是和劫匪遭遇了。
只是车门车窗被关地严严实实,看不见外面的战况。
随着时间地流逝,纤纤的心里越来越郁结,也不知道是期盼劫匪获胜,还是应该期盼侍卫们获胜
天啊,好像不论那边自己都没有好下场,好为难纤纤心里在哀吟。
不过,只是一刹那间地功夫,便是惨叫声此起彼伏,兵刃划破长空之声,紧接着是刺鼻的血腥味透过狭窄地缝隙直冲鼻端
只听“咄咄”的一气连着的响声,车窗上的棱花处钉上一排羽箭,其中有一只刺破了窗上的披纱,钉在了车厢内。
看着贴着自己手臂钉下的羽箭,纤纤心里一惊,如些精良的羽箭,这那里像一般的流匪能配置上的
不容纤纤深思,突然间车子一个趔趄,险些整个儿翻倒过来,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回荡在狭小的空间里,纤纤被震得头晕目眩,一阵酸意直冲喉间,险些吐了出来
几乎在同一时间“呼啦”一下子,整个马车的一侧裂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车身晃了晃,翻倒的往下滚动了一下,车门像是被狂风吹动一样,呼啸着被甩了出去。
纤纤靠的这边最近,险些让甩了出去,条件反射地一手抓住了芳芷的衣角,一手死死扳住门框,才没有被摔出去。
纤纤这才喘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映目而入的是,前面驾车侍从的尸正滚落在车身的一侧,浑身插满箭矢。纤纤的脚尖都触到他身上汨留出的鲜血了,身下浅紫色地裙边让染红了一片
前面套马的车架已经损坏,受惊的两匹马,失去了驾车人的控制,其中一匹立起,便向前疯奔而去,另一匹也是长啸一声尾随着向前冲去
纤纤张目望向四周,车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已经逼到了一处陡峭地山坡上,距离原本地道路早不知道多远了。
荒野上血腥的厮杀映入
四面都是明晃晃的刀光闪烁,血肉断肢横飞。
凸起的岩石间,无数破碎的车子残片上沾染着暗红的颜色,那样的刺眼,那样地让人心生寒意
纤纤扶着门框慢慢爬了起来,还没有松口气,眼角地余光就瞥见一道利芒向自己劈落下来。在那电光火石地瞬间,纤纤帘醒悟到,是刀光!豁尽全身力气向后翻滚,大刀砍在马车上装饰的金属包花上,溅出数点火星
纤纤虽然险险避开了一刀,但却因为重心不稳,重重的摔在地上,一地都是山石及马车的木碎,虽然冬天穿的衣物极厚实,但还是觉得浑身痛入骨髓,尤其后背和肩膀更是火辣辣地难忍。
看着举着刀向自己辟来地匪人,纤纤下意识的就一滚,紧接着忽然感到身子失去了依托,身体像是整个悬空了一样
不由惊叫一声,纤纤这时候才惊悟到,自己身后是悬涯
便带着这最后地一点意识,向着未知的深渊坠落下去,最后传入耳中的,是芳芷急促的惊叫声。
“纤纤”同一时间,段明轾声嘶力竭的吼叫声刺地人耳膜生疼
这一天的大唐地大明宫。
现在皇上正在前方打战,这次过年,宫里也不会大操大办,不过还是无论帷幔、窗帘都换成了节日时候的大红色锦缎,绣着金红地牡丹花和如意华纹,连香炉、柱子等物上也贴上了富贵的烫金色地福字
屏雪宫里蓝宛晴正端坐在这一片祥瑞的红色里,她正坐在殿中地座位上,目光越过已经离去的空空座椅,朱红的牡丹花色的椅套映入眼眸中隐约可见血一般的刺目。
这里刚刚还曾经坐过几位宫里有些身份的妃嫔。
此时六宫无主,蓝宛晴晋位为庶二品贵仪,襄婕妤傅晓露晋位为正四品顺容,共同协理内宫,表面看来似乎蓝宛晴更为得势,可是皇上虽然晋了蓝宛晴的位份,却没有给她册立一个封号,要知道一般在宫里,到了正六品嫔位以上,都是会授于金册,赐于封号的,一个庶二品贵仪却连一个封号都没有,实在是,让这份荣耀也变的不怎么体面了
