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的动静已经引起了镇上其他人的注意。
受害的房屋不止这间旅社, 放眼望去, 附近半条街都被萤丸的挥刀所波及了。
万幸的是, 暂时没有其他人受到伤害。
不幸的是, 世界上总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又很不怕死的人。
“喂,你们看,那边到底是什么?五个剑士在和一个孩子打架吗?”
“那个怎么可能是孩子啊?将大太刀挥的这么轻松, 是妖怪吧?”
围观的居民望着这一切, 指指点点。
萤丸在本丸里,属于战斗力较强的刀剑男士之一,一挑三不在话下。
眼下, 他刀刀毫不留情, 动作快到肉眼无法捕捉,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鹤丸他们却在尽可能的不去伤害萤丸。
他们渐渐的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安安甚至看到了, 鹤丸和白山的身上出现了深浅不一的割伤。
……不,这样下去不行!
安安内心一沉,越过护着自己的晴明冲上前, 抓紧了萤丸的手臂,周身涌现大量的寒冰, 一瞬间将半个房间冻结,也将萤丸的身体给封到了冰层中。
这招还是从哥哥那里学来的。
不会对对方造成太大的伤害,又能够限制他们的行动。
小乌丸趁机徐晃一招,将萤丸手上那柄大太刀本体击落。
“萤丸, 国行还在等你回去。”安安看着少年毫无焦距的血色双瞳,内心抽痛,强忍着眼泪轻声道:“萤丸……主公来接你了。”
后者的瞳孔猛地颤抖了一下,他猛地抬起脚,破开冰层往后退几步,将握着他手臂的安安也连带着踉踉跄跄的上前几步。
失重感。
世界的声音都仿佛变得遥远了一些,她甚至没来得及听清大家的惊呼,便和萤丸一起从高处跌落。
耳畔响起了风声,和周围围观居民的尖叫声。
灵力与灵力相互抵消,有限的反应时间让她无法成功的带着萤丸一起悬空。
她也没能下得去手,去松开萤丸的手。
安安闭上了眼睛。
想象中的身体和地面的接触带来的钝痛并没有来临。
在外人的眼中,她以少女漫中经常出现的唯美姿势,撞进了某个张开双臂的怀抱里。
不疼,对方用灵力给她做了缓冲。
安安缓缓的睁开眼,对上了一对含着月辉的冰蓝色眼眸。
等到看到了那双熟悉的面孔时,她心中的第一反应,不是害羞,也不是诧异。
而是委屈。
就像是,经历了及其难过的事情之后,可以依赖的人终于来临了一样,她现在只想紧紧的抱住对方,然后大声的哭出来。
难以名状的心情油然而生,安安揪着来人的狩衣衣摆,眼泪大颗大颗的浮现在眼眶周围,强忍着没有掉下来。
“三日月……”安安下意识的呢喃了他的名字。
“嗯,是我。”后者将她搂的更紧,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我来了,安安。”
“萤丸他,萤丸被坏人做了好过份的事情。”安安的声音越来越低:“我的灵力也没有用,我不想看到萤丸伤害大家,也不想看到大家伤害萤丸……”
“没事的。”
他的声音似是带着魔力,那样的温和,那样的让她安心。
“我都知道的,已经没事了。”
听了这句话,不知为何,安安莫名的就放下心来,默默的点了点头。
已经没事了。
有他在的话,一定没问题的。
她甚至……在心中无意识的这样想。
萤丸从方才落地后起,便呆愣在了地面。
从高处跌落后,他并未受伤,可是血契构成的封印稍显动摇,记忆浮现的同时,伴随着头脑的剧痛。
另一头,在无限城围观的审神者和无惨,几乎眼睛都要红的滴血了。
审神者心想,从方才起,他到底看到了多少名贵的刀剑男士?
