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太极端了,可是城之内县议员完全没有负面的评语。我也向本部二课确认过了,他的名字从来没有在贪污事件中出现过。再加上他又肯提携后辈,很多后进议员都很尊敬他。”
“你是说,作为一个县议员,他没有令人痛恨之处?”
“如果有人专门与圣人君子为敌,那他倒是个很好的目标。”
“他自己太干净,在烂泥堆里反而会被视为眼中钉,不是吗?”
“我想嫌他碍事的人是有的,但只是看不顺眼吧?总不至于这样就想除掉他吧。”
这一点笘
篠也知道。
“据说他也很重视民意,在县议会的网站上回复民众的意见箱。又没有什么政敌,所以不同派系的议员也不会抨击城之内县议员。”
所以城之内作为一名公仆没有死角,是吗?那么人际关系方面只能以私人的角度来调查背后的关系了。
“听说钱包没被碰过。里面有多少钱?”
“现金二十一万多,还有各种卡。因此,这件命案也没有财杀的可能。”
可恶,又是动机不明的行凶吗——笘篠暗自咋舌。动机不明,岂不是连嫌犯都无从过滤?
“和三云命案的共同点很多啊,而且都是些棘手的地方。”
“死者都是名声很好的人物。都是在下班回家路上遭到绑架。尸体发现之处都属十分荒僻之地。使用的工具全都是量产的一般商品。没有目击者、没有监控摄像机拍到,没有能够锁定凶手的残留物。而死者都是遭到封箱胶绑缚饿死的。”
“像这样一一列举出来,越听就越令人烦躁。”
“共同点几乎都是没有向媒体记者公开过的信息。第三者要模仿也模仿不来。笘篠先生,这十有八九是同一凶手所为。”
“恐怕从管理官起,全项目小组没有一个人不这么想。”
“笘篠先生有不同的意见吗?”
就是没有才忧郁—正要这么说的时候,辖区的警察插进来说道:“死者家属到了。”
唉,最让人提不起劲来的工作还没做啊。
城之内美佐
自抵达现场的那一刻便激动不已。那个样子就是收到通知,知道丈夫的尸体被发现了,却不接受他已经死了。
无论如何,面对死者都不是一件愉快的事,而陪同家属认尸则是最痛苦的工作之一。看似坚强的美佐也是一见到城之内的尸体,便不出所料地垮了。
美佐认清尸体是城之内,随即颓然坐倒,喃喃地说着“怎么会这样……”,之后便掩面呜咽了好一阵子。
然后,正当笘篠以为她总算平静了些时,她却突然紧咬着笘篠不放。
“都是你们警察害的。”
“什么?”
“我报警的时候,要是你们认真找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全都是警察的责任!”
她指的是受理失踪案的北警察署吧。一时间,笘篠真是怨恨北署的生活安全课,但美佐的怒气只怕是针对全日本的警察而发。代表警方承受责怪也是工作中无奈的一面。这时候不能反驳,只能低头乖乖挨骂。
“我拜托了北警察署署长不知多少次,却连一次调查报告都没有。你们知不知道,我先生可是堂堂县议员呀,是扛起宫城县政的要员之一,你们却把他当作一般离家出走的人看待。你们到底有没有身为公务员的自觉?”
看来美佐是那种会因为自己的音量而激动的人,只见她的抗议越来越激昂。
“到底是谁的怠慢造成了这起悲剧,我会通过议会发动彻底调查。你们竟敢如此草菅人命!
”
接下来,美佐便不断痛诉城之内的死对宫城县是多么巨大的损失,对自己一家又是多么沉痛的打击。
笘篠虽如坐针毡,但也懂得如何处理这种场合。总之,千万不能回嘴,要让对方说到满意为止。绝大多数的人只要发泄了心中的情绪便会平静下来。
不久,美佐的激动也平息了,或许是说话说累了,笘篠看准了她低下头的那一瞬间,开口说道:
“也难怪您会生气。警方或许是有该被检讨的地方。即便我代表所有警察向夫人赔罪,也难消夫人之气,而就算我这么做,您的先生也无法复生。但是,有一件事是我们警方做得到的,那就是——逮捕凶手,交付司法。”
美佐缓缓抬起头来看笘篠。
“由于牵涉到办案机密,不方便向您透露详情,但杀害您先生的凶手是个极其狡猾、极其残忍的人物。您或许会认为为时已晚,但我们还是必须搜集与凶手相关的线索,大大小小都不能遗漏。当然也需要夫人的协助。”
关键时刻到了。笘篠直视着美佐的眼睛不放。
“您事后要怎么责怪我们都行,但现在请您协助我们办案。”
装模作样也好,三流演技也罢,最重要的是让死者家人说出可信的证词。
果然,美佐虽一脸质疑,却仍怯怯地开口。
“我能提供什么样的协助?”
“我们也对您先生身为县议员的风评有所知闻。在职场上,他没有敌人。
”
“我先生说,是有人与他政见对立,但只要离开议会他们便能直言不讳、畅所欲言,所以我想他并没有死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