蓝宛晴想到刚才来的几个妃嫔:傅晓露封号,襄。杨慧茜,不过是个嫔位,也赐了一个封号,吉。
而自己却是什么也没用,皇上虽然因为自己家门的势力以及看在太后的面子上,在脸面也算对自己有几分客气,可是,可是,自己却可以感觉到,皇上心里却一直在掂念着那个女人
蓝宛晴眼眸里闪过一丝戾气,不知道交待那些人去办的事情可办妥了
正在蓝宛晴出神间,近身的宫女走进来禀报道:“娘娘,该去瑞慈殿赴宴了。”蓝宛晴眼睛瞬了瞬,是啊,太后的宴会可是万万不能迟的。
蓝宛晴站起了身子,却觉得有些疲累,是从心而出的那种疲累,坐在梳妆台前,一言不的任由几个宫女开始为自己梳妆,看着镜中那尖俏的下腭,明亮眸子,心里却觉得阴暗的看不到一丝明亮的光芒,就好像让窗格分开的阳光一样,落在屋里都是支离破碎的阴影
太后看到蓝宛晴带着众位妃嫔进来,脸上现出慈和的笑容:“都来了啊?”
旁边正在与太后说话的几位太妃也转头看着众人,脸上情不自禁地显出喜色。对于这些久闭宫中的太妃来说,今天是极为少有的热闹时候了。
蓝宛晴带着妃嫔依照宫廷的礼仪,向上太后和诸位太妃行礼请安。太后宁静地示意平身,然后,准备在一旁的司礼太监高声唱出给诸位妃嫔的年礼赏赐,太后似乎心情并不太好,依例赏完便示意众人退下,独留下了蓝宛晴。
太后看着众人离去,淡淡对蓝宛晴道:“近来看你做事,还是不错的,哀家知你自幼禀承庭训,自是不会如一般妇人那样粗浅,只会争风吃醋”太后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
蓝宛晴帘讨好的说道:“臣妾愚钝,不过尚知身为皇上的侍妾,当然要尽心尽力。”
太后眼眸动了一下,带着三分笑意的继续说道:“你虽然年轻,但是也知礼名义,这很好,如今宫里头事端多,你更应该要好好学习女则戒律,勤加修身养性。”
蓝宛晴低下头,不敢言语,只听到太后说到这里话锋一转,继续言道:“唉,可惜,你虽然年轻,却是胆量不小,唉。”
太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只是继续的看着蓝宛晴。
蓝宛晴帘汗都下来了,心思忐忑的立在一旁,不知如何应对,心里闪过一个念头,难道那件事,那件事,太后知道了?
良久良久,太后的目光扫过蓝宛晴的额头,微笑了笑,眉眼开合之间,却透漏出一份威严与精明:“我已经老了,总想着也用不着再牵扯上什么事务,耗费什么心思,一切都由着你们这一辈人去操持了。可是现在六宫无主,我难免要费上些心神,你啊你啊,终究太过于年轻,处事有没有经验。万一后宫之中真有了什么事端。远的就不用说了,如若像是以前贤妃那样无法无天,连谋害皇嗣的事情都胆敢做出来的人再多上几个,可如何是好啊!”太后说完精明的眸光又扫了一眼蓝宛晴,嘴角划动了一下,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便那样淡淡的凝望着蓝宛晴。
蓝宛晴只觉得自己坐立难安,从太后轻飘飘的吐出“谋害皇嗣”四个字的时候,蓝宛晴便已经明白,自己做的那些小动作,太后都知道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太后,皇上都要这样维护那个女人,只是因为她肚子里有皇嗣嘛?那样一个背叛了皇上,背叛了大唐的女人
蓝宛晴脑中又浮起纤纤那样娇弱的容颜,心里的愤恨更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