鹤丸,小乌丸,白山吉光,大典太光世,甚至三日月宗近……
这些强大又稀有的刀剑,若是能统统据为己有,将整个世界拿捏在手中,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而无惨则是对安安眼馋的滴血,他心想,如果能吃了这个稀有的稀血,说不定自己真的会得到与继国缘一相搏的力量?
他们不约而同的开口,声音一同撞进萤丸的耳畔:
“你在做什么?蝼蚁?还不快把那个银发稀血少年给我抓回来?”
“你在干什么,萤丸?看到那些刀剑付丧神了吗?给我统统带回来!”
话音刚落,无惨和那个审神者对视一眼。
“刀剑付丧神?!”/“人类少年?!”
审神者僵着脸道:“无惨大人,那五振刀剑,随便一振都可以培养成新的杰出上弦。”
无惨声音冰冷:“你的意思是,你要违抗我的命令,让我放弃那个稀血人类吗?”
审神者连忙跪下:“属下不敢!”
同时,他在心里愤愤唾骂,这个狗比鬼王,就不会为长远的未来打算吗?满脑子稀血稀血,他真的不明白这些刀剑的价值吗?
于是无惨满意的点头,继续对萤丸发号施令:“你听到了吧?蝼蚁,还不快点……”
但是此时的萤丸颤抖着身体,捂住耳朵,从齿缝间挤出了半个字:“不……”
无惨的脸色立即沉了下来。
什么意思?说好的强大的鬼化付丧神呢?为何会违抗他的命令?
的确,不畏惧阳光,无限的再生能力,强大的战斗力,可以很好的控制那个稀血少年,这是他理想中的下属。
他刚刚不是表现的像个完美的战斗傀儡吗?
“给我滚过来。”无惨阴测测的望向审神者:“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不可能出现纰漏!”审神者疯狂摇头:“那可是我从平安京偷来的血契,能洗清付丧神的记忆,让它们完全臣服于自己。”
“可以破除血契的方式呢?”
“……暴走的强大妖力。”审神者语气一顿,随即反驳:“可是大正时代根本不存在妖怪!”
只见三日月宗近带着安安,一步一步的缓缓向着地上的萤丸靠近。
他没有拔刀,面容平和,步伐稳健,仿佛面对的根本不是一振失控的付丧神,方才还想持刀砍死在场的所有人。
不管是围观的人,还是楼上的同伴,几乎所有人都为他捏了一把汗。
三日月宗近却面对萤丸,缓缓张开了手掌——掌心静静躺着一小片玉质的碎片。
……那是什么?
在场没有人能够认出它,却感受到了奇异的力量。
唯有晴明知道,如果这种东西出现在平安京的话,一定会被蜂蛹而至的妖和鬼争夺,造成世界的动乱。
这是……巫女与妖怪的灵魂融合的产物。
这件神器在战国时代时,被称为四魂之玉。
天知道,三日月宗近到底是怎样在犬夜叉在场的情况下将它“暂时借用”的。
虽然只有小小的一片,它所提供的妖力却已经足够了。
“萤丸。”三日月摸了摸少年的脑袋:“以后还要和大家一起,在本丸的院子里看萤火虫的,对吗?”
萤丸仰起头,良久,一滴眼泪划过半边结冰的脸颊。
“……还要和主公一起。”
他很轻很轻的说道。
……
无限城里,无惨和那个审神者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大惊失色,手足无措,再来兴师问罪。
无惨一把揪住审神者的衣领:“现在呢?到底怎么办?”
男人心想,其实他现在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先前因为太着急,大白天的就让萤丸正面迎敌,现在仔细一想,这是何等愚蠢的行为啊!他们现在即使想出去,也不能去直面太阳。
审神者叹息,他图啥呢?跑过来投靠无惨,结果现在把自己所有的刀都给赔了上去,半点收获都没有。
而无惨也这样想,他图啥呢?从头到尾被这家伙唬的头头是道,之前费心费力培养的下属也没的差不多了,而这个男人给他画的大饼,什么无限完美的付丧神下属,统统被抢走和策反了。
而且,这家伙给他抓来的稀血人类,没有半个能吃的,反而能给他们打个半死。
……合着他根本不是什么天降救星,而是上天为了惩罚他而派过来的扫把星?
