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楼,张灯结彩,如姑娘要出嫁一般喜庆。
这里最出名的不是花也不是酒,而是美人。各种美人,有貌有才又绝对不俗的女人。
今日,这里将又出现一位新的美人,据说她貌赛百研,技压群芳。
数张极品紫檀木的大桌摆在花厅之中,锦衣玉帛的世族公子们早早坐在那里,期中不乏两鬓染霜的风流雅客,大家的心思均已飘到今晚的新主角身上。
“听说这位咏唱姑娘比落雪姑娘更美上三分。”
“听说她的舞姿连飞扬姑娘也比不上。”
“听她这名字就知道是位难得得美人加才女了”
厅中纷纷扬扬,这样一个春风送暖的夜里,花月楼热闹非凡,席无虚坐。
手中端的是酒杯,眼中看的是珠帘,那美人还要待多久才来卷开珠帘?
窗外春风和暖,月影婆娑。
室内美人如玉,对镜梳妆。
迷儿一双巧手为咏唱插上最后一支火红珠钗,斜斜插在她娴耸的云鬓上,配着她一身粉红色轻纱软裙,妩媚娇俏得就如落入凡尘的桃花仙子。
“小姐这若是一出场,保管连落雪与飞扬姑娘都黯然失色。”
是么?
那又如何?
她不在乎。
咏唱轻轻地扬起了唇瓣,眼中没有一丝欣喜,却因即将踏入的新生活而眸子灼亮,她该坦然乐观点,不是吗?
丫头匆匆推门而进,正巧看到小姐脸上的笑容,皱眉道:“小姐,你怎么还笑得出来,我悄悄去外面看了看,厅里的那群男人没一个打的是好主意!”
笑。
一个人只要还能笑,日子总是比较容易打的。
她抬眼看到丫头焦急的小脸,笑得淡然:“来这里的男人,你希望他们打的是什么主意?”
她说着站起了身,对着铜镜露出一个最美的笑容。
“小姐!小姐”
迷儿道:“别急,小姐只是去跳一曲舞罢了,跟落雪与飞扬姑娘一样只作清倌。”
丫头小脸几乎皱在一起:“我还是很担心很担心啊!”担心并不能解决事情。
她只有出场,才有机会让大家认识她。那个只懂得坐在王宫里享乐的恶君,可没有规定贬进花月楼的女子不能被赎身。
所以,她要让大家认识她,只有大家认识她,才可以挑到最适合的机会光明正大地走出花月楼。
而一旦出了这花月楼,海阔天空,她曲咏唱绝不相信自己还没有翻身之地。
轻轻地挥了挥袖子,咏唱将一块红色的面纱蒙在脸上,只剩下一对比湖水更荡漾人心的灵眸,灵眸一转,灿若桃花。
“下楼吧。”她淡淡地说道,语气里却充满着希望和坚定。
琴声。
让人不觉陶醉的琴声,如玉如珠,悠扬动人,时而婉转时而沉吟,轻易地将听者带入一种境界,那个境界只由抚琴人的心而生。
珠帘后,通体散红润光泽的古木琴。
一个如雪般晶莹优雅的女子眉眼低垂,飞扬的纤纤十指,一串串美妙如天籁之音的琴声
她便是花月后琴艺一绝的落雪。
如同名字,她面容没有一丝笑意,似完全沉醉在抚琴之中,又似她本来就这样如雪般冰冷。
花厅的一侧,珠帘被人掀起。
一只如翩然蝴蝶般动人的身影恍然出现。
长歌袖舞,纤影飘飘。
飞扬轻点一足,一袭水蓝的衣裳趁得她如湖中仙子,即使看过百遍,她的一举一动仍让人难以转开视线。
然而,仿佛只是昙花一现,她又轻轻一转翩然舞出了花厅,待大家随之探去之后,只见一抹粉红色纤影缓缓而出。
乌黑的秀如云,如丝,如瀑。
红袖飞动,宛若流动的彩霞,一足轻盈地离地,转身,她的舞步开始旋转。粉红的光泽将她包围,她突然轻轻一跃,衣袂飘飘。
在大家眨眼之时,她已悄然落地。细腰包裹在空中轻拂的绸带里,如白玉般晶莹的手腕轻抬,她的身子也翩翩一旋,反身往后倒下。
“啊”大家正为其担忧之时,她却又一个单足斜翻,身子竟轻盈地转了过来,长袖甩动,美丽如飞舞的流星。
曲咏唱——大家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她的名字。
果然是极品女子。
可惜,女子舞动得太快,每一次长袖舞动,每一次旋回转身,她都只似蜻蜓点水,翩翩而过,让人根本来不及捕捉到她的容颜。
面纱的容颜嘲讽地笑着,她肆意地舞着。
轻功不错的她要学跳舞,又有何难,即使她的舞技真的比不上飞扬,但是应付这群喜欢新鲜的男人又绰绰有余!
琴声如流水般,自帘后倾泻而出。
抚琴人不知何时已抬起了眼,眼中闪过不易觉察的复杂之色。
花厅里非常安静,只听到如天籁般的琴音,大家寂静无语,甚至不敢喝彩一声。
怕破坏着属于仙镜的乐曲,更是怕惊动了舞姿如凌波仙子般的美人。
咏唱微微闭上了眼睛,她不想看他们,不想看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踩着舞步,想到曾经与老曲一起园子里捉迷藏的情景。
“来啊,来啊你若能老到我,我以后就听你的话。”那时她六岁,尚在襁褓之中,她就没有了娘,所以,她从来不知道被娘疼爱的滋味。
好在爹爹疼爱她,虽然很多时候前在边关,但一回府就定会抽时间陪她玩闹好一阵。
“臭丫头,爹爹轻功独步天下,还抓你不到?”曲应关的笑声里充满了童稚。
“轻功吗?我才不怕,我也会!”她的笑声悦耳动听,那是最快乐的时光
美丽的身影,红烟如梦,动作越来越快,绸带飞扬。
厅里的男人,眼睛都睁得那么大,努力想看清面纱下的容颜,生怕错过了一丝一毫。
神秘,妩媚,动人又有种说不出的清新,红影舞动间,空气里飘散着属于她的淡淡桃香,那是与她极为相配的味道。
就在此时,空气里浮动着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一袭青衣,年轻却沉稳的男子突然站了起来,他左手拿着一把属于王宫大内特有的配刀。
没人注意到他的起身。
他侧身看了一眼自己的主人,点点头,便大步踏进了舞池中,在众人来不及反应的瞬间,一把拽住了舞动的红影。
咏唱吃惊地停住了动作,望着来人,竟有人如此放肆地阻止她。
琴声嘎然而止。
“就是你了。”那男子放开掌中的柔夷,拱手“就是你了,我家主人有请。”
咏唱抬眼,眸中已陡现属于怒火的光泽。
“放肆,竟然如此无礼!”
“就是,好好的怎么打断了”
已有人忿忿地拍桌而起身,指责声一片,厅中顿时喧闹起来。
那年轻人眉一皱,锐利的眼扫过厅中的所有人,手间配刀也悄然握紧。
感觉到两道异样的视线,咏唱转头,视线与坐在角落的一男子不期而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