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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况且苏执聿入职新公司,进入一个全新环境,也需要适应人手,刚开始的时候肯定会很忙加班会是常态,根本没有时间和工夫去看顾方时恩。
    但是他并不想放任方时恩像从前那样得过且过地混日子,去新的学校,也更不可能让方时恩像从前那样频繁地旷课。
    苏执聿看到方时恩这一副神情,料想他还没有从自己的豪门美梦里走出,如今梦碎还没有个缓冲就要被送入新的环境里,以他的承受能力来说似乎是有些困难。
    “我每周五会接你回来,周天晚上再送你回去,你每周有两天的休息时间,长假也可以回来。”
    方时恩一时间并不确认苏执聿所说的话是真实的,还是仅仅只是缓兵之计,因为破产的苏执聿已经没有钱了,不想再拖带自己这么一个拖油瓶。
    方时恩又一次说:“我不想去住宿。”
    苏执聿说:“我没有时间接送你上下学。”
    “我可以自己。”
    苏执聿可能要加班,下班回来很晚,在新事业的起点,他不想再每晚回来面对吵吵闹闹的方时恩。
    方时恩并不是苏执聿需要谈判的对象,苏执聿没有必要一定要说服他,只是最后看了方时恩一眼说,“你必须要住校,大一的新生都是这样,你不要搞特殊。”
    方时恩说:“可是,如果是本地的学生,如果家里人同意,学校可以允许搬出宿舍,走读的。”说到这里,方时疑虑顿生起来,又盯着苏执聿问,“我的学校是在本地吧?”
    苏执聿用怀疑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不然呢。”
    方时恩勉强算是略微松了口气,比如他现在不是没出过远门的十二三岁的孩子,没有办法像是很多年前那样被送到寄宿学校后找不回去,又比如他刚才进门时,已经看到了小区的名字,叫翠湖宛小区,这应该很好找。
    这一顿饭,方时恩吃得心神不宁,苏执聿看起来没有留给他任何回旋的余地。
    方时恩非常恍惚,不知道为什么仅仅是一天之隔,他就要遭受如此天差地别的生活。
    这顿午晚餐吃完,两人略微休息调整,苏执聿便拿了车钥匙出门,告知方时恩自己拿好行李,他在楼下等他。
    苏执聿在楼下车里等了十五分钟左右,方时恩才磨磨蹭蹭从楼上下来。
    一路上方时恩像是真的认命了,安静地盯着窗外走神儿。
    苏执聿给方时恩找的这所学校是一所私立技术学校,因为管理严格而著名,因此学费也不低。
    宿舍楼里,有专门负责的生活老师。
    方时恩拉着自己的行李箱,苏执聿走在前面和生活老师沟通,他一句话也没听,看起来人在前面走,魂还在后面飘。
    苏执聿到底也对方时恩的性格有所了解,对于他这样抗拒住校心生了一丝恻隐。
    生活老师最终在苏执聿的选择下,带他们走到了楼层尽头的单间公寓里,这里是单间的房子,费用也是比普通宿舍贵出许多,而且数量并不多。
    进来宿舍里,苏执聿过去,单人宿舍里面的东西十分简单,一套桌椅,一张单人床,贴着墙面的一排衣柜,不过好在有单独的卫浴,东西看起来都还很新,算是对得起价格。
    生活老师将他们带进来简单介绍后,就退了出去,这时候临近开学,很多家长送学生过来,有一些志愿者帮他分担一部分,但是碰到有些难缠的家长还是应付不来,需要他的出面。
    “你不喜欢和别人一起住,现在住单间也不行?”苏执聿看向方时恩的时候,几乎疑心他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方时恩眼睛都有些发红,他声音很低:“执聿哥,我真的不想住校,你带我回去吧。”
    苏执聿却没什么表情,看起来没有任何心软或者动容的意思,他独裁地做决定,又告知方时恩:“我想这件事,没有再继续讨论的必要。”
    方时恩站在门口的位置,手里攥着自己的行李拉杆箱的拉杆,手指尖用力得发白。
    苏执聿说:“你每个月的生活费是五千,我会在每个月的月初,月中,月末分别打给你。”
    苏执聿这样贴心周到,知晓一次性打给方时恩,他可能会不受控制地很快花完。
    安排妥当后,苏执聿感觉已经没有什么再要说的后,他便朝前走了几步,他不想看方时恩这副要哭不哭,好像被抛弃的嘴脸。
    他感觉方时恩很脆弱,很矫情,简直不像个男孩子。
    方时恩看他这样就要走,还是没忍住上前追了一步,哑着声音追问道:“什么时候来接我?”