审神者觉得无惨看他的表情越发不善,大有撕吧撕吧将他拆吃进腹之意。
那可不行啊,以他现在的实力,想彻底撕破脸干架,将屑无惨取而代之的话,还是挺够呛。
为了把稳一点,他还是再多苟一会好了。
审神者诚惶诚恐跪下来:“请您息怒,萤丸的血契尚还和我相连,今晚我就能再次抹去他的记忆,让他将敌人腹地的家伙一网打尽。”
无惨一脸蔑视:“你觉得我还有什么理由要相信你,要留你一条小命?”
审神者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小声道:“无惨大人,倘若我们这大正真正山穷水尽了,我还能带您去往其他的时空。”
……一语中的。
的确,比起强大的下属,能够保命的能力反倒更得无惨青睐。
无惨搁内心瞬间熄灭了杀心,表面却依然斥责道:“我不可能被鬼杀队逼到绝境!信不信我撕了你这张不会说话的嘴?”
审神者:“……哦。”
“今晚的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无惨思考了一下,对鸣女喊:“把半天狗和猗窝座给我带来!”
他大概是真的想要奋力一搏了,连最后的底牌都准备亮出来了。
鸣女抱紧了自己的琵琶,默默不语。
一个一个送死,和群聚一道去送死,好像真的没区别。
作为无限城仅剩的一个明白鬼,鸣女觉得鬼生艰难。
在引起更大的骚乱之前,晴明动用了他的阴阳术。
让食梦貘将整个小镇上的居民统统催眠,让他们误认为方才所见的一切统统是做梦。
旅社的房间一片狼藉,连整整一边墙壁都没有了。
晴明让涂壁修补好了这面墙壁,留下了足够用来修缮房屋的钱,带众人骑着白藏主一道溜之大吉。
这样善后的话,虽然挺牵强的,至少可以避免历史遭到影响。
安安心有余悸的抱着恢复记忆的萤丸,不停的道谢:“谢谢你啊,晴明大人。”
这位阴阳师大人……给她提供了太多的帮助。
“您真是我见过的这个世界上最可靠的阴阳师!”安安的眼睛闪闪发光,她觉得自己心底有了一位新的偶像了,那就是平安京的晴明大人!
“对啊,我也觉得,晴明大佬他又强大又帅气又充满智慧,如果没有他,我早被变成鬼了。”
切原赤也仿佛遇到了革命同志,激动的和安安一道吹晴明的彩虹屁。
他们彼此眼神交流了一下。
【你也是个晴明厨啊?】
【是啊是啊是啊!】
听完了彩虹屁,晴明有些心虚,因为仔细想想,还有个被他从大江山抓过来的壮丁,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对方在哪。
“安安。”三日月宗近坐在她身边,笑盈盈的望着她:“除了晴明先生,你没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安安的脸颊红了。
她突然想起来,自己方才当着大家的面,抱着他失态的哭诉的样子。
一点都不像一个沉稳的主公,一点都没有成长。
可是……她已经习惯了啊。
习惯的这样依赖着他。
“谢谢……”安安抬起头,喃喃道。
三日月笑盈盈的将脑袋凑的更近了一些:“还有呢?”
安安推开这颗得寸进尺的脑袋,将自己埋进白藏主毛绒绒的狐狸毛里,装成一只糯米团。
幸村精市安静的看完了一切,良久,从嘴角流露出笑意。
“部长,你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啊?”切原赤也神神叨叨的凑过来:“难道说,你有什么特殊的可以穿越世界的异能力吗?”
