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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代好小次仁的事情,三人便辞行回去。格西一家千恩万谢,用马将他们送到山脚下,并且非常热情地表示期待他们明日再来。
    三人辞别了格西,踏上归程。
    劳成问:“怎么不跟格西要条小獒崽?”
    “我不知道怎么开口。”石归庭抓抓头,“再说这时候问人家要獒崽,好像有些趁机索要报酬的意思,有些不仁义。”
    符鸣笑起来:“就知道你们挤眉弄眼的在打小獒崽的主意。放心吧,我已经跟格西说了,他答应送我们一条小獒崽,明天去的时候再带回来。”
    “啊?真的假的,真的同意送我们一条小獒?”石归庭和劳成喜出望外,路也不走了,跳过去抓住符鸣好一顿摇晃。
    符鸣笑得非常开心:“自然是真的,明天咱们来抓狗崽就好了。”
    石归庭和劳成高兴得手舞足蹈,像得了奖赏的孩子一样,哪里还有半分成年人的稳重。符鸣好笑地看着他俩,小狗只有一条,而且这种狗只认一个主,就算是带回来,人家也未必会认他俩的账,不过这时候还是别泼冷水的好,难得看见他们这么高兴呢。
    三人赶在天黑前回到开亮的窝子,大家都翘首以待了许久,听说果真有牧民,还愿意帮助他们,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吃过晚饭,符鸣叫齐大家一起来商议送骡子过山的事。幺叔家的阿蛮虽然虚弱,但是经过两天的休息,已经勉强能走了,家茂的骡子断了腿,一时半会儿还走不了长路。所以明天要多去几个人,万一骡子走不动了,还得靠人抬着走,好几百斤的家伙,也不是个轻松活,只能寄希望它自己走得动了。
    石归庭去看春生,他失血过多,多半的时间都在昏睡。他叫过家茂,告诉他自己的打算。
    “石大夫你是说,想让春生也去牧民家养伤?”符家茂看着石归庭。
    “是的。”石归庭点头,“春生目前的情况,实在不适合长途跋涉,需要找个地方静养。”
    “但是春生的情况,怎么能够单独留在这里呢?”
    “这就是我跟商量的原因,我留下来照顾春生和那两头骡子,等明年开春之后,我再带着春生回来。”石归庭早就想过了,不可能留下春生一个人在格西家的。
    符家茂摇摇头:“石大夫,这事就不麻烦你了。骡子是我的,春生也是我的人,要留下来的人自然该是我。你只要告诉我如何处理他的伤口、如何照料他的病情就好了。咱们帮里还有那么多需要照料的骡马,还有十来天的路程,路上会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不清楚,所以你是一定不能少的。”
    石归庭低了头:“对不起,家茂。我答应照顾好春生的,非但没有做到,还让他受这么大的苦。”
    符家茂摇摇头:“石大夫你别自责了,说起来我真要感谢你才是。你一直都在默默地照顾我们,又肯帮春生治病,这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让我的良心得到了安宁,无论怎么样,我这辈子都将感激不尽。”
    石归庭捏了下符家茂的手臂:“都是自家兄弟,就别这么客气了。要是能帮上你们,这又算什么呢?春生的情况现在已经逐渐稳定了,过段时间,也许就会慢慢恢复起来。你要好好引导他,不过千万不要心急。”
    “真的啊?我一定好好照顾他,让他尽快恢复起来。”符家茂露出欣喜的笑容,仿佛得到了保证一样。
    石归庭站起身:“嗯,好了,你回去照顾春生吧,我看看那边大家商量得怎么样了。”
    “好。”
    大家已经将事情商量妥当,符鸣去看了一圈骡马,正准备回来睡觉,看见石归庭站在火堆边,便过来拉着他坐下:“跟家茂说了吗?”
    “嗯。”石归庭添了一根柴。
    “你们怎么商量的?”这事其实他们早就讨论过的,如果家茂不愿意留下来照顾春生,那么就由石归庭留下来照顾春生。
    “家茂同意留下来照顾春生。”石归庭的情绪不高,他觉得自己有些卑鄙,好像在算计家茂一样。
    符鸣拍拍他的膝盖:“这事家茂肯定会理解的,我们也是为了春生和大家好。大夫,你的药还没有换吧,我帮你换药。你等会儿,我去拿药。”
    说着去药箱找药,因为见的次数多了,他对石归庭用什么药也完全明了。石归庭脸有些热,这点小事他都注意到了。符鸣取了药膏过来,又去打了点热水过来,就着火光,给石归庭小心地拭洗左臂,然后轻轻地将药膏抹上,一边抹还一边轻轻地吹气。石归庭看他认真地帮自己换药,突然有一种感觉,如果这辈子能和这样的人在一起,是一定不会受委屈的吧。
    他的鼻子突然有些酸。符鸣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呢?他对自己越好,自己就陷得越深。不过好像从一开始,他就没有约束过自己的感情。他本来想,就这么偷偷地喜欢好了,等有一天,他离开符家帮,离开云南,时间一久,慢慢地就淡忘了,以前的爱慕不都是这么结束的吗?可是他现在想要得更多。
    “好了。”符鸣突然拍拍手,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紧不紧,大夫?”