    苏执聿耐心地又重复了一遍:“周五,周五晚上你下课后,我会来学校接你。”他看着方时恩,命令说:“现在回去自己的宿舍,把自己的床铺好,衣服放到衣柜里,好好休息。”
    苏执聿离开了宿舍楼,等走到马路对面的车前,坐进车里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电话刚一接起,就听到电话里传来的抽抽嗒嗒的哭泣声,方时恩到底是在他走后哭了起来。
    “求求你,我真的不想一个人住校,你带我回去吧。”
    “你之前在金枫南湾也是一个人住。”
    方时恩带着哭腔的声音模糊说:“那不一样,那是在家里。”
    苏执聿沉默了一瞬后,再次说:“这件事已经说好了,你必须住校,我接下来一段时间会很忙,没时候管你。”
    “我不用你管,求求你,我不嫌房子小了,我花很少,很少钱……不要这样……把我丢在这里……”方时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又一次说:“求求你……”
    听到他这样的哭声的苏执聿心烦意乱,像是不想再听,他说:“你再哭也没用,不说了,我……”
    察觉到苏执聿想要挂断电话的意图,方时恩带着哭泣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他喊道:“不要!不要挂电话!”
    像是再次领教到苏执聿的铁石心肠,方时恩终于认命一样,眼泪顺着脸淌下去好多,他抽抽噎噎问:“你什么时候来接我。”
    苏执聿像是头一次感觉到方时恩这样难缠,眼眸沉沉,握着手机跟方时恩说:“方时恩,这个问题我刚才已经在宿舍里和你说过了,我不想再重复。”
    方时恩像是很不信任,一遍遍又追问:“一定来吗,你保证吗?”
    “你以为我是你吗,总是爱撒谎,又言而无信?”苏执聿语气冷静,“不要再哭了,现在去洗脸,收拾好自己,然后睡觉。”说完这一句,苏执聿挂断了电话。
    坐在车里的苏执聿挂掉电话后,可能是因为方时恩刚才哭得太过悲惨的缘故,那声音总在耳边徘徊了数秒还未消散。
    他将手机随手丢在了副驾驶上,没有发动汽车,掏出来打火机,点燃一支烟。
    从打下来的车窗外,看到学校宿舍楼,三楼最靠里的一间,一支烟抽完,灯还在一直亮着。
    苏执聿不知道方时恩又哭了多久,等到二十分钟后,看到那盏灯终于灭了。
    苏执聿才启动了车,关上车窗的后一秒,他在心里感叹,还好方时恩是个男的,不会怀孕,他们以后不会有小孩。
    第33章
    尽管苏执聿明面上被苏家赶出来,做出来一刀两断的架势,变为霎时间一无所有的豪门弃子。
    但苏执聿从不做没有准备的事情。
    他手里有自己此前投资积累下来的一笔钱,跟苏德科技的账没有关联。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还不至于真的被赶出家门后就成真正意义上的穷光蛋。
    在翠湖宛小区的这套房子花了他大半的钱,虽然面积不大,但是距离他新入职的创谊科技位置很近,并且附近有一些商超,便于家庭购物,出门三百米远就有地铁口,交通也很便利。
    出于这样的地理优势,苏执聿才将新家的位置挑选在了这里。
    入职创谊科技之前,苏执聿远在云淮市的时候就已经投过来了简历,这是一家起步比苏德早很多的公司,产业链布局也要比苏德成熟很多。
    简历投过来之后,创谊科技的董事长直接给苏执聿来了电话。
    苏执聿的履历这样漂亮,这些年做出来的成绩也有目共睹,会获得创谊科技的青睐也很正常,但是到底是苏业堂从公司里赶出来的弃子,对方不想得罪这个在商业德高望重的前辈,但是另一方面话又说回来,父子没有隔夜仇,万一苏执聿来这里没干多久又回去了怎么办?
    可是万一苏氏集团就此真的彻底把控在苏执舒手里了呢?
