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应该在床底,不应该在这里?
良久的沉默让躺在椅子上的人反应过来不对劲,硝子疲惫的睁开眼睛望过来。
“……啊。”她吃惊的出了声。
“好像破坏了你的好事,很遗憾我不能躺在床上了。”你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道:“不过要是你很希望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
她从椅子上坐了起来,翻了你一个白眼:“胡说八道这一点你和五条悟倒是一模一样。”
“哈哈。”你笑出了声,在校外有些紧绷的心情终于得到了一点缓解:“好久不见啦。”
“是啊,”她示意你去办公桌对面坐下:“怎么突然来见我?”
“有点事情想问问哎。”你顺着手她的意思坐到椅子上,还好奇的拨弄了一下桌上花盆里含羞草叶片。看到叶片迅速的蜷缩起来,露出了满意的笑。
“这种时候我都怀疑你是个变态。”硝子面无表情的说。
“不要啦,”你露出有点委屈的表情:“被你这么说我真的会伤心。”
“得啦,别贫嘴。”她有点嫌弃的看了你一眼,又很舒服的往椅背上一靠:“说吧,什么事?”
“就是杰叛逃以后。”你用手撑起脸:“我听说高层想找我麻烦哎。”
听你提到杰的时候硝子不自觉的僵硬了一下,随后又缓缓放松下来,眼睛没有看你,微微往下垂着,盯着窗户旁边的大型花瓶,手缓慢的敲着桌子。
你的心猛地一跳。
但她没有说关于杰的事情,只沉吟了一会,然后慢慢道:“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那段时间高层对你的精神状况比较担忧。”硝子斟酌着言辞,思考着如何委婉回答。
你忍不住开口道:“没关系,就直接说吧。”
“好吧。”她耸了耸肩:“他们很担心你会随时变态,尤其那次你差点杀了人——造成的公众影响也是比较大的。所以,高层希望给你立下束缚,换句话来说,给你栓个链子。”
你下意识的捏紧了拳头:“…那为什么我擅自离开却没有人找我?”
是的,你走的很突然,通知了一下班主任,给五条悟留下了一封信,你什么手续也没处理,径直离开了东京。
如果高层认为你具有危险性——为何没有处理你?
“当然想找你啊,不过应该很明显吧。”硝子摁灭烟头余尽的火光,将剩下的一小节扔进垃圾桶里:“那家伙在高层开会的时候闹了个彻底——之前没有立束缚也是因为他啊,信誓旦旦的说你不会像杰那样的,不过就算是五条悟也没想到你会突然走掉吧。”
“闹得挺难看的,说不定只是迁怒而已,毕竟满心信任的女朋友在他担保后突然跑掉了,还被甩了,肯定很生气吧,这么一想高层的人也是挺倒霉的。”她下结论道。
你没有说话。
时间在你眼里好像静止了,你的大脑一片空白。
原来如此吗?
“杰叛逃了,你也走了。”
“就算是英雄在这种时候也会失去勇气啊。”
记忆里在车上他的话再一次回响在你耳边,说话时他落寞的样子仿佛就在眼前。
原来会失去勇气的“这种时候”指的是一个人面对那么多张讨厌的面孔啊。
……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行啦,得留在这,”硝子说:“但你有选择去留的权利。所以就算知道也没必要自责。”
她又点燃了一支烟,没有吸,垂着眼睛看烟头渺渺升起的烟雾,灰白色的烟雾静悄悄的在半空中消散,硝子突然又开了口:“想了一下你早晚要知道的吧,还是和你说吧。”
“什么?”你回过神来。
“杰死了。”
心脏重重的跳了起来又摔回原地,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你几乎以为哭的人其实是自己。
你猛地站起来,硝子抬头看着你,于是你又茫然无措的坐了回去。
她吸了一口烟,又缓缓的吐了出来,多天连轴转熬夜带来的黑眼圈在烟雾中也模糊了,你看不见她的表情,只听到的对方毫无感情的声音:“杀了那么多人,早晚会是这个结局吧?”
是谁?
你张了张嘴,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好像丧失了发出声音的能力。
燃成灰的烟头被弹进垃圾桶里,硝子低头笑了一下,好像知道你要问什么:“五条悟亲自动的手。”
……
五条悟亲自动的手。
直到和他走出校门时你都没从这句话里回过神来。
五条悟在你面前挥了挥手掌:“还在发呆吗?难道说被硝子迷了神吗?”
你拍开他不安分的手,在校门外停下脚步,转过身凝视着这扇熟悉的大门。
硝子大部分时间都是个乖学生,但夏油杰,五条悟和你都不是。
你们总是逃课,所以其实翻墙的次数远远多过光明正大走校门的次数。
夏油杰经常伙同五条悟骗你的零食,之前还坑过你排很长的队去买新出的游戏碟子——买之前和你说是很有名的乙女游戏。
刚认识的那个冬天,你们还一起去泡了温泉,那家很有名的店在乡下,黄昏的时候五条悟非要去水田里捉什么青蛙,硝子还在酒店里换衣服,于是你和他坐在田埂上,阳光哗啦啦的倒在你们身上,他一边笑听你抱怨关于咒术的种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