“赤也。”幸村精市叹了口气:“回去记得绕着整个立海大把接下来的圈跑完。”
切原赤也:……好残忍,好残酷。
部长愿意为了他穿越整个世界,接他回立海大挨罚跑圈,他因为这深刻的同学情义,简直感动的快要哭出来了。
白藏主在附近的一座山上降落了下来。
当前的首要任务,是帮萤丸逼出体内的鬼血。
可是这个血契,简直让晴明都觉得相当棘手。
“……这分明是属于源氏的血契禁咒。”晴明缓缓睁大眼:“既然那个审神者能够知道去源氏得到血契,那就说明,他曾经是属于源氏的阴阳师?”
“晴明大人那边的源氏家族,难道都是些很坏的人吗?”安安抬头问道。
晴明的手拂过萤丸的眼睛,因为咒术对他的排斥,他及时收回了手:“他们用年轻的巫女献祭给邪神,换取整个家族的繁荣和平。”
太过分了!
从那个家族出来,难怪那个审神者那样的三观不正,胡乱搞事。
以后源氏的阴阳师,她见一次打一次!
安安在心中握拳发誓。
晴明不知道他的话,无意中让某个源氏族长的风评也一齐受到了迫害。
“何为血契?”三日月抬头询问。
“施术者与付丧神的生命链接在了一起。”晴明将符咒放到萤丸的眉心,符咒在一瞬间化为灰烬:“如果这份契约继续存在着,他被杀死的话,萤丸也会死。”
何等恶毒。
究竟是怎样的家族,才会发明出这样的一个契约?
“那么,有什么解决的方法吗?”小乌丸开口。
“解铃还须系铃人。”晴明终于不继续在萤丸的身上耗费灵力,抬头道:“我们需要将他带到平安京,寻找这时的源氏族长解除血契……”
“你们说的,是这个族长吗?”
空助的声线愉悦而俏皮,而站在他身后,是一位面色铁青,被黑布蒙着双眼的男人。
男人的个子很高,气质威严,银色长发,刘海处有红色的挑染,虽然大家看不见他的眼睛,却一点也不影响他的颜值。
一对好看的眉头拧的很紧,仿佛正在遭受什么奇耻大辱。
“空助哥!楠雄哥!”
安安激动的冲上前,给了他们一个飞扑。
齐木空助一手搂住妹妹,笑眯眯的给了晴明一个眼神示意。
晴明懵了。
他原本的意思,是将萤丸送去平安京找源氏求助。
他没想到人家的哥哥会整出来一个更简单粗暴的操作——直接把人家源赖光从平安京给绑了回来。
想想源氏最年轻的天才族长,这时候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他就,他就……
噗。
“安倍晴明。”源赖光循着声源瞪了过去:“你不会在嘲笑我吧?”
晴明摇着折扇掩面:“怎么可能呢?年轻的族长大人?”
“你不要误会,既然做出这一切的是我源氏的族人,身为族长的我自然有理由为族人弥补过错。”源赖光努力让自己的来这里的理由显得大义凛然。
空助“欸”了一声,没有给他面子的打算:“可是可是,半小时前,族长大人还在喊着鬼切把我的头砍下来。”
源赖光嘴角抽搐:“……那是因为你进门就做出那种行为,很容易让人误会成反贼!”
大家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那种行为?什么行为?哪种行为啊?
忍辱负重的源赖光拼命深呼吸,告诉自己不要和这些家伙计较。
“源氏家族,……咋越听越熟悉。”鹤丸在旁边一拍脑袋:“欸,我想起来了,上次髭切不是说,在源氏任务时,他和他弟弟一块用龟甲贞宗教的方法绑了一振刀剑付丧神吗?”
源赖光:“……”
原来是这些混蛋动了他的鬼切!他和他们拼了!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三日月宗近到底是怎么借到四魂之玉的脑洞:
三日月远远的对犬夜叉挥手(此处脑补成龙历险记中龙叔声音):“对不起!我会还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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