    苏德在云淮市是豪门望族,也真不至于能到只手遮天,把手伸到燕塘市的程度,在商言商,苏执聿是个有能力,眼光独到的领导者,如今满腹诚意投来简历,创谊科技正值用人之际,没道理不收。
    只是,这事也确实有风险,因此创谊科技的董事长胡跃春亲自给苏执聿打来了电话。
    在电话里笑声和气,说了一些,苏总这样的人物来创谊科技实在是杀鸡用牛刀之类云云吹捧的话,等苏执聿也跟着和和气气地谦虚了几句,他才话锋一转又说,苏执聿所求的燕塘市分公司ceo一职并不是不能给,只是创谊和苏德到底是不一样,如果苏执聿这样直接空降,只怕是不好服众,并且苏德和创谊的业务链并不完全重合,体量也比晚起步的苏德大,因此希望苏执聿能够到创谊科技任职总经理,只要能稍有成绩,便可将他顺理成章地往上再推。
    苏执聿对于胡跃春心里打的算盘明明白白,可是就像是他出于风险考量最后选择不加入顾辛的创业团队陪他们从零开始,胡跃春这些权衡心思,苏执聿没道理感到不快。
    都是聪明人,讲话沟通都很明白对方那些小九九,苏执聿对于胡跃春的提议,包括等他“稍有成就”便推他上去之类的大饼,照单全收。
    苏执聿入职创谊科技第一天,胡跃春开会,在会议上很是隆重地介绍了苏执聿,期间算是给足了苏执聿这个初来乍到的总经理面子。
    而与此同时,已经脱离校园环境许久的方时恩在学校里可以说是过得苦不堪言。
    开学上课第一天,方时恩就因为头一天晚上哭得太晚,早上睡得昏头昏脑,没能在闹钟响起来的时候及时起床,因此迟到了十多分钟。
    被老师罚在门口站了快有二十分钟才被允许进来。
    方时恩扫眉搭眼的,低着头,一双漂亮的猫眼儿哭得红肿,从讲台前走过的时候,疑心他的新同学可能都在心里嘲笑自己。
    就算是已经开学,方时恩还是持续地在每晚给苏执聿发消息,围绕着把他接回去这件事做喋喋不休的祈求和纠缠,苏执聿保持着已读不回的熟练态度,每晚会在睡前点开自己和方时恩消息对话框,把旁边的提示红点清除。
    在这几天的夜里,方时恩经常在哭泣的时候会过分想念程诗悦,想念他唯一在他心里算是真正的亲人的姐姐,程诗悦从来不会对自己做这样的事,如果自己不想上学,只需要抱着她撒撒娇就可以。
    在新学校里上了三天课,方时恩还没有张口和任何一位同学讲过话,同样的,也没有人理会看起来性格怪异,头顶像是总是顶着一团一直在下雨的乌云的方时恩讲话。
    越是如此,方时恩越是自闭,成了游荡在学校里的一棵无人问津的小草。
    开学第四天,方时恩一个人窝在宿舍床上又哼哼唧唧哭泣的时刻,终于有人忍受不了。
    “砰”一声巨响,是他的宿舍门被重物袭击的声响,方时恩哭肿的双眼瞬间张开,眼睫毛上还挂着一颗要掉不掉的泪珠,惊惧不已。
    门外响起来一道暴躁粗鲁的声音“他妈的有完没完,连哭了三天了,每天晚上都在这里哭,我他妈以为宿舍楼闹鬼呢!还不让不让人睡觉啊!”
    方时恩吓得在被窝里大气不喘,这时候听到自己的门又被砸了一下。
    “有没有一点公德心啊!你没断奶啊,成天在这里哭哭哭!”
    苏执聿给方时恩所找的这所私人技术院校,有很多都是文化课水平不高,想要学一门技术的学生,文化水平普遍偏低,道德水平参差不齐。
    但是这所学校胜在管理严格,每晚都会有人来查寝,早晨也会有早点名,晚上到点儿也会熄灯。
    方时恩从床上坐起来,很是担惊受怕,看着看起来不怎么牢固的门,很担心门外的人会真的闯进来。
    好在这时候走廊里响起来脚步声,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传了出来。
    “不是,哥们儿,大半夜你在这里闹出来这样的动静,也不怕把宿管给招来。”那人连声说,“算了,算了,听兄弟一句劝,这里面这不没声了,这么晚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那来找事的男的,这时候看着方时恩紧闭不开的门,吐了一个脏字,最后听着里面确实安静下来了,这才罢休。
    方时恩后半夜,捂着嘴小声哭了半宿,第二天眼睛差点儿肿得睁不开。
    学校现在对他来说已经不是简单地玩玩手机就可以混过去的日子里,他感觉这里根本就是饿龙潭虎穴,叫他日夜都无法解脱。
    为了避免再次迟到,被罚站在外面,方时恩尽管哭很晚,还是有订了很多个闹钟,又特意在睡前调到了最大声。
    方时恩跟一缕游魂似的飘在学校里,在下课铃声响起来的时候,跟着人流去食堂。
    这是唯一值得欣慰的事,就是这所学的食堂味道还算不错。
    方时恩打了菜和饭之后,又在一个窗口要了一些炸串,打包了拎回宿舍去吃。
    走到他的宿舍楼层,行走在走廊时,听到了昨夜那个熟悉的声音,是替他说话的那个同学,住在他的错对门。
    “喂,同学,我和你说话呢,我问你这些炸串是在哪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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