    “啊?哦,不紧,挺好的。”石归庭连忙将思绪拽回来。
    “好了,去睡吧。今天赶了一天的路,怪辛苦的,明天还要去格西家呢。”符鸣站起身来要回帐房。
    石归庭连忙拉住他:“阿鸣,你的药还没换吧?坐下,我帮你换药。”
    “不用了吧,我的伤快好了。”嘴上这么说,但又坐了下来。
    石归庭要替他查看伤口。符鸣连忙制止:“我自己来,你手不方便。”
    他麻利地解下布条,露出腿上的伤口:“你看,快好了是吧。”石归庭不做声,端了点水过来拭洗了一下伤口,然后将药膏轻轻地为他涂抹上。
    晚上他们依然同睡一个帐房,合盖着两床毯子,符鸣小心地将石归庭护在里边。睡到半夜,石归庭被胳膊痛醒来,夜里又降温了,毡毯太薄了,又睡在地上,受伤的胳膊一受寒,就会发痛。他睁开疲惫的眼,耳边是同个帐房里的人均匀的呼吸声,还有j声,大家都睡得很沉。石归庭转了一下身体,躺平了身体。
    符鸣的手突然伸了过来,越过石归庭的身体抓住他的左手,只觉得手里一阵冰凉:“大夫,你是不是手痛?”
    石归庭惊了一下:“阿鸣,把你吵醒了吗?”
    “没有,我就是觉得有些冷,睡得不是很沉。你是不是也觉得冷?我将袄子给你搭上。”符鸣一边说一边起来给石归庭加盖衣服。
    石归庭感觉到身上多了点重量,果然变得暖和些了。不一会儿符鸣又躺下来,这次没有与石归庭保持距离,直接贴上他的身体,并且伸出手臂将他腰圈起来,不让他再挪开:“大夫你的身体不是很好啊,身上总是冰凉的。”
    石归庭只觉得一个暖烘烘的身体贴上了自己,身上立刻觉得暖和多了:“嗯,我的体质有些偏寒。”
    符鸣伸手抓过石归庭的左臂,用自己的大掌将他的左手包起来,右手轻轻地在他的左臂上下抚动,以减轻他的痛楚。石归庭没有拒绝,他有些贪婪地享受着符鸣的温柔和体贴。
    “大夫,你是个大夫,经常救治别人,怎么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呢?”良久,符鸣在黑暗中轻轻地叹息,“以后你跟着我走南闯北的,干我们这行,没有个好身体真是不行啊,你这样,我怎么放心得下?”
    石归庭都快要睡着了,听符鸣这么一说,立时清醒了些。他说这话的意思,不像是对马帮的兄弟说的,倒像是对家人或者爱人说的了。他又摇摇头,也许是自己多想了,于是说:“嗯,我会好好调养身体的,不会拖大家的后腿。”
    符鸣抚动的手顿了一下,叹了口气:“我永远也不会觉得你是拖后腿的,只是希望你保重身体,我和马帮都需要你。”
    石归庭心里顿时满足了,他并没有只说马帮需要自己,他说他也需要。黑暗中,他微笑起来:“嗯,我知道了。”
    符鸣不再说话,只是紧握住石归庭的手,石归庭的痛楚下去一些,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符鸣临睡前,又将他冰冷的双足也夹在自己小腿间,这才安心睡去。
    第二天石归庭醒来,发现自己的手脚失去了自由,全都被符鸣禁锢住了。符鸣的身体紧贴着自己的身体,热气源源不断地从他身上传过来,难怪自己后半夜会睡得那么舒服。石归庭动了一下臀部,不小心蹭到一个物件,一下子惊住了,他是男人,当然知道那是什么,那种触感说明那东西是苏醒状态的。石归庭连忙退开,符鸣并没有醒,是晨间的正常现象吧。他既是尴尬又是激动,连忙小心地将自己的手脚抽出来。
    帐房里没有窗口,门帘都是放下的,所以光线并不十分明亮。符鸣的眼皮动了动,睁开眼睛,看见正在手忙脚乱穿衣的石归庭,看不清他的脸,但是也想象得出他的神色十分慌乱,符鸣嘴角牵出一个弧状:“大夫,你起来了啊?”
    石归庭一惊,手上的衣服都掉了下去,连忙又拿起来:“阿、阿鸣,你醒了啊。”
    符鸣慢腾腾坐起来,拿起衣服一件件穿上:“大夫的手不太方便,我替你束发吧。”
    “啊?不用了,我去找阿成帮忙。”石归庭自从手伤了不能自己束发之后,都是劳成替他束的发,今天符鸣居然提出来要替他束发,着实把他惊了一下。虽然同样也只是帮忙,但是符鸣替他束发的感觉那是完全不同啊。
    符鸣不由分说将他压坐下来:“我帮你是一样的。”
    石归庭心噗通噗通地跳,还好帐房里已经没有别人了。符鸣一手抓住他的头发,一手用梳子轻轻地梳着,动作十分轻柔,如果不去想给自己梳头的那个人是符鸣,应该会是一种极好的享受。
    “大夫的头发真细软,难怪脾气这么好。”符鸣轻轻地梳理着他的发,一边轻笑着说。
    石归庭的脖子都红了,为了减除尴尬,他只好说:“这又是什么根据?”
    “我娘跟我说的,她说我跟我爹一样头发都粗硬,脾气跟牛一样倔。她说头发细软的人脾气好。”符鸣笑着说。
    “哪有这样的事?这没什么道理可言。”石归庭辩了一句。
    “呵呵,是吗?我觉得用在我俩身上,还算是挺合理的。”符鸣说着将石归庭的头发挽上去,用簪子插上,“好了,紧不紧?大夫觉得满意不?”
    石归庭伸手摸一摸:“挺好的,刚好。谢谢阿鸣。”
    “谢什么,小事一桩,以后每天我都帮你束发吧,就不用麻烦阿成了。”符鸣笑着说。
    石归庭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又很期待:“那就先谢谢你了,等我手臂好了,就